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之誠 第285節
霍染因:“隨便走走?!?/br> 保鏢:“請和大家呆在一起,保證安全?!?/br> 矮老板、蘿卜老板一同勸道:“是啊,安全比天大,別走了,忍忍吧?!?/br> 加上他才三個人……人數太少了,想要渾水摸魚出門看看,都不可能,只會徒勞無功的給自己身上添加嫌疑。 霍染因沉默片刻,坐回原位。 * 面對藏匿真相的六種答案,柳先生想出了一種解法。 “幽靈”,關鍵是“幽靈”。 這個暫時誰也沒有看見,但又可能切實藏匿在船上的人。 六種答案中,幽靈與船上的人合作的可能性,占兩種,有三分之一可能性是真相。既然找不到幽靈,何妨制造出一個幽靈? 只要“幽靈”被發現,船上和幽靈合作的人必然緊張,必然想要保護幽靈,掩護幽靈,否則,一旦幽靈被抓獲,藏匿在船上的他,也不可能幸免。 柳先生靜靜思忖著。 那么,將船上的人分為幾部分吧。 正好,船上的所有老板,在見他之后,都被阿邦帶去了休息室,與船員和保鏢分開了。接下去,只要再將原本呆在一樓中堂的船員和保鏢都叫到一個封閉的空間里——不能放任他們呆在中堂里,船體設計之時,中堂上下貫通三層,左右半圓樓梯環繞向上,平常時候,確實美觀大方,堂皇富麗,但到了這種時刻,貫通的設計讓各個樓層的情況在余下的人眼中一覽無遺,不利于他計劃實施——再將保鏢單獨抽調出來。 首先測試保鏢。 派阿湯成為“幽靈”,讓保鏢追捕“幽靈”,再讓阿邦從旁監視,看看有誰按捺不住,想要聯絡保護幽靈。 …… 結果不錯。 從阿邦和阿湯的反饋來看,保鏢群體沒有任何人做出任何可疑行為,全部在盡責盡職地追捕幽靈。 接著是船員。 將船員帶去一樓,分散他們,讓他們在一樓尋找,給同伙制造和“幽靈”聯絡與掩護的機會。同伙會在船員之中嗎?從阿邦的反饋來看,暫時沒有看見非常焦急地要和“幽靈”聯絡的可疑對象,倒是廚師長ben非常積極,沖在最前邊,差點讓他追到了阿湯的影子。 阿湯還不夠仔細。 他能制造一些動靜讓追捕的人明白確實有“幽靈”,但絕不可以真的被人看見。被人看見,就會暴露身高、體型、各種特征,讓同伙明白,此“幽靈”,非彼“幽靈”。 …… 阿湯在規定的時間內沒有上樓來。 阿湯消失了。 * 底下有個人,從剛才開始,就在和船上的人玩捉迷藏。 玩捉迷藏不奇怪,奇怪的是,捉迷藏雙方的身份——柳先生的保鏢頭子,帶著柳先生的船員和保鏢玩捉迷藏。 他們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又想要達成什么樣的結果? 這兩個問題此刻正躲在通風管道里的紀詢來講,都是其次的東西。目下最關鍵的是,是前邊和他一樣,縮上通風管道的保鏢頭子。 保鏢頭子單獨行動,隨身配槍,槍膛里塞滿子彈,還藏在死角里,背對著他,注意力全放在通風管道外頭的動靜上。 這算什么?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嗎? 說來有點不好意思,紀詢覺得,自己剛剛經歷的“難”,實在不足以和即將得到的“?!?,相媲美…… 以一個廚師論,那家伙的腿腳也太好了吧? 從通風管道外傳進耳朵的叫喊聲讓阿湯微微惱怒,越惱怒,越小心,他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細灰,均勻地灑在通風管道入口處被自己蹭過的位置。 雖然已經在底下留了迷惑的痕跡,但保不定那廚師會上來看看—— 透過通風管道的氣孔,阿湯盯著底下情況,果然,一會之后,廚師長進入這個房間,他先看見了阿湯留下的痕跡,那是一片小小的被窗臺勾住的布片。 廚師長只是第一個進來的,后邊還跟了一大串的人。 他們進來之后,絕大多數直奔布片而去,呼啦啦又走了,唯獨廚師長,跟著奔出去看了看后,又回到屋子里,目光直直看向通風管道。 他拿凳子準備爬了! 他叫……ben!這家伙,追得可真緊,之前只記得他廚藝好,沒想到他對柳先生這么衷心,抓人這么賣力。 但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真正被看見,不能讓柳先生的計劃毀于一旦。 阿湯蜷縮在通風管道中,屏息凝神。 他看著ben卸下通風口,探入腦袋,在周圍看了一圈,看到灰塵都完好無損后,又搖搖頭,重新下去了。 “什么情況?”底下傳來聲音,說話的是個生面孔,叼著煙,聲音有點含混,叫孟什么? “灰塵完好,不在上頭?!眀en回答。 “出去再看看?!?/br> “嗯?!?/br> 他們走了。 阿湯還是趴在原地,直到算著兩人應該已經離開了,不能再聽見這個房間里,尤其是這個房間的通風管道里的聲音后,才一點點向后爬行。 腳脖子被人抓住。 嗯? 他以為是自己爬行時候的錯覺,又往后膝行一步。 他被一股大力直接往后拖行,腦袋重重撞到水泥柱上,一陣天旋地轉。 有什么…… 有人,還是有鬼! 阿湯無法控制自己的大腦,也不知道能不能控制自己的聲音,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手,他牢牢的扣住手槍,將手槍抽了出來,叩下扳機—— 扳機沒有叩動! 一支筆。 紀詢將一支筆塞入扳機底下,卡住了扳機扣動的空間。他去奪槍,可槍主人的握槍的手緊得如同鐵焊。 紀詢驀然抬拳,重重擊向對方太陽xue! 拳頭沒有打中目標,還在中途的時候,就被一條粗壯的胳膊擋住,阿湯勉強橫臂,擋住襲來的拳頭,但擋了一下,沒有擋住第二下,幾乎在同時,他感覺下巴一陣鈍痛,坐了云霄飛車的腦子又在十級地震中震成豆腐渣。 一擊奏效,狹小的空間里,紀詢的攻擊盡量簡潔有力,立刻按住對方肩膀將其手臂反扭向后,再提膝踢向對方持槍手臂的麻筋。 結果連擊兩下,也沒有讓對方把槍給松開,反而胸腹劇痛,就在這間隙里,阿湯已經從腦震蕩的痛苦中掙扎出來,像蠻牛一樣,以身體犄角,將紀詢撞向上方水泥壁! 間不容發之際,紀詢將身體扭轉半邊,讓兩人一同重重撞在墻壁上,又一起重重摔下去,小空間里,兩人幾乎交疊著拳腳相加,其間阿湯始終不肯松開握槍的手,可是沒有另一只手的幫助,筆簡直跟他的手一樣,同樣死死卡著扳機位置。 短短時間,紀詢抓住機會,反身將阿湯面朝下按在地上,他的膝蓋頂著對方的背脊,一手依然牢牢按住對方持槍的手臂。 阿湯抬起腦袋,此時終于從腦震蕩中逃脫出來,控制唇舌,張口想叫—— 太遲了! 紀詢已然橫臂,勒緊阿湯的脖頸。 叫喊變成了嗬嗬的氣音,又過幾息,阿湯的面色逐漸充血漲紅,更是連氣音都發不出來。 紀詢依然沒有放松,他的目光牢牢盯著對方持槍的手,直到那支手臂終于失去力量,垂落地上。 兔起鶻落,干脆利落。 戰斗結束了。 槍是好東西,但要會用。奪槍是過程,最終目的是為了瓦解對手的威脅,但一旦混淆因果,殺器也會變成束縛,如同眼下。 紀詢松開勒頸的手,拿指探了下對方呼吸。 還有呼吸,只是昏迷。 紀詢起身,從地上的人手里拿過槍,繞在指尖轉兩圈,吹聲口哨。 圓滿。 第二五七章 人這種動物啊,有趣之處在于,他們將自己的真實貫以丑陋,而將自己的虛假,貫之以美好。永遠在自欺欺人,自得其樂。 “嗒?!?/br> “嗒?!?/br> “嗒?!?/br> 輕輕的叩擊聲在室內響起,坐在廳中的霍染因拿指尖敲擊桌面,這種無所事事的時間里,單調又重復的聲音哪怕再輕微,都像是夏日午后的蟬鳴,無端叫人心浮氣躁起來。 就在這三人等得實在不耐煩之際,外邊突然跑進來一個保鏢,對著呆在休息室的兩名保鏢耳語一聲,兩名保鏢臉色微變,居然都顧不上和霍染因他們打個招呼,直接跟著進來的保鏢走了。 三位老板面面相覷。 “這是怎么了?”蘿卜老板問。 “還能怎么了,”矮老板,“肯定是外頭出事了!” “又出事了?”蘿卜老板心驚膽戰,牙神經突突直跳。 霍染因早在兩位老板說話之前已經起身,他下了最高層,來到三樓中堂處,這個位置很方便,俯身一看,上下三層的動靜盡收眼底。 應該在一樓。 霍染因一眼評估出來,便要沖下樓梯——但兩股力量及時自左右勾住他的衣擺。 “……” 霍染因轉頭一看,矮老板蘿卜老板分站左右,一人一只手,揪住他的衣角。 “不能沖動?!卑习逭Z重心長。 “大家一起走,一起走?!碧}卜老板不愿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