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老太顫巍巍站起身,走到兩人面前上下看,目光掃過楚予昭只纏著布帶的上半身,還有洛白光裸的小腿,哎喲,怎么傷成這樣了。又咧開干癟的嘴,拉住洛白手道:囡囡快進來,快進來。 好哦,謝謝奶奶。洛白并不在意老太叫他什么,連忙扶著楚予昭進了院門。 倒是楚予昭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洛白的玉冠已經掉了,如瀑長發披散在肩頭,一張臉秀氣精致,遇上眼神不太好的,真會當他是個女孩子。 跨進院子,楚予昭不動聲色地將四周打量了遍,再跟著老太進了屋子。 這間屋子里很簡陋,只有一張木板床和一個木柜,但也很干凈,四處沒有灰土,木板床上還墊著厚厚的稻草。 楚予昭走了這么長一段路,臉色看上去很不好,洛白想將他攙到木板床上躺著,卻被老太阻止了。 兩人看著老太從柜子里取出一床陳舊卻干凈的床單,鋪在了稻草上。 把你男人扶去坐下。老太對洛白說。 第51章 氣得牙癢癢 等老太退出屋子, 洛白便扶著楚予昭在床上躺下,自己再拖過小凳坐在床邊,雙手托著腮幫子盯著楚予昭看。 楚予昭閉眼躺著, 本想忽略他的視線, 可這樣的目光想徹底忽略也太難,便忍無可忍地問:你就一直看著我干什么? 洛白說:那我也沒有其他事好干啊。 院子里有棵老槐,肯定有鳥窩,你去看看。楚予昭道。 不去。洛白干脆地拒絕。 楚予昭問:你不喜歡看小鳥嗎? 喜歡。洛白道:但是你比小鳥更好看。 楚予昭就像突然被什么堵住了嘴, 轉回頭看著頭頂的木梁不說話了。 房門被推開,老太端著一個木箱走了進來。她將木箱放在床頭,揭開蓋子對洛白道:囡囡, 這些傷藥是我老頭子以前留下的, 他是獵戶, 經常受傷, 這些藥很好用, 你給你男人擦上。 傷藥哦, 傷藥好。洛白眼睛一亮, 謝謝奶奶。 老太平常也很少見人, 看著洛白喜歡得緊,又起身道:我去給你們做吃的。 多謝了。楚予昭也躺在床上道謝, 又問:老人家,可有合適的鞋襪給他找一雙穿。 洛白順著老太的視線看向自己腳, 動了動幾根白嫩的腳指頭。 怎么鞋襪也沒啦?走, 去洗洗腳, 奶奶給你找鞋襪。老太伸手去拉洛白。 洛白轉頭看了眼楚予昭, 見他沒有反對, 便跟著老太出了屋。 洛白坐在廚房小凳子上, 腳泡在木盆里,手里拿著老太給他找來的鞋,好奇地翻看。 奶奶,我還是第一次穿這種顏色的鞋呢。 那是雙黑色鞋面的布鞋,有些舊了,但洗得很干凈,鞋面上用彩線繡著兩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這是我孫女還在家的時候穿的,她嫁去山那邊,鞋就留在屋里,她是大腳,我看你也是大腳,穿穿看合適不。老太在燒開水,笑瞇瞇地道。 洛白的腳并不大,骨架纖小,腳背稍有點rourou的圓潤,但相比平常女孩子的腳,的確算是大腳。 唔,我是個大腳,跑得快。洛白得意地動了動水中的腳指頭,又捧著鞋贊嘆:奶奶,我就沒穿過這樣好看的鞋,好喜歡啊。 喜歡就行,穿好了去給你男人擦藥。老太笑得合不攏嘴,我再去找找套孫女的衣衫給你換上。 謝謝奶奶。 洛白穿好鞋,小跑出廚房回到屋里,見楚予昭已經直起身坐著,正在拆胸口縛著的布條,忙道:讓我來,你別動。 楚予昭自己也的確不方便,便沒有反對,任由洛白將那布條一圈圈解開,露出了箭傷。 饒是洛白已經見過那處傷口,可再次看見時,還是覺得心臟抽緊,牙齒也咬緊了唇。 楚予昭察覺到他遲遲沒有動作,問道:怎么了? 洛白抽了抽氣:哥哥,我覺得好痛啊。 楚予昭沉默一瞬后,道:已經不痛了,你上藥吧。 嗯。 楚予昭已經察看過那些藥,拿起其中一只小瓶遞給洛白:藥粉撒在傷口上。 洛白拔出瓶塞,將藥粉細心地撒進傷口,察覺楚予昭背上的肌rou在那瞬間崩得很緊。 是不是很痛?他慌張地問。 楚予昭咬著牙沒做聲,緩過這陣針刺般的疼痛后才啞聲道:沒事,你繼續。 他光滑的背脊上已經滲出汗珠,順著肌rou間的溝壑往下滑,洛白穩了穩心神,咬著唇繼續往傷口里倒藥粉。 等到上完藥粉,楚予昭又拿起一只小罐和竹簽遞給他:涂在傷口周圍。 洛白用竹簽挑起小瓶里的一塊藥膏,卻沒有直接涂,而是先抹在指尖,再用手指細細擦過傷口旁的完好肌膚,動作間非常小心翼翼。 楚予昭感覺到背后有清涼散開,緩解了開始的疼痛,被洛白的指尖觸碰到,猶如蝴蝶輕觸,身體不覺有些僵硬。 上好藥,洛白拿起藥箱里的干凈白布給他裹傷口,楚予昭垂眸看著床邊穿著布鞋的腳,視線落在那兩只展翅的彩蝶上。 剛裹好傷,老太又推門進來,手里托著幾件衣物,道:這是我孫女和老頭子留下的衣衫,不嫌棄的話就穿上吧。 不嫌棄,不嫌棄。洛白小跑著上去接過衣衫,高興道:奶奶你真好,我好喜歡你呀。 誰都能聽出來洛白話里的真心實意,老太還沒接觸過這樣直白的情感表達方式,心里受用得很,抓過洛白的手,拍了拍他手背道:那快換上,奶奶去給你們做飯。 待到老太出了門,洛白將衣裳放到床上,抖開。 這分別是兩套衣衫,一套是藍黑色的布衫和褲子,一套是藕粉色的長衫。洛白一眼就看中藕粉色的,覺得這顏色鮮亮,不像另一套灰撲撲的,但又覺得朕沒準也喜歡這套,便讓他先選。 楚予昭瞥了眼洛白,見他眼珠子就粘在那套藕粉色衣衫上,便道:老人家估計是拿錯了,等下我讓她找找,看還有沒有其他可以穿的吧。 ???什么拿錯了?你不喜歡這件漂亮衣衫嗎?洛白茫然地問。 楚予昭盯著他看了會兒,問道:你喜歡? 洛白有點不好意思地道:喜歡呀,不過哥哥要是喜歡的話,你就穿這個,我穿另一套。 不用了,我也不喜歡,你就穿這件吧。 洛白高興地拿起那條藍黑色褲子,對著楚予昭比劃,又要去脫他身上的長褲,被楚予昭眼疾手快地按住。 做什么? 我給你換褲子。洛白說。 楚予昭鎮定地道:不用,我還沒傷得那么嚴重,可以自己換。 唔,好吧,那我看著你換。 楚予昭轉頭看向洛白,對上他那雙水汪汪的眼,道:你去看院子里的鳥窩,等我換好后再進來。 我不喜歡看 你喜歡! 洛白撅了撅嘴,踏著重重的腳步出屋,再重重關上了門。 楚予昭開始換衣衫褲子,雖然背上有箭傷,但只要動作不過大,也不是太難,等到換好后,才對著屋外喊了聲洛白。 洛白進了門,低著頭走到床邊,在看到那件藕粉色衣衫后,心情又開始好轉。 他用手珍惜地在布料上撫過,又貼上臉蹭了蹭,陶醉地閉上眼:這顏色好好看啊,是我夢中見過的漂亮顏色。 楚予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洛白直起身,站在床邊開始扒衣服,楚予昭閉眼慢了點,那大片的肌膚就那么突然出現在視野里。 他怔了下,移開目光去瞧墻壁,嘴里似嘆息了一聲:你下次脫衣衫的時候,提前要說一下。 哦,那我要脫衣衫了。赤條條的洛白得意地道,拿起那件藕荷色衣衫往身上套,邊套邊驚喜道:哇,還有小花,黃色的小花,哇,好漂漂啊,黃色的邊,我就沒穿過這樣好看的衣衫。 墻壁上有塊深色的霉斑,楚予昭就盯著那里,蹙著眉,似乎對那塊霉斑很感興趣似的。 咦,我怎么覺得這衣衫不太對勁啊,下面好寬哦。 直到聽見洛白的疑問,楚予昭才轉回了頭,目光有著一剎那的凝滯。 屋中央背朝他站著個人,穿著藕粉色的長裙,腰肢被掐得盈盈一握,如瀑黑發披散在肩后。 那人緩緩轉過身,眉目如黛唇如點絳,肌膚白勝雪,這間簡陋的屋子似乎都隨著綻放出光彩。 這衣衫怎么回事啊,下面真的好大啊。洛白一邊嘟囔一邊用手整理裙擺,抬頭時看見楚予昭正盯著他,神情有些奇怪。 哥哥,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 楚予昭看著他搖了搖頭,目光黑沉沉的。 洛白岔開腿半蹲下去,用手伸進裙擺摸索:有點不習慣,感覺有風在往里面灌,屁屁和鳥兒都涼颼颼的。 像是什么魔咒被打破,楚予昭瞬間恢復過來,他木著臉道:你覺得奇怪,是因為這不是長衫,而是一條裙子。 裙子?哈?裙子?洛白驚訝地低頭看,沉默一會兒后恍然道:確實是裙子哦,那些漂亮jiejie穿的就是這種。 楚予昭看著他神情,剛想說你如果不想穿,就重新去找一件,不想洛白又露出了驚喜:我穿裙子啦?那我就是漂亮jiejie啦? 楚予昭剩下的話便及時咽了下去。 嗚嗚嗚,這條裙子好好看,我是漂亮jiejie,好好看,我是漂漂的貓貓王jiejie 楚予昭嘆了口氣,慢慢躺了下去,說:把咱們換下來的衣裳拿去埋了。 埋了? 埋深一點,不要被人發現。 哦。 洛白不是很明白為什么要把衣服埋了,卻也聽話地將脫下來的衣服卷成卷兒,去院子里找了把小鋤頭,從院子外繞到山腳下,挖了個坑埋好。 傍晚時分,老太煮了兩大碗面,洛白和楚予昭都吃光了,洛白更是將湯都喝了個干凈,還伸出舌頭卷走碗底的蔥花。 囡囡別舔碗,沒吃飽的話奶奶再給你做。老太趕緊道。 洛白打了個飽嗝:其實我吃飽了,就是覺得最后那點蔥花舔起來最香。 吃完飯,天也黑了,老太收拾好碗筷便進了自己屋子睡覺,洛白也爬到了床上。 他展開床尾疊好的被子,一半搭在楚予昭身上,自己再爬到床里側,掀開被子一角,毫不見外地躺在了楚予昭身旁。 被子雖然陳舊,卻很干凈,還散發著淡淡的陽光味道,洛白慢慢往楚予昭方向挪,貼近他,將腦袋擱在他肩頭上。 哥哥,我今晚一定睡得很香,什么都把我吵不醒,因為可以挨著你睡。 你的味道真好聞,讓我聞聞。 啊這一定是最好聞的味道。 楚予昭垂眸,自上而下看著肩頭處那顆毛茸茸的腦袋,還有那抽動的挺翹鼻梁,伸出一只手指,將那腦袋慢慢推開。 去那一頭睡。他淡淡道。 洛白道:可是我想和你睡在一塊兒。 不行。 我能不能 不能。楚予昭冷酷地打斷。 洛白揚起臉,一雙水潤的大眼睛哀怨地看著楚予昭,又在那近在咫尺的淺棕色脖頸上親了一下:哥哥,讓我睡在這兒嘛。 他偶爾會對著娘這樣撒嬌,如果看她表情不是太嚴肅,湊上去親一下,效果更好。 在那柔軟的唇瓣觸碰到脖頸時,楚予昭身體頓時僵住,片刻后,才語氣不太自然卻生硬地道:讓你去那一頭,廢話那么多? 洛白沒轍了,只得不情不愿地往床尾爬去,再鉆進了被子里。 楚予昭吹熄了油燈,屋內有著剎那的黑暗,又在月光下慢慢亮了起來。 洛白整個人縮在被子里,聽著楚予昭沉穩的呼吸,想起了白天的事,忍不住問:哥哥,你說白天是兩波壞人在追我們,你知道那兩波人是誰嗎? 楚予昭沒有說話,就在洛白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卻突然開口了:如果我死了,誰能獲得最大利,誰就是背后主使者。 楚予昭閉著眼睛安靜躺著,可洛白就在床尾翻來翻去,一雙腳不時會蹬著他。 不好好睡覺翻來翻去做什么呢?他低低地問。 洛白停下翻騰,道:我覺得好熱啊,怎么也睡不著。 這是初秋,氣溫的確偏高,且被子也挺厚,洛白覺得熱也是正常。 楚予昭閉著眼道:熱就少蓋點,將腹部胸口搭上就行了。 洛白有點煩躁地踢著腿,腳后跟一下下落在床上,說:我就沒有蓋被子,還是覺得熱。說完又奇怪地問:哥哥你不熱嗎? 楚予昭一直保持著平躺姿勢,被子就搭在腹部以下。 不熱。他又補充了一句:心靜自然涼。 那是什么意思? 楚予昭其實并沒有睡意,便想給他解釋,剛側過身看向床尾的人,一句話就哽在了喉嚨里。 月光下,洛白的裙子已經堆到了腰際,腰部以下全露在外面,兩條白生生的腿還不時抬起,所有風光都大敞著。 你在干什么?楚予昭咬著牙低喝:誰讓你把裙子撩起來的? ???洛白停下撲騰的腿,茫然道:我沒有撩裙子啊,睡著睡著,它就自己爬上來了。 把裙子放下去,不準抬腿。楚予昭壓低聲音厲喝:不,去找條褲子穿在里面。 洛白不依了:穿裙子都熱,我才不要穿褲子。他狡黠地補充:再說也沒有褲子啊,奶奶就給了我這條裙子,你剝下來那條褲子本來我可以穿的,但你卻讓我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