分卷(73)
這些人顯然是對朝廷的安排很了解,不過朝廷賑災的安排是公開的,知道是人不少,單論這點,不好確定背后是誰做的。沈郁摸了摸商君凜后頸,陛下先喝口水。 阿郁喂朕。商君凜在沈郁臉邊蹭了蹭。 陛下先放開我。 商君凜松手,沈郁走到桌邊,倒了杯茶端過來,商君凜不接,只看著他,沈郁無法,抬高手臂喂到男人嘴邊。 就著這個姿勢喝完水,商君凜拿過沈郁手里的杯子,放到一邊,再次將沈郁摟進懷里,語氣茫然道:朕想不明白,那可是用來賑災的物資,肅北幾百萬人口等著救命的東西,他們為什么要動? 陛下不用明白這些人是怎么想的,查到是誰了直接處置了就行,不必多費口舌。 阿郁說的對,他們只用知道,他們注定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缺了一批物資,方大人他們帶去的會不會不夠用?沈郁想到最關鍵的問題。 可以撐一段時間,但必須盡早補上缺少的,戶部尚書已經在籌集了。想到什么,商君凜笑了一下,要說這個消息傳回來反應最大的,還屬戶部尚書,他當時氣的直接在朝上大罵劫匪,把那些大臣嚇了個夠嗆。 估計他們也沒想到,一向斯文有禮的戶部尚書還會有這樣一面。設想了一下那個畫面,沈郁也忍不住笑了。 第103章 鄖縣。 帶著剩下物資的人馬暫時留在原地休整,方大人拿了一壺水,往另一邊走去。 越靠近肅北,越能感受到炙熱與干旱,鄖縣離肅北近,亦受到了干旱的波及,土地龜裂,路邊的花草無精打采聳拉著腦袋,連迎面吹來的風,都是帶著熱氣的。 距離賑災大部隊不遠處,一隊身穿統一緊身服飾的男子隱藏在暗處,每人臉上都帶著印有奇異花紋的黑色面罩,嚴實遮住上半張臉。 正是這些人的突然出現,他們才不至于損失慘重。 事發之前,連方均都不知道,他們身邊還跟著這樣一支隊伍。 方大人料到此行不會一帆風順,但沒想到那些人的膽子能這么大,派出的人還恰好能壓制他們,方大人簡直不敢想象,若陛下沒有留后手,他們現在會是怎樣的情形。 邊走,方大人邊回想那時發生的事。 事情發生在半夜,除了守夜的人,其他人都陷入了熟睡,方大人被兵刃相撞發出的聲音驚醒,屬下聽到聲音趕來,緊緊將他護在中間。 那些人目的明確,是為了賑災物資,因此并沒有用火,廝殺聲中,他們這一方漸漸不敵,落了下風。 眼見又一車物資被搶走,方大人奪了屬下的刀,不顧一切朝賊人砍去。 他砍中了,自己也暴露在敵人眼中,背后寒光閃過,躲閃已來不及。 方均并不畏懼死亡,他只恨這次沒能完成陛下的任務,沒能將賑災物資安全送到肅北 利刃逼近,最后一刻,嘩啦一聲,長劍被挑開,砰地一聲落到地上,緊接著,是利器刺進rou體的聲音。 方大人抹了把臉上被濺到的血,這才發現,有一隊身穿黑色勁裝的人抵上了士兵的空缺,與敵方交戰起來。 漆黑夜色里,這些黑衣人如幽靈一般,游走在戰場,奪去敵人性命。 局勢瞬間反轉。 諸位喝口水吧。方大人走到這支隊伍前,沒有貿然靠近。 擊退賊人后,這些人便留了下來,在暗中保護他們,后面他們又遭了幾次襲擊,有這些人在,倒是沒造成什么損失,反而是對方折損了不少人在這里。 方大人隱隱聞到了血腥味,不由分說將水壺遞到為首那人手里:你是不是受傷了?我帶了一些救急用的藥,你等我一會,我給你拿來。 不用。黑衣人的聲音如他們臉上帶的面具一樣冰冷。 這可是我來之前特意找太醫院的顧太醫求的藥,顧太醫你知道吧,專門為貴君調養身體的太醫,醫術很是高明,我想著此番出來必定不會太平,便討了些救急的藥,這不,正好能用上。方大人能感覺到,眼前的青年年紀不會太大,加上對方救了自己一命,對他很有好感。 聽到某個名字,黑衣人吞下了拒絕的話。 我知道你們保護我們是奉命行事,但你們也要保護好自己才是,若你們受了傷,還怎么保護我們,你帶來的那些人也是,要是有什么需要,直接說出來就是。方大人忍不住絮絮叨叨。 青年低低笑了聲:朝堂上的人知道方大人這么事無巨細嗎? 我要他們知道做什么,方大人擺擺手,我去給你拿藥,你等一會啊。 方大人拿了藥回來,大大小小的藥瓶有好幾種,一看就是顧太醫的風格,見青年接過藥塞進懷里,方大人面露滿意:可不能不將身體當回事,記得好好上藥。 多謝方大人贈藥。黑衣人拱手。 別,要謝也該是我先謝你的救命之恩,方大人攔住他,說完嚴肅了神色,接下來的一段路恐怕不會好走,勞煩你們費心了。 方大人說完就回去了,他是這次賑災的主要負責人,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休整好后,方大人帶人清點好物資,將損失和剩余寫成折子,傳回朝廷,他則帶著人繼續北行。 他們的任務,才剛剛開始。 收到肅北傳回的折子后,商君凜第一時間招來丞相和戶部尚書,商量接下來的計劃。 肅北牽扯甚大,更是大桓在北邊的一道堅實屏障,無論如何都不能出事。 顧太醫好像有心事,是發生什么事了嗎?診脈后,沈郁見顧太醫有些分神,問。 是臣的弟弟,說有事要出去幾天,這都十多天了,一線音信都沒有。顧太醫沒什么能說這些話的朋友,心中又實在擔心,沈郁問便沒忍住說出來。 顧淮? 是,小淮長這么大,還沒與我分開這么久過,也不知道是去了哪,會不會有危險。顧太醫微微皺起眉頭。 顧太醫放心,顧淮不會有事的。 謝貴君寬慰。 晚上,沈郁窩在商君凜懷里,問起顧淮的事。 陛下知道顧淮去哪了嗎? 阿郁怎么突然問起他?商君凜捏了捏沈郁的臉,有誰跟你說什么了? 沈郁:是顧太醫,擔心弟弟,與我多說了兩句。 商君凜:阿郁還記得朕之前說,派了人暗中跟著方均他們么? 沈郁:陛下是說,暗中跟著方大人去肅北的,是顧淮? 商君凜點頭:嗯。 沈郁:陛下怎么會想到派他去? 商君凜:一來朝中無人知曉顧淮此人,派他去便于避人耳目,二來朕看他是個將才,想給他一個立功的機會。 大桓入朝為官的方式是固定的,唯有武官那邊有可cao作的余地,但現在大桓國泰民安,并無戰爭,相當于這一條路也被堵死,想入朝為官就只能老老實實按規矩來。 朕總不能一直御駕親征,大桓也該一批合格的武將了。商君凜撩起沈郁的一縷發絲,放在手指間纏繞。 經過先帝的禍禍,大桓內部可以說是滿目瘡痍,文官這邊尚且還好,武將那邊說一句后繼無人都不為過。 先帝在位時,有能力的武將都因為各種原因遭到了貶謫甚至殺害,頂上去的都是草包,若非如此,大桓也不至于接連打敗仗,失了那么多國土。 陛下是想為那些將軍平反嗎?沈郁翻了個身,趴在商君凜身上。 需要平反的,何止那些將軍?好些一心為國的大臣,也被無辜犧牲,朕想為他們洗清身上的污名。 說話時,商君凜始終盯著沈郁的眼睛,沈郁情不自禁眨了下眼,低頭蹭了蹭他的臉頰:陛下肯定能做到的。 商君凜伸手環上沈郁的腰,眼中是如濃墨一般看不透底的黑。 如果當個明君是阿郁所希望的,他愿意成為阿郁心目中最合格的帝王,只要阿郁肯永遠留在他身邊。 賑災事宜有條不紊安排下去,關于那伙賊人,商君凜也交給了北邊的一個將軍,勢必要將人抓出來。 但在賑災一事上,依然遇到了難題。 物資被搶走一部分,朝廷雖然留有備用,但,不夠用。 肅北太大了,還包括整個肅北軍,消耗驚人,旱情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結束,若拖的時間太長,朝廷也消耗不起。 戶部尚書剝了第二批物資出去后,算了算剩余的量,不得不苦著一張臉來找商君凜。 彼時,商君凜正在玉璋宮和沈郁商量酒精的事。 經過一個多月的嘗試,沈月終于成功制出了第一瓶醫用酒精,她第一時間將酒精送到了玉璋宮。 孟公公從外面走進來:陛下,戶部尚書大人求見。 估計是為了賑災物資的事,陛下,我能一起么?對這件事,沈郁心中有一些想法。 那阿郁便陪朕一同去御書房吧。 于是,等戶部尚書到御書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沈郁和商君凜兩人。 見過陛下,貴君。雖然不解貴君為何會在這里,戶部尚書還是恭敬行了禮。 陛下,臣有要事啟奏。 準奏。 陛下,恕臣直言,國庫不足以長時間支撐肅北的災情,若沒有其他法子,至多只能堅持一個月,但陛下也知道,旱情之后往往會伴隨蝗災、瘟疫等情況,一個月時間,恐怕 還有另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秋日之后,入冬之前,北方的游牧民族會大肆南下,搶劫一切能搶的地方,如果到時候肅北還在受災情影響,大桓危矣。 你可有計策?商君凜當然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臣想到兩個法子,一是重征民稅,二是重收商稅,此二法皆可解燃眉之急。戶部尚書沉聲開口。 商君凜皺眉,大桓稅收都是在年底,若現在征收,很多百姓估計交不上,而且這兩個法子都需要一定時間才能完成,從地方到京城再到肅北,所需要的時間太多了,耗費的人力物力也不會少。 臣也知道此法不妥當,但暫時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陛下,我有一個法子,改重征民稅和重收商稅為自愿募捐,對百姓,能出多少出多少,不能為了賑災影響他們的正常生活,對富紳貴族或者世家宗室,可以根據他們捐贈的物資給予一定獎賞。此法重在獎賞上,富人皆有攀比心理,能讓他們主動捐贈豈不是比強行征收好? 戶部尚書是個聰明人,一下就能想通二者的區別,若改為主動捐贈,便不會產生任何怨言,還會給捐贈人一種榮譽感。 他拱手朝沈郁行禮:貴君大才! 大人不必多禮,具體如何cao作還需要大人費心安排,還有各地藩王,肅北有難,身為皇室宗親,他們理當為國出一份力。 聽完沈郁的話,戶部尚書沒忍住多看了他一眼,拱手道:臣定當竭盡全力! 作者有話要說: 戶部尚書:薅藩王和世家羊毛啊,說到這個,我可就興奮了 第104章 阿郁怎么會有這么多新奇點子?戶部尚書離開后,商君凜從身后抱住沈郁問。 只是將戶部尚書大人的法子換一種表述形式罷了,不論什么事,強制要求去做和主動要求去做,給人的感覺是不一樣的,越是手里有錢、有權的人,對好名聲越看重,捐贈物資后,他們能得到朝廷認可的好名聲和百姓的贊揚,何樂而不為? 沈郁前世與這些人打過太多交道,應付起這些人來也自有一套法子。 雖然大桓不禁商,但商人的地位并不高,他們手里握著足夠多的財富,卻仍然受到各種掣肘,隨便一個地方官員都可以給他們帶來大麻煩。 每年,他們用來打點各個官員的錢財都不是一筆小數目,沈郁提出,但凡捐贈者,皆可得到朝廷嘉獎,貢獻大的,還可得到特殊嘉賞,與其花錢在官員那疏通關系,不如直接和朝廷搞好關系,聰明人都知道該如何選擇。 戶部尚書回去后,當即召了戶部大小官員過來議事。 戶部上下為了這事已經好幾天沒好好休息過了,他們管的是大桓的錢袋子,偌大一個國庫,需要照顧到整個大桓,不能僅僅為了賑災掏空所有,那樣會帶來巨大隱患。 大人,陛下可有通過我們的建議?一位戶部的官員拱手問。 通過也沒通過,陛下那邊做了些改動,今日召你們來,就是為了一起研討具體要怎么實施。 戶部尚書沉聲說了沈郁的提議:你們覺得如何? 這法子妙啊,比起我們最初給的好太多了。 正是正是,這樣一來,也不算勞民傷財,不用擔心給百姓造成太大負擔,也不用擔心事后會引起sao亂。 他們不是不知道原來的法子會帶來巨大隱患,只是暫時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只能硬著頭皮用,現在有了更好的辦法,當然要選擇更好的那種。 唯有第一個開口說話的官員,眸光閃了閃。 李大人覺得呢,之前那法子還是李大人力舉的,李大人當初不是信誓旦旦說不會有更好的法子了么? 是下官狹隘了。李大人勉強道。 也不怪李大人,尚書大人拿出新法子之前,我們不是也沒別的更好的辦法嗎,就是不知這法子是誰想出來的,當真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對啊,對啊,大人快為我們解解惑。 陛下身邊人才輩出,等以后你們就知道了。戶部尚書笑道。 大人這時候還賣什么關子。壓在心頭的巨石被移開,氣氛頓時輕松起來。 好了,先商量具體怎么做吧,陛下那邊還等著答復呢。 眾人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宮外徐掌柜傳來消息,說嚴錚又一次找上門,他按照沈郁的吩咐和對方說了,嚴錚想和沈郁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