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顧太醫正在整理藥材,突然有幾個宮人帶著賞賜到來,為首的是孟公公的干兒子小孟公公,也在御前伺候,地位雖沒有孟公公高,但比其他宮人高了不少。 在太醫院一干人的好奇目光中,小孟公公徑直走到顧太醫身邊,笑瞇瞇道:陛下很喜歡顧太醫呈上的藥,特命奴才來給顧太醫送賞賜。 小孟公公一揮手,跟在他身后的宮人捧著賞賜上前。 除了平常賞賜物外,還有一些珍稀藥材。 小孟公公對顧太醫解釋:陛下說,顧太醫醫者仁心,這些藥材在顧太醫手里想必會發揮出最大用處。 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顧太醫收下賞賜,他對其他賞賜興趣不大,唯獨那幾樣珍稀藥材,可以說送到他心坎上了。 小孟公公帶宮人離開后,顧太醫也進了屋子,其他人陸陸續續散開。 顧太醫真是好運氣。 誰說不是呢,沈貴君如今這般受寵,有他在一日,顧太醫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 以前那誰不是一直看不起顧太醫嗎,眼睛都快長天上去了,最近也沒見他找顧太醫茬了。 他哪敢啊,現在估計每天提心吊膽,就怕顧太醫報復回去呢。 比起他,我還是更喜歡顧太醫,顧太醫一直沒什么架子,若是遇到醫學上不懂的去請教,顧太醫也會仔仔細細教導你,不像孫太醫,你去問他,他生怕你學到太多。 不能更贊同了,上回我去向孫太醫請教問題,不給我好臉色不說,還被指使做了一堆破事,最后還是顧太醫替我解了惑。 拐角處的屋檐下,孫太醫臉色越來越難看,不就是扒上了一個以色取人的男人嗎,別以為這樣就能高枕無憂了! 在被人發現前,孫太醫快步離開了。 顧太醫帶著一堆賞賜回來,從里面挑了一些顧淮能用上的送給他。 哥哥怎么突然得了這么多賞賜?顧淮把玩著手里的綠寶石,狀若不經意地問。 他的人查出了最近還有另一伙人在查緋夢的事,雖然不知道對面的人是誰,目的為何,也不知道為何在時隔多年后,緋夢才引起那人的注意,他只不能容忍一點,有人意圖將顧太醫卷進這件事里! 陛下喜歡我送進宮的藥。顧太醫將賞賜下來的藥材單獨分出來,有一部分還有生機,可以試試能不能種活。 藥?什么藥? 是給貴君用的,小孩子不要知道的太多。顧太醫無奈,他總不好告訴顧淮那藥是用來干什么的。 說到賞賜,我大概能猜到陛下是怎么想的,也算是另類宣誓主權吧。 顧太醫不是沒察覺到陛下偶爾對他產生的敵意,只是沒想到陛下會用這樣的方式告訴他,貴君只會是陛下的。 哥哥覺得,陛下是個怎樣的人? 是個好皇帝,也是個好愛人。 是天下的好皇帝,也是沈貴君的好愛人,要是從前,顧太醫也不敢相信,陛下還會有這樣柔軟的一面。 顧淮垂眸,從他查到的消息來看,商君凜確實是個好皇帝,說他暴君,不過是有人故意扭曲事實抹黑罷了,而且商君凜因為早年在軍隊待的久,對軍隊有很深的感情,絕對不會是那種能因為一己私欲殘害數十萬將士的人。 他得想辦法見一見商君凜。 沈貴君或許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 沈郁不知道有人想要通過他找上陛下,隨著天色越來越暗,他也越來越坐立難安。 無非是因為商君凜白天說的話,沈郁想了一天依然沒法確定,商君凜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貴君在等朕?商君凜帶著一身寒氣走進來。 陛下。沈郁放下手里的書,站起來。 祛了一身寒氣,商君凜走到沈郁身邊:貴君在看什么? 陛下托人從宮外帶來的話本,沈郁腦子里想著別的事,壓根沒看進去,陛下為何要讓孟公公將那些藥膏收起來? 貴君不說朕都要忘了,怎么,貴君想試一試?商君凜作勢要喚孟公公進來。 別,沈郁攔住他,眼神真摯,我不想,陛下別誤會我。 朕記得,貴君曾經跟越王說,朕哪里都比他厲害,商君凜摟著沈郁的腰貼緊自己,貴君不妨親自感受一下? 第33章 緊挨在一起的身體灼熱、有力,即使隔著幾層衣服,也能感受到強勁的力道。 沈郁不是第一次和商君凜親密接觸,卻沒有哪次似這次般煎熬、難捱。 男人身上的侵略氣息極重,蓬勃待發地緊貼著自己,沈郁絲毫不懷疑,男人真的有可能將自己拆吃入腹。 陛下怎么拿旁人和自己比,這世上有幾人比得上陛下,更別說區區越王了。 呵,商君凜從胸膛發出悶笑,朕竟不知,在貴君心里,朕的分量這般重。 陛下當然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沈郁張口就來。 讓朕嘗嘗,貴君的嘴是不是抹了蜜,說話怎么這么甜? 商君凜作勢低頭,沈郁忙伸手擋住,陛下怎么能冤枉我,明明我說的話都是發自真心。 商君凜也不勉強,稍微退開一點:貴君這般熟稔,是從多少人身上練來的? 沈郁不甘示弱:那我也想問問陛下,為何知道那藥膏是用來做什么的。 貴君真是商君凜失笑,貴君進宮前,沒有嬤嬤教導這些嗎? 得知商君凜要娶鎮北侯之子,宮里的嬤嬤給商君凜送來了男子如何行那事的書冊,一并送來的,還有一些皇室珍藏的脂膏。 沈郁進宮后,太醫院也陸陸續續送了一些過來,顧太醫更是在匯報沈郁病情時再三叮囑,不可太激烈,沈郁現在的身體會承受不住。 商君凜讓沈郁入宮,最開始本來沒有別的心思,不過是被大臣們吵得煩了,隨意應下的。若進宮的不是沈郁而是其他任何一個人,都只會是被放在某個宮殿自生自滅的下場。 鎮北侯派來的人廢話太多,我懶得聽,全趕出去了,陛下送來的人都是只做事不說話的沈郁逐一掰扯。 這真的不能怨他,那個時候,他剛重生,光是消化重生這件事,就花了好幾天時間,更別說還要旁敲側擊問清這個時間點發生的各種事。 畢竟十年時間能發生的事態多了,近三十的沈郁和不到二十的沈郁之間,存在巨大的信息差。 不止這些,他還要處理沈清然母子的事。 各種事堆在一起,一些不太重要的,沈郁都是直接忽視的。 前世沈郁的身體比現在糟糕的多,壓根沒和越王有過特別親密的接觸,因為身體緣故,他對這種事一點也不熱衷,陰差陽錯造成了藥膏事件的烏龍。 商君凜明白過來了:這么說,貴君不是故意要看朕笑話? 沈郁這回真的冤枉,他是真的不知道啊,他頂多就是在知道后沒有適可而止,而是想看看陛下臉紅的模樣。 我哪有那么大的膽子看陛下笑話。沈郁不滿。 別人或許不敢,朕看貴君就沒有不敢的。商君凜不置可否。 沈郁心道還真是這樣,就算他提前知道了,說不定也會做一樣的事。 陛下,不好了,淮昱王在獄中自盡了。孟公公得到下人傳來的消息后,根本不敢拖延,直接推開門,垂首走進來。 他不知道兩位主子在做什么,也不敢抬頭,只是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偏偏在這個時候,淮昱王出了事。 你說什么?商君凜松開沈郁,厲聲問。 剛剛獄中派人來傳消息,說淮昱王在獄中自盡了,奴不敢耽擱 淮昱王現在如何了?沈郁直接問重點。 暫時被救下來了。孟公公回答。 直接宣太醫,傳報信的人來見朕,派人去查,朕要知道,今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商君凜聲音如同結了冰,寒意逼人。 隱龍衛迅速動作起來,消息并不難查,沒多久,隱龍衛將查到的信息交到了商君凜手里。 沈郁:陛下,淮昱王現在如何了? 商君凜:沒傷到要害,太醫院的人已經去看了,朕需要過去一趟。 沈郁:我能一起去嗎? 對于這一世發生了,前世卻沒發生過的事,沈郁始終有些在意。 暗牢。 淮昱王身份特殊,沒有關押在刑部大牢,而是被關在暗牢里。 沈郁第二次踏進這里,只覺得比上次守備森嚴了許多,想必是劫獄一事后,商君凜加大了暗牢的守備力量。 一路走來,四周都很安靜,這里關押的人不多,每人被關押的地方隔得很開,在獄卒的帶路下,走了將近一刻鐘時間,到達關押淮昱王的牢房。 太醫已經在施救了,沈郁打量了幾眼,顧太醫不在里面。 突然,沈郁皺了皺眉,他感受到了一股很隱晦的厭惡視線。 沈郁一一看過去,在某個人身上停留兩秒,有意思,一個他沒見過的人,為何會對他有這么大的敵意? 孫太醫是故意搶了顧太醫的名額過來的,他就不相信,醫好了淮昱王,他的功勞會沒有一個只負責為貴君調養身體的顧太醫大。 淮昱王慢悠悠清醒過來,見周圍站了一圈人,自家皇帝侄子正站在離自己不遠處,便明白過來他的自殺沒能成功。 淮昱王情況如何?商君凜冷聲開口。 回陛下,淮昱王現已無大礙,說話的是個年紀比較大的太醫,萬幸淮昱王力道不夠,若是力氣再大一分,臣也沒法將人救回來了。 沈郁沒忍住多看了這個太醫幾眼,他這么說真不是故意的嗎,淮昱王都要被這話再次氣暈過去了。 你們先下去,朕與淮昱王說幾句話。 是。 太醫和獄卒陸續退下,轉眼間,在場的就只剩下三人。 淮昱王撐著自己靠墻坐起來,勉強顯得不那么狼狽:陛下對鎮北侯家的這個孩子當真寵愛得緊,這種時候還將人帶在身邊。 陛下愛我,自然舍不得與我分開,而且,萬一我在陛下看不到的地方被人欺負了怎么辦?沈郁做足了恃寵而驕的模樣。 淮昱王愣了一會,突然笑了:沈貴君說的極是,若愛一個人,自當如珠似寶的看著,否則,一個不留神,人可能就沒了,咳咳咳 說到后面,淮昱王捂著胸口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 好一會兒過去,咳嗽聲才漸漸停下來。 你沒事吧?沈郁皺眉問,他知道咳嗽起來有多難受,曾經最嚴重的時候,一次咳嗽能要掉他半條命。 沒事,沒事,淮昱王擺擺手,我早就習慣啦,拖著這幅病體,想死也死不了,你們有什么想問的便問吧。 沈郁與商君凜對視一眼,鬧不明白這人態度怎么突然變了。 讓你的貴君問,你問什么我都不會回答的。似乎想到了什么,淮昱王補充。 沈郁更迷惑了,他可以肯定,自己兩輩子都和淮昱王沒有任何交集,為什么淮昱王會對他另眼相待? 淮昱王為何要我問?陛下問不是一樣嗎?沈郁將心中的好奇直接問了出來。 說完看了商君凜一眼,倒是沒在男人臉上看出什么不高興的情緒來。 貴君問吧。感受到沈郁的目光,商君凜道。 行吧,他問就他問。 我想知道淮昱王為何要將先帝的妃子送到陛下身邊,以及這件事背后是不是還有推手。 為什么?當然是為了讓先帝泉下有知,他留下的女人都被他自己的親兒子睡了!哈哈哈!想必當我將這個消息帶給他的時候,他的臉色一定很好看! 就因為這?沈郁想過各種原因,唯獨沒想到事實竟如此簡單。 他害我沒了心愛之人,我也想讓他嘗嘗,他寵愛的人背著他和別人在一起的滋味?;搓磐踵类佬α藘陕?,看向商君凜,面露瘋狂,他應當要感謝你,唯一一個被他認定不是親生兒子的你,若不是你殺了那些野種,大桓的江山早就不姓商了! ?。?! 沈郁萬萬沒想到,一個簡單的問題還能牽扯出這樣一樁隱秘來,不由向商君凜看去。 男人面色冷凝,似乎對淮昱王的話并不感到多少意外。沈郁微微蹙眉,商君凜是早就知道什么了嗎? 他往旁邊靠了靠,勾住商君凜的袖子,繼續問:第二個問題的答案呢? 淮昱王: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做這一切只是為了報復先帝,不過我送給你一個忠告,沈貴君,別把皇室的男人太當回事,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沈郁:也包括淮昱王你自己嗎? 淮昱王愣了一下,才道:是啊,若不是因為我,那個人應當還好好活著吧,鎮北侯家的小孩,為了自己,別亂給出一顆真心。 可陛下是陛下,你們是你們,陛下不會成為你所說的樣子。沈郁認真反駁。 商君凜神情微動,抓住沈郁的手,牢牢握住手心。 沈郁撓了撓男人手心,商君凜身上凝固的氣勢瞬間松懈,他帶著沈郁轉身: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出的選擇付出代價,淮昱王好自為之。 兩人回到玉璋宮已經是深夜了,沈郁平常這個點早睡了,跨進寢宮就感覺困意一陣一陣往上涌。 摸到床就想爬上去,半路遇到一堵rou墻。 嗯?沈郁攀著男人的肩膀,半闔著眼睛含糊地問,陛下? 貴君還未洗漱。 好像是沈郁用迷糊的腦子想了想,暗牢挺臟的,是該洗洗,可是我好困啊,不想動,陛下 最后兩個字尾音拖的特別長。 綿延的溫熱氣息噴灑在脖頸處,商君凜眸色暗了暗,扶著人靠在懷里,輕哄道:朕帶你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