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第62章 只是正好被我碰到罷了,傷人的又是我宮里的人,沈郁垂下眼眸,斂去眼中的冷意,這種敗類,還是處置了為好。 都依阿郁的,商君凜撫摸青年額角的鬢發,朕既說了這件事由你自己處理,就不會插手。 陛下,太尉的事進展如何了?沈郁心里已經有了決斷,轉而說起另一件事。 經不住審訊,太尉已經招供了,此事是越王示意他去辦的。 沈郁抬頭,與商君凜對視一眼,笑道:越王現在肯定想不到,一場牢獄之災會給他帶來這么大的驚喜。 再過幾天,有人會將消息不經意透露給他,到時候,他只會更著急出來。 畢竟,身陷囹圄,只能任人宰割。 越王心急如焚等了幾天,沒等到商君凜放他出來的命令,反而在某個獄卒說漏嘴時,聽到了自己指使太尉制造舞弊案的消息。 你說什么?!越王雙手緊握,雙目睜大,眼中盡是不可思議。 這知道自己說漏了嘴,獄卒臉色煞白,上面可是特意吩咐過,不許讓越王知道任何外界消息的。 這么離譜的傳言為什么有人會信?!我指使太尉?我拿什么指使他?越王起初只覺得荒謬,進而想到更深的東西,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他是有很多小動作不假,唯有這件,他一點都沒沾,大事未成,他怎么可能給商君凜留下這么大的把柄? 他是故意的,越王指尖泛白,故意將這件事安在我頭上,這樣就能無視父皇遺命,肆無忌憚對我動手! 我要見陛下!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不會認! 越王在牢里大鬧,看管的人沒辦法,只能將消息報上去。 越王也是下了很大決心了,連絕食、自殘都能做出來。商君凜放下密報,眸中盡顯冷意。 沈郁走過去,拿起來看了一眼:不奇怪,他知道陛下不會讓他不清不楚死在牢里,拼死一搏說不定還能搏出一條生路,坐以待斃才是真的完了。 流言喧囂塵上,越王的人聯系不上越王,急的團團轉。 現在我們該怎么做? 殿下真是幕后主使? 幾個心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搖了搖頭。 如果是殿下做的,他不會瞞著我們所有人,這件事只有一個結論,殿下是被誣陷的! 殿下一向風評很好,待人接物也溫和有禮,挑不出錯來,誰會和殿下有這么大的仇怨,想推他上死路? 室內一陣沉默,良久后,有人沉聲開口:你們忘了,越王是因何原因被關的嗎? 你是說,那些女子的家族? 剩下的人一想,也不無道理,世家極重臉面,越王做的事,如同往這些世家臉上扇耳光無疑。 不,這件事還有一個最大的疑點,當日,那些女子為何會齊齊出現在迎星樓? 這件事只有極少數人知道,莫不是鎮北侯府走漏了消息? 總之,這件事也需要查一查。 商君凜的人密切關注著越王一脈的動靜,消息匯報上來,沈郁也知道了。 他們會查到隱龍衛身上來嗎?沈郁手執白棋,落下。他當初不讓自己的人做,就是怕他們善后不干凈,事后被查出來。 靜謐午后,沈郁午睡夠了,拉著商君凜下棋。 商君凜隨意落下黑子:若是被查出來,辦事的人也該從隱龍衛除名了。 棋盤上,你來我往,看似平和的表象下,步步殺機,棋盤外,兩人姿態隨意,云淡風輕落下每一子。 他們既然要查,也該給個目標才是,若查來查去什么都查不出來,遲早要懷疑到我們身上。 簡稱:得找個背鍋的。 既然他們懷疑是鎮北侯府,便坐實了這懷疑吧。沈郁輕飄飄做下決定。 如沈郁所想,越王的人剛開始只是亂了陣腳,等他們反應過來,發現整件事處處透露出不對勁。 越王費心思養的謀士,并不是真的草包,沒點真才實學,越王也看不上眼。 順著隱龍衛刻意留下的線索,他們查到了鎮北侯府上。 果然是鎮北侯庶子那邊出了問題。 說到底不過是個庶子,若是一開始的沈郁,殿下哄著也就罷了,沈清然算什么?殿下怎么跟蒙了心似的這般看重他? 越王沒將沈清然寫信的內容告訴這些人,是以他們并不知道,沈清然差點成了他們的同僚。 沈清然這段時間也不好過,鬧出這么大動靜,鎮北侯深覺丟臉,別人家好歹是女兒,沈清然一個男人上趕著做什么? 遂,又一次禁了沈清然的足。 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要出來丟人現眼! 不顧沈清然的解釋,鎮北侯甩袖而去,當初真是瞎了眼,覺得這個兒子可堪大用,對嫡子不管不問。 鎮北侯越想越后悔,以沈郁的受寵程度,若他當初好好待他,鎮北侯府何愁沒有未來,不像沈清然這個孽子,只會讓他丟臉。 查到了鎮北侯府上,越王的人怎么可能善罷甘休,開始處處針對鎮北侯府,他們的勢力被拔起了一些,盤踞京城多年,剩下的對付一個沒落侯府,綽綽有余。 沈清然大發了一通脾氣,他也覺得委屈啊,他以為越王只有他一人,還以為自己終于找到了良人,誰知道他只是越王魚塘里的一條魚,什么都算不上。 如姨娘好勸歹勸,才將人勸了下來。 那沈郁也是命好,早知道陛下待枕邊人這般好,說什么也不該將機會推給他,我苦命的兒,進宮的本該是你。 聽到如姨娘的話,沈清然心里越發不是滋味,若當初進宮的是他,現在沈郁,不,整個鎮北侯府,是不是都得仰仗他的鼻息生活? 慕汐將鎮北侯府發生的事當趣事說給沈郁聽,說完,憤懣道:那沈清然也不想想,就算進宮的是他,陛下能看上他嗎? 現在進宮的是我,他再怎么后悔,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沈郁慢條斯理為墨蘭修剪枝葉。 鎮北侯府的人都看菜下碟,公子當初受的苦,他們也該一一嘗過才是。 別急,這才剛開始呢。沈郁接過慕汐遞來的帕子擦了手,那些不該屬于沈清然的光環,這一世,他一個也不會讓他擁有。 宮人上前將花搬到原來的地方,沈郁放下帕子:那些宮女怎么樣了? 都已經開始好轉了,陛下派來的女醫很負責,再過段時間,便能恢復如初了。 慕汐臉上浮現淺淺笑意:她們精神狀態也好了不少,都很感激公子為她們做的。 李公公那邊呢? 慕汐冷下臉:裝的跟個沒事人一樣,這些女子失蹤了,他也不在意。 孟源的任命已經下來了,是時候處置李公公了。沈郁眼里冷光一閃而過。 孟源相處起來如何? 小孟公公是個好相與的,宮里的小宮女小太監都很信服他。 嗯。沈郁沒直接處置了李公公,任命孟源,而是選了個其他活兒交給他,讓他先了解一下玉璋宮。 孟公公知道沈郁的做法后,沒什么不滿,反而找上門敲打了一番孟源。 別因為貴君給你的差事小就不當回事,貴君這是有意栽培你呢,你干爹我舍下一張老臉為你謀來的差事,你要是做不好,別怪干爹無情! 兒子知道的,貴君待人如何兒子能感受到,兒子不會讓干爹蒙羞的!孟源眼神堅定,也不會辜負貴君的栽培! 你能明白就好,孟公公滿意點頭,宮里局勢瞬息萬變,不是沒有比貴君那更好的去處,你知道我為什么要讓你去玉璋宮嗎? 孟公公打算一次性說清楚:因為貴君受陛下看重,玉璋宮在陛下的有意為之之下,從整個皇宮體系中脫離出來,它高于皇宮任何一處,且不會受到其他任何一處的侵擾,在玉璋宮做事,權勢或許不如其他地方大,卻是最穩妥的。 一番深談后,孟公公拍拍孟源肩膀:李平那個人,好好的機會都能作沒,你可要引以為戒,貴君眼里容不得沙子,你要看好玉璋宮上下,別讓某些心大的人污了貴君的眼。 翌日,孟公公給商君凜端茶,冷不丁聽到商君凜開口:朕不希望再聽到玉璋宮有任何讓貴君煩心的事發生,懂嗎? 奴明白,奴已經敲打過孟源了,類似的事絕不會發生第二次! 孟公公心里暗暗捏了把汗,還好,孟源是他教大的,知根知底,又有自己時不時在后面敲打,不會鑄下大錯。 這次陛下默許了貴君自己處置,若有下次,陛下絕不會輕飄飄放過! 李平和往常一樣,下值輪休時間,打算去松快松快。最近玉璋宮來了個新太監,長得好又受歡迎,李平很看不慣他。 得想辦法將之除掉。 李平心里想著事,沒注意到四周不正常的安靜。 李公公這是去哪? 李平被突然出現在拐角處的孟源嚇了一跳,沒好氣道:我去哪似乎輪不到小孟公公管吧? 我確實管不著,不過,貴君讓我帶你去見他。 沒跟他廢話,孟源一招手,身后走出兩個侍衛,二話不說抓住李平。 沈郁倚在商君凜身上,指了指不遠處的屏風:他們該到了,陛下。 商君凜起身,捏了捏沈郁的臉:朕知道,不會誤你的事。 走到一旁的屏風后坐下,商君凜看著端坐高位的沈郁,有一種身份置換的錯覺。 第63章 這段時間玉璋宮一直如往常一樣,李平并不知道自己的事已經暴露,被帶進大殿的時候,臉上一絲畏懼之色也沒有。 貴君,人帶來了。孟源恭敬行禮。 李平掙脫兩個挾制他的侍衛,跪下行禮:貴君。 你可知我今日找你來是為何事?沈郁語氣聽不出喜怒。 貴君恕罪,奴才不知,李平磕了個頭,奴才自認在玉璋宮的大小事上從未出過差錯,不知貴君為何要抓奴才來。 是嗎?沈郁冷眼看著下方毫無悔改之心的李平。 請貴君明示。李平自認自己的行事挑不出錯來,對沈郁的突然發作并不當回事。 沈郁在玉璋宮從未發過脾氣,宮人的事也極少插手,大多數宮人對他的印象都是人美好說話,貼身伺候的慕汐倒是了解自家公子的性格,但也不會到處亂說。 沈郁不喜人近身伺候,商君凜又經常來這邊,屋里伺候的一般都是孟公公和慕汐,雖是玉璋宮的掌事太監,李平近身伺候沈郁的時間很少。 他對沈郁的了解太少了,以至于會覺得沈郁會是一個好糊弄的人。 孟源,你來告訴他,我為什么要抓他過來,還讓玉璋宮所有宮人都來旁觀。沈郁單手支著下巴,目光不帶絲毫感情。 李平終于感到不對勁了,環顧四周,玉璋宮的大小宮人幾乎都在,如果是小事,根本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 不知為何,李平想起了沈郁剛進宮那會兒,皇宮發生的一件大事,血流成河,所有人都嚇破了膽。 唯一不同的是,那天處置的宮人是一群,今天接受審判的只有自己。 他仰頭看著坐在高位的青年,明明是一貫見到的面貌,此刻卻帶上了殺伐之氣,恍惚間,他覺得坐在上位的不是沈貴君,而是殺伐果斷的陛下。 心一點一點沉下去,慌亂自心底升起。 孟源聲音不變,一字一句讀出李平罪行: 十二月初八,宮女小翠被秘密帶到 隨著一樁樁罪名的公布,李平的臉色越來越灰敗。 他私下做這些事的時候,自以為做的隱秘,下手的也都是些無根基的宮女,諒她們不敢說出去,又仗著是玉璋宮掌事太監的身份,可以說是肆無忌憚。 不但如此,為了巴結他,有些知道他喜好的宮人甚至會自己送人過來,李平來者不拒,心情好了就提拔幾個來玉璋宮做事。 沈郁垂眸,斂去眼中的殺意,幸好發現的早,不然玉璋宮成了什么?李平滿足私欲、以權壓人的靠山嗎? 大殿里一時間安靜的落針可聞。 孟源讀完,沈郁站起來,居高臨下看向李平:李平,你可知錯? 明明只是身穿常服,一身氣勢卻壓得人不敢直視,李平伏在地上,不住磕頭:奴才知錯,是奴才鬼迷心竅 玉璋宮上上下下都被召來,李平知道,自己沒法善了了。 是他錯的,錯的離譜,以為沈郁不過問就一直不會管宮里的事,以為沈郁是個心軟好忽悠的人。也是,能如此得陛下寵愛,怎么可能是個除了臉一無是處的人? 錯了就該受到懲罰,拖下去,杖斃。 兩名侍衛不顧李平的哭喊求饒,把人拖了下去。 沈郁俯瞰下方:今日,我要說清楚一件事,身為玉璋宮的人,你們若是在外面受了欺負,玉璋宮會是你們的后盾,同樣的,若和李平一樣,仗著是玉璋宮的人為非作歹,第一個要處置你們的,也會是玉璋宮! 今日叫你們來,一是告訴你們,從即日起,玉璋宮的掌事太監會是孟源,二是告誡你們,不要讓李平的今日成為你們的明日! 沒給眾宮人反應的機會,沈郁把他們帶到行刑的地方,在漸起的血腥味中,冷聲道:今日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 玉璋宮的人還是第一次見沈郁發這么大的火,也是這個時候,他們才意識到,貴君不管事不代表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李平的事何其隱秘,就連和他共事的人都不一定知道,貴君卻能一舉查出所有。 慘叫聲和棍棒打在皮rou上的聲音混雜傳來,血腥味縈繞不去,所有人都不自覺在這一刻繃緊了心中的弦。 沒人留意到,觀刑的一小撮女子,看向正中央的目光中沒有害怕、恐懼,有的只是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