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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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預報早在一周前的除夕就預告過這場來勢洶洶的大雪。 林鹿身為從未走出過象牙塔的大學生,只知道大雪和戀愛寫真最配,大清早便給正在趕地鐵的荀卉發了數張雪地自拍。 收到消息時,荀卉被人潮擠在地鐵一角,發梢滴著水,艱難地打字回復她說“好看”,點下發送鍵后想起今早出門差點被小區樓下壓滿積雪的樹枝打到,不免苦笑,她實在是很難真心實意贊美這場雪。 大雪撞上返工第一天絕對是災難,她今早又起晚,奔波中鞋也被積雪蘸得濕透,打著寒顫倚在電梯角落時她慶幸自己先前在公司留了一雙備用的鞋子。 一身狼狽地打完卡,在桌上沖了杯咖啡后荀卉便趕著去洗手間整理自己,卻沒想到中途遇到了祁衍。 祁衍仍舊是一派從容,慢悠悠地關上身后辦公室的門,轉身見到慌張的荀卉后他挑了挑眉,道了聲“早”。 荀卉卻不知哪來的脾氣,沒搭理他便徑自往洗手間方向去了。 洗手時她擠了一大坨洗手液,青檸味的洗手液聞起來像牙膏和脈動的混合物,或許連性狀都一樣,她和祁衍說過這個味道很令人作嘔,沖完泡沫后她又嗅了嗅手背的氣味,還是想吐。 荀卉午休時百無聊賴地刷起朋友圈,有人拍下了某一處的雪景,配文“雪花下落的速度”,她知道這句話的出處,只覺得矯情。 公司所有人都像是剛從漫長的酣夢中驚醒,動作遲緩得仿佛變異人種,老羅的兩撇小胡子都罕見地耷拉著,連楊晉也是堂而皇之地摸魚,下班時踩點打完了卡便早早溜了出去。 荀卉也不知道自己在拖延什么時間,部門只剩她一個人,周遭靜到能聽見風打上落地窗的聲音,她劃拉著手機屏幕,從最新一條微博一直刷到早晨林鹿的自拍,她才終于悵然若失地關上手機準備離開。 祁衍竟然一整天都沒給她發消息,而她查看手機的動作又如此虔誠,未免太不公平。 她不合時宜地聯想起那部動畫電影里,在雪天櫻花樹下接吻的少男少女,荀卉對這種枯長的少男心事沒有興趣,看后對結局百思不得其解便去搜了影評,關于二人最后沒能在一起的原因有很多分析,翻來覆去也不過理想與現實的差距使然,一部手機維系也割斷了一段關系。 荀卉從前覺得那理由實在差勁,她寧愿相信是時間沖散了愛意,也不愿意承認所謂情愫只能存在于遙遠的距離這層模糊濾鏡下,當兩人貼近,幻想無處遁形,愛意也銷聲匿跡。 可是現在的她同樣掉進了這個謎題里,她和祁衍的相處并不如電話里融洽,見面后她的第一反應是愣住,忘記打招呼,忘記接吻擁抱,只知道為他模棱兩可的態度生氣,這表現實在有些糟糕,她給自己扣十分。 愛情果然使人不理智,她理著腦海里亂成團的毛線,忽地惱羞成怒,全數丟進垃圾桶,她才不要當那個患得患失的人。 荀卉塌著肩膀往電梯間踱,看見兩面墻圍成的直角,想象出手掌抵在那尖銳角度上時會產生的鈍痛,她的心也跟著通感。 直到看到地面站著一個頎長的身影,視線上移,她終于對上祁衍似笑非笑的眸。 荀卉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步子都歡快起來,她勉強壓下不爭氣的嘴角,裝作仍在慪氣的模樣。 “我來接你下班?!逼钛苌锨敖舆^她的包,像接孩子放學的家長一般負起她承擔的重量。 荀卉別開視線,任由他把包滑稽地抓在手里,“我們好像是同事?!蹦挠薪硬唤舆@一說。 祁衍沒有被她別扭的態度惹惱,憋笑般抿起唇,將目光投到別處,“哦,那我站在這里看看風景?!?/br> 荀卉又不樂意了,上手把他偏開的臉扳正,摟住他的脖子,扁著嘴,“我以為你今天看到我就會抱住我親我的?!?/br> 祁衍回抱住她的腰肢,下巴貼在她發頂,“我也以為你會撲上來?!?/br> 荀卉猛吸了一口他身上讓人懷念的氣味,像解開了一道困擾許久的數學題般放松,嘴上依舊不饒人,“看來我們都讓對方很失望?!?/br> “沒有,我很滿意?!逼钛芘跗鹚哪?,在她唇上印上一個吻,怕弄花她的口紅,也沒敢多動作。 “走吧?!逼钛芩砷_她,作勢要等電梯。 荀卉縮回祁衍懷里,手臂轉而緊緊扣住他的腰,“再抱一下?!?/br> 天色已晚,窗外夜幕上倒映出相擁二人的影子,荀卉往祁衍胸口埋著腦袋,臉頰蹭著他溫暖的毛衣,貪婪地諦聽著他的心跳。 祁衍也配合地以安撫的姿態一下下拍著她的脊背。 眼看著祁衍按下一層按鈕,荀卉條件反射地感到疑惑,“不去停車場嗎?” “今天下雪,開車不方便,我就沒開?!逼钛苷f這話時沒看她,“一起坐地鐵?!?/br> 荀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一出電梯,還沒撞上室外的寒風荀卉便叫著冷,牽起祁衍的手一同揣進他的外套口袋里,上半身也幾乎黏在他身上,仿佛離開他一秒便要凍成冰雕。 要不是荀卉的確牙齒顫顫,祁衍還真懷疑她這一連串的動作又是從哪里學來的撩漢指南,畢竟他的確受用,他斂了笑意,溫熱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指尖。 此時空中仍飄著細雪,雪花隨著風的軌跡悠游,緩慢點在祁衍的衣袖,隱約的白色六邊形不多時便融化,凝成一粒水珠。 荀卉舍不得松開牽著的手,說什么也不肯撐傘,干巴巴地夸贊雪景好美,撐傘如何如何可惜,祁衍也并不拆穿她。 雪化后的地面并不美好,干結的殘雪同泥水般渾濁的冰沙混在一起,荀卉不愿再次沾濕鞋底,低著頭認真踩在僅僅鋪了一層水的單薄地面上。 “你小心點?!逼钛芤乐骰艿牟阶幼?,只是她每一步都踏在祁衍意想不到的地方,他不禁捏一把汗。 “你不會讓我摔跤的,”荀卉頭往祁衍肩膀上輕輕靠了一下,像是篤定于共同的默契,“對吧?” “我只能保證你不會一個人摔跤?!逼钛艽鬼匆娷骰苡忠云娈惖淖呶槐荛_了一處積雪。 荀卉的氣呼在圍巾上,鼻尖暖了又涼,“好浪漫哦?!眱蓚€人一起在臟兮兮的雪地里摔跤,一種同歸于盡的浪漫。 祁衍猜到她的話外音,腳下步子不由得邁得更謹慎了。 地鐵站內稍暖和了些,荀卉趁著進站的功夫也松開了祁衍的手,把圍巾扯到下巴,用被他捂暖的右手給左手傳遞熱度。 “我辭職了?!逼钛苷Z氣平淡得仿佛在談論天氣。 “???”荀卉揚起眉毛,轉頭看他,“總覺得你好像昨天才轉正?!?/br> “是嗎?”祁衍切換到她的另一邊,牽起她冰涼的左手,意味深長,“看來你沒有一日不見如隔叁秋地想念我?!?/br> 荀卉吐了吐舌頭,“有的有的?!?/br> “不問我為什么辭職嗎?” “因為專業不對口?”荀卉并不驚訝,就祁衍的學歷而言,現在這個公司的確算不上好選擇。 “因為不想辦公室戀愛?!?/br> “唔,那我可得抓緊時間把你搞到手了?!避骰苷f著又是往祁衍身上輕輕一撞。 二人并不順路,地鐵一南一北兩個方向將他們擦肩而過地分隔開。 “啊,好累?!避骰軤恐钛艿氖终业阶罱锹涞囊粡堥L椅坐下,半真半假地捶腿,仿佛的確累得不輕。 祁衍笑著等她的下一步動作。 荀卉曾經不止一次想象過二人確定關系會在怎樣的場合,而此時此刻的地鐵站介于安靜和嘈雜之間,恰好適合將羞于啟齒的心聲傾吐。 荀卉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雙腿無節奏地亂晃悠著,她的勇氣進度條還在加載中。 眼看著駛過兩班列車后荀卉終于開口,“我其實很怕你還不夠了解我,”她的說話音量比平時小了些,因為內容的原因吐字也有些慢,“我擔心你發現我不夠好以后會很失望” 荀卉總是自相矛盾,她渴望在祁衍面前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面,以此不辜負他對自己的偏愛,可是在這緊要關頭她又擔憂她在他面前還不夠差勁,從而導致祁衍陷入貨不對板的失落中。她擔心拋開天氣工作這些百搭的話題后她和祁衍會無話可說,他們或許不適合被困在柴米油鹽里面數時間,或者說她害怕更親密的相處會把她一覽無余地暴露在他面前,她的無趣、她的壞脾氣、她的陰晴不定,她不希望無意識地用自己的尖刺傷害到祁衍。 在愛面前,她自負又自卑,渴望自己有無法質疑的魅力,又相信自己有令人望而卻步的缺點,即便她對自己的缺點概括只有“不夠好”。 皮靴鞋面沾了一滴水珠,她的目光追著它滾到鞋底縫合線邊緣,靜靜等待著祁衍的回答。 “我對你唯一的期待大概是希望你可以多喜歡我一點,所以你不用擔心會讓我失望,比起這個,”祁衍學著她的說話方式,只是言語中夾雜著一絲不易辨認的懇切,“我更害怕某一天我會讓你失望?!?/br> 荀卉咬住下唇,她果然還是沒有能夠給祁衍足夠的安全感,她正要反駁,向他彰顯她的決心,便被祁衍打斷。 “你好像對我沒有什么顧忌,我有很多陰暗面,我一點也不完美,人這一生不就是執著于尋找與自己的殘缺處相契合的人嗎?” 古希臘傳說中人原本是擁有兩副四肢兩顆頭的生物,神將其一分為二,自此每一個人都將終其一生只為尋找自己的另一半拼圖,以求達成所謂的圓滿。 但“一生”這個詞未免又太龐大。 荀卉像是被他的話提醒,又偏離重點,“可是我還沒有想過一輩子” 在遇見祁衍之前,甚至直到現在,她從未想過和一個人共度余生,她的新鮮感經不起數十年的消磨,可祁衍對她的愛意遠比她想象的更深沉,她仿佛能從他的眼里望見永恒。 “那就不想?!逼钛茌p易打消她的抱歉。 “還有,我不會生小孩的,”荀卉頭更低了些,“如果你是奔著結婚生子去戀愛的,那” 雖然從前同祁衍說過自己這方面的想法,但荀卉開口時仍然有些猶疑。 “你不是沒想過一輩子嗎?”祁衍笑著反問。 荀卉眨了眨眼睛,糟糕,又被他發現破綻了。 祁衍刮刮她的鼻尖,“那我們就談戀愛到八十歲?!?/br> 荀卉瞪大眼睛,“你愿意嗎?”她意識到自己似乎一直在等待祁衍拒絕她,而這分明與她的真心違背。 祁衍含情的一雙眼笑得彎彎,“應該換我問你,你愿意嗎?” 荀卉正要點頭做出“嗯”的聲音,忽地停住,留下短促的一個音節,這樣回答未免太不莊重。 “我愿意?!北M管她的表情里視死如歸多于心甘情愿,她終于成為愛情的俘虜,或者她只是向祁衍投降。 “現在是到親吻環節了嗎?”祁衍捏住她的下巴,眼里水光流轉。 荀卉猛地抬手捂住嘴,“你想清楚,只有我男朋友可以親我?!彼话淹品瓘那袄p著祁衍親嘴的自己,立上一個紙糊的貞節牌坊。 她一遍又一遍的追加也不知是在給自己還是給對方最后退縮的機會。 “恭敬不如從命?!逼钛艿谋窍⒋捣鞯阶约耗橆a時,荀卉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濕冷的雪天將二人的唇都浸得微涼,唇瓣相貼仿佛僅僅為了取暖,祁衍輕輕吮著她的唇瓣,舌尖停留在她的唇珠,繼而游向她含著笑的嘴角,他的吻是冬日里的暖風,勾得她心癢。 荀卉微張開嘴,祁衍卻沒有順勢侵入她的口腔,他單手托著她的臉,手掌在她溫熱的脖頸流連,嘴上依舊溫柔地吮吻,把氣息渡進她口中,兩團欲求不滿的火焰相遇,卻并不糾纏,沒有了舌尖粘膩的交纏,這吻也依舊動人。 成為在大庭廣眾下接吻的情侶并不需要拋棄道德,不過像渴了喝水餓了吃飯一樣滿足當下的需求而已,何況接吻能帶來精神層面的滿足。 荀卉睜開眼睛看祁衍,他還是那副滴水不漏的模樣,只是臉頰泛著可愛的粉色。 “你耳朵紅了?!避骰苋嗨鹓untang的耳垂,聲音里帶著得逞的快意。 “嗯,我太緊張了?!逼钛茈y得笑得羞赧。 荀卉挽著祁衍的手臂,像韓劇里的經典場景一樣靠在祁衍肩膀,她稍一抬眼便能望見對面玻璃上他們這對情侶的倒影。 直到冰冷的機械女聲通知列車即將在3分鐘后到站,荀卉才如夢初醒地坐直身子。 擠上車廂時,荀卉才想起她還不知道這輛車開往哪個方向便迷迷糊糊地拉著祁衍上了車。 可是那又有什么要緊呢? 有彼此的地方就是歸途—— 完結撒花!ヾ(??▽?)ノ 尒説 影視:ρó㈠捌мó.có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