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
陛下,沈郁拉著男人袖子扯了扯,讓我嘗一口,我保證就喝一口。 朕怎么不知道貴君還是個貪杯之人?商君凜挑眉看著青年,他記得隱龍衛傳來的消息里,沈郁幾乎滴酒不沾。 我就是想嘗一嘗,誰讓這酒這么香。沈郁完美詮釋了什么叫理不直氣也壯。 明明是你自己嘴饞,倒還賴上酒香了,商君凜笑著搖頭,并非朕不讓你喝,而是顧太醫說了,你的身子不宜飲酒。 我剛進宮時還喝了在商君凜深邃的眼神下,沈郁聲音越來越低。 怎么不繼續說了?看來貴君也沒忘記,那晚后來發生了什么事。 沈郁確實想起來了,那日是他重生后第一次發病,他一直以為那次發病是一個偶然,原來還有別的原因么? 我那日發病是因為喝了酒么?沈郁遲疑。 是,也不是,酒只是一個誘因。 商君凜不愿細說,沈郁也不好勉強,只能念念不舍挪開視線,繼續將注意力放在歌舞上。 除了最開始鬧了些不愉快,整場宴會的總體氛圍還是很好的,就是有些環節很枯燥,到了后面的時候,沈郁有些精神不濟。 陛下,我想出去走走。 商君凜知道他是待得無聊了,沒有阻止:去吧,別在外面待太久。 為了不引人注目,沈郁離開時只帶了慕汐一人。 宮宴正進行到熱鬧的地方,除了一直對沈郁有所關注的幾人,其他人并沒有發現沈郁悄悄離席。 越王就是其中之一,見狀,尋了個借口,跟了出來。 厲王見到這一幕,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眼里露出笑意。 他就知道,越王和這位沈貴君之間,肯定發生過什么,不然為什么要用一副被背叛的表情看著他。 揮手招來隨侍,低聲吩咐道:去跟著越王,將他做的事一五一十匯報給本王,注意點,別被發現了。 是。隨侍領命而去。 坐在高位的年輕帝王將這一幕收入眼底,眸色暗了暗,指節不輕不重叩擊桌面,吩咐道:孟常,讓隱龍衛的人跟著貴君。 孟公公詫異,見陛下面色發寒,到底將詢問的話咽下:是。 沈郁不知道越王跟他出來了,后面還跟了個厲王的人,他沒走遠,尋了個避風處停下來。 慕汐,我暈倒那日還發生了什么? 這慕汐臉色微變,公子,奴婢也不清楚,那日的事全由孟公公一人經手,奴婢只知道公子因為 慕汐有點說不下去。 因為什么?那日的事,商君凜沒再提過,沈郁本以為只發生了自己暈倒一事,現在看來,好像并非如此。 因為想著事情,沈郁沒注意到慕汐一瞬間的異樣表情。 因為公子承受不住陛下而暈了過去。一口氣說完,慕汐臉都紅了。 咳咳咳。冷不丁聽到這個理由,沈郁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下。 公子沒事吧?顧不上臉紅,慕汐連忙上前,陛下也是,明知道公子身體不好,還這么過分 打住,沈郁覺得要是自己不打斷,慕汐不知還要說出多少讓人驚喜的話,除此之外呢?你仔細想想,還發生過什么異常的事。 要說異常的話,陛下第二天換了玉璋宮大半伺候的人算嗎?慕汐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到這一件了。 換了大半的宮人嗎?看來那晚確實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只是不知道那件事和他的突然發病有沒有關系。 公子沒印象很正常,那一大部分人里,基本都是沒在公子面前露過面的,奴婢也是后來才發現的。慕汐解釋。 難怪我沒發現不對。沈郁低喃。 其實奴婢覺得,陛下除了不知克制些,其他地方都對公子都挺好的。商君凜待沈郁如何,慕汐看得一清二楚,饒是她一開始對商君凜有偏見,也不得不承認,商君凜是對她家公子最好的人。 陛下確實沈郁猛然轉頭,誰?! 越王黑著臉從暗處走出來,手上還捏著一只枯樹枝。 正是折斷枯枝的聲音讓沈郁發現了他。 越王殿下。慕汐后退一步,行禮。 越王殿下怎么也出來了? 沈郁一副看待陌生人的樣子讓越王心中的怒火盛到極致,尤其是在聽到兩人的對話后,心中怒火早已翻騰不止。 明明是他先遇到的沈郁,是他先發現了沈郁這顆明珠,憑什么他什么都沒得到不說,還便宜了他最厭惡的人。 當初廊下驚鴻一瞥,如玉般的容顏便深深印進心田,如若不是一開始就抱有極大好感,他堂堂一個王爺,何必自降身份親自去結交? 悄悄跟出來時,越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是用易容后的身份與沈郁結交,現在他是越王,沈郁根本不認識他,他跟出來也不能做什么。 不能否認,越王心里是抱著一絲自己都不肯承認的期待的,他多希望,沈郁能認出他,又害怕沈郁能認出他。 懷揣著道不明的心思,他一路跟了過來,直到聽到沈郁和慕汐的對話,他再也沒法保持冷靜。 他一次都沒碰過的人,不僅被人捷足先登,還因那人的孟浪受了傷,一時間,越王甚至不明白,自己是在生氣被他視為所有物的沈郁被人碰了,還是沈郁被那人傷了。 氣憤之下,他掰斷了手邊的枯枝。 被沈郁發現后,他沒打算繼續藏著,直接走了出來。 沈貴君當真是好興致。越王盯著沈郁的臉,看見對方臉上的冷淡,心中的怒火燒的越來越旺。 憑什么?! 憑什么沈郁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心安理得在商君凜身邊生活?憑什么只有他一個人記得那段感情? 沈郁不是沒感受到越王的怒氣,但那又怎樣呢,前世他就舍棄的垃圾,難不成這輩子還要重新撿回來? 他可沒這愛好。 讓他不痛快的人,他必定千百倍還回去。 沈郁,你當真好得很! 越王往前走了幾步,慕汐攔在沈郁前面,厲聲道:這里是皇宮,越王殿下請自重! 沈郁一手搭在慕汐大臂上,將她撥開:我們素不相識吧,越王何出此言? 素不相識?越王臉色陰沉,沈郁,沈公子,我們當真素不相識嗎? 越王說笑了,沈郁輕描淡寫搖搖頭,我認識的人里,可沒有越王。 那趙越呢?越王死死盯著沈郁的臉,想從他臉上看出一點驚慌失措的神情來。 可惜越王注定要失望了,聽到這個名字,沈郁臉色沒有任何變化:那是我入宮前認識的人,怎么? 僅僅是認識嗎?越王目光陰鷙,貴君,你說,我要是將你入宮前就已和人私定終身的事告訴陛下,他還會像現在這般寵愛你嗎? 越王似乎對我的事很關心?是因為也喜歡我嗎?沈郁按住想要說話的慕汐,漫不經心地問。 越王一口郁氣堵在胸口,雖然不想承認,但某種程度上,沈郁確實說中了他的心思。 不過很可惜,沈郁撩起眼皮,上上下下打量了越王一圈,尤其在某些位置多停留了一會,意有所指道,我覺得,越王殿下無論哪,都比不上陛下厲害呢。 第24章 剛剛就因為這事受了刺激的越王哪里聽的了這話,額角青筋鼓起,幾乎耗費了所有忍耐力才沒讓自己做出失態舉動。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越王氣得理智全無,心里的想法脫口而出,你是不是還在怪本王,怪本王沒有保住你,害你進宮 等等。沈郁打斷越王的話,心道,這承受能力不行啊,才幾句話就將老底都掀出來了。 前世越王在他面前可沒這么坦誠過,還是他通過蛛絲馬跡猜出了越王的真實身份,這一世怎么迫不及待自己說出來了? 他進宮帶來的影響有這么大嗎? 心中種種想法一閃而過,面上卻不顯露分毫,裝出疑惑的樣子,問:越王這話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記得自己在進宮前和越王有過接觸?我進不進宮又和越王殿下你有什么關系? 一連串的問話向越王拋來,越王被怒火盤踞的腦子終于清醒了些,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臉色難看到極點。 本王 還是說,越王曾經隱瞞身份和我接觸過?讓我猜猜,越王方才的話里提起過趙越,難不成越王殿下就是趙越?沈郁抱臂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看著一身親王裝束的男人。 越王沒想到,沈郁三言兩語猜到事實,矢口否認:本王不是。 那是王公子?林公子?還是許公子? 一個名字念出來,越王的臉色就黑一分,他以為自己是替身這件事已經是他承受力的極限了,萬萬沒想到他還有可能只是替身之一??? 沈郁故作苦惱道:人有點多,要不越王殿下直接告訴我,你是其中哪個? 沈郁,你別太過分! 我過分?偷聽我和侍女說話的人是誰?尾隨我出來的是誰?故意隱瞞身份接近我的又是誰?越王殿下,我也很想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沈郁冷下臉。 本王只是來提醒你,不要以為有皇帝寵愛,你就能在宮里肆無忌憚了,盯著后位的人不少,你這般招搖只會成為他們的眼中釘rou中刺,只會讓他們欲除之而后快。越王深吸一口氣,壓住心底的怒氣。 這就不勞越王費心了,我相信陛下會保護好我的,畢竟陛下不像某些人,嘴上說著非你不可,轉眼就能對那人的困境視而不見,事后還來拼命找存在感。 沈郁走下臺階,一步步靠近越王:越王,你是不是還在怪我,怪我沒有因為你想辦法不進宮? 本王沒有。越王語氣不自覺降低,他一開始聽到消息時確實是這么想的,沈郁的話就像是刮了一陣大風,掀開他自我欺騙的偽裝,露出自私不堪的內里。 沈郁稍稍退開,毫不留戀與越王錯身而過,我現在真的覺得,進宮是我做的最正確的一個選擇,不管你曾經是用什么身份接近的我,我們之間,以前沒有任何瓜葛,以后也不會有任何瓜葛。 有的,只是隔著兩輩子的仇恨。 偷偷跟在越王身后的人回去后,將這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厲王。 厲王摸著胡子:沒想到啊,我們這位沈貴君,還和越王之間有過這樣的關系。 王爺,我們要不要 這么大的把柄,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沈郁,沈貴君,不是很猖狂嗎,本王倒是要看看,事發之后,陛下還能待他如初。越王好心情地笑了笑,沒想到暗中跟著越王,會發現這么大的驚喜。 他剛剛還在愁怎么解決沈郁呢,辦法就送上門來了,看來,連老天爺都是站在他這邊的。 派人去查,仔細查,本王要知道,沈郁在進宮前發生的所有事的全部細節。 宮宴第二天,幾位在宮宴上對沈郁不敬的人被革職,對此早有預感的大臣見怪不怪,陛下只是革職不是砍人已經算得上是仁慈了。 再加上這些人官職不高,品行也不是完全挑不出錯來,這幾人從朝堂消失并沒有引起多大水花。 距離年關越來越近,商君凜不再像前段時間那么忙了,留在玉璋宮的時間與日俱增。 因為快要過年了,商君凜索性下令,讓眾藩王在京城過完年再走。 越王殿下知道陛下為何不放我們回去么?雅間內,厲王端著酒杯淺淺飲了一口。 難不成皇叔知道?越王確實想不通,他最近因為沈清然的事焦頭爛額的,實在是無暇他顧。 能猜到一點,怕是某些人心大了,陛下要借機敲打敲打。說話時,厲王意味深長看著越王。 越王心里一跳,面上卻不顯:這侄兒確實不知,侄兒最近因為一些私事,顧不上其他。 厲王笑笑不戳破,下一句話卻差點讓越王從座位上跳起來。 皇侄有沒有考慮過,要如何處理和沈貴君之間的關系?陛下如今這般寵愛貴君,若是知道貴君進宮前和你有些曖昧,豈不是 厲王的話沒有說完,越王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和沈郁之間的事可大可小,若是被有心人拿來利用,他這些年的謀劃就全完了。 皇叔說笑了,本王和貴君素不相識,怎么會有皇叔說的關系? 越王不必急著反駁,本王既然敢開口,自然是有證據的,如今,你我有著同樣的目的,越王難道甘心看著曾經的愛人與別人恩愛一世嗎? 厲王也沒想到,屬下能查到這么有意思的東西,原來越王悄悄來過京城,還隱瞞身份與鎮北侯嫡子交好,同進同出,態度親密。 越王殿下,不妨你我合作,我要的,是那一國之后的位置,你若是還想要沈郁,事成之后,可以把他帶回封地。 越王知道,厲王既然敢直接說出來,必然是知道了些什么的,可某些事,查出來和本人親自承認是不一樣的。 沉默了一會,越王開口:合作可以,希望皇叔明白一點,與貴君有舊情的,是趙越,和本王沒有任何關系。 厲王笑了:本王明白,越王殿下一直待在自己的封地,從未在圣旨到達前離開過。 敬皇叔一杯。越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皇侄若有什么事,盡管來找本王,只要本王能幫上忙,絕對不說二話。 越王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 沈郁。 他忍受不了沈郁待在商君凜身邊的模樣,只要想起,心里就像有一團火在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