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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冰冷如渣的血和rou,在他的心口積壓成一團,緩緩的攪動。大車一路行去,他呆坐在軟椅上,便似搖在半空的一片草葉子,木然的,身不由己,隨著車晃動。 及至回了宮中,果然有旨意傳來,阿君將他秘密禁足泰坤宮,等候下一步處置。 “少主,陛下這也太過河拆橋的了吧,你做的哪一件事不是為了她?”子衿很是氣憤:“你為了她,甚至和王爺都已近決裂,如今又殺了您的......隱部首領,眼下已是斷了王爺那邊所有的后路,你把全副身家性命都交給她,一心為她,她竟然這樣對你!” 龍默搖搖頭:“以后這話不可以再說,誰都不許說?!?/br> “可是!” “沒有可是!”他盯了子衿一眼:“花景逸的身份,不可再透露給除你外的第三個知道?!?/br> 子衿咬著牙應了一聲,自去整理房中衣物。又問龍默要不要休息,傳膳。 “今晚陛下肯定是不會過來了?!币婟埬樕恢焙苣救?,子衿嘆口氣:“少主你不應該委屈自己,該吃吃,該喝喝,不為別人,也為你肚里那個小的?!?/br> “是,是該傳膳,一會兒吧,你先去把我那套針取來?!饼埬跁篮?,將手上正在擦的一面銅鏡擺正放在眼前,淡淡說。 過了一會兒,子衿依言取來金針。 龍默解開圓通扣子將手一揚,皮卷一舒,頓時無數細小寒光凌冽。 一套金針一共九九百十一根,施展一次便要一個多時辰。之前大理寺那些陳年舊案,每次那些審過多少遍也不改口的嫌犯忽然承認罪行,他一翻卷宗所有大理寺少卿便兩眼發光,破案如有神助,其實這其中,也沒有少了這金針幫助。 他的手段雖不入流,卻又最有效。 從未想過,這佛陀殺的滋味,要親手落在自己身上。 可花景逸昨夜的話便如跗骨之蛆,只稍微一想,便讓人五內俱焚。無論如何,他要一個真相,哪怕那真相血淋淋,他也想要知道,那晚,到底是不是自己! 思量已定,便將所有侍從全都趕出房外,連子衿都只能守在門口。 龍默隨即又點亮的油燈,緩緩取出一根金針在上面燙了燙。 第八十一章 舊歡難懷 澄亮的銅鏡中映出他蒼白的容顏,堅定的眼神。拆散發冠,散落長發,金針懸在頂心,凝心定氣,對準。 被佛陀殺篡改過記憶的人,想要恢復只有一條路,便是逆行針法重新再施針一次。佛陀殺這套針法當初研發出來本就是用于逼供,主要扎入腦中,行針方法有三十六種變化,一針扎錯,便有可能把人扎成傻子或者癱子,何況逆行施針,理論上可行,可現實中幾乎從未有人試過,便連當初教導他的師傅,也只當他的面指導過一次而已。 針尖緩緩推進,便在已經觸到皮膚的剎那,忽然肚內一扯,似被誰踢了一腳,龍默手一歪,金針便擦著頭皮劃過。 一下緊張的滿頭大汗。 他忙一手捂住肚子,可是眼下肚子里的小東西又不動了。心想,難道連寶寶也不同意? 正沒做理會時,門外又響起輕敲,子衿:“少主,雪香殿那邊有人過來,要見嗎?” 他不得不收了針,手掌一翻將細針平行夾入兩根指縫,內心十分疑惑,上次難道雪靈尨還沒被整怕,竟然此刻還敢遣人來他宮里,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叫進?!?/br> 來的人是來福,這次進門十分恭敬,一進門便跪地請安,車轱轆的賠禮與好話說了一大堆,懷里還緊緊捧著一副卷軸。 “客套話不必多說,雪公子又有什么事?”他自書桌后站起身,走到來福身前幾步站定。 來福將懷里卷軸珍寶一般的打開:“我們公子在宮內撿到一副畫兒,左看右看都覺得筆觸十分細膩動人,他隱約覺得這是陛下手筆,又不敢太確定?;史蚰墒谴罄硭氯缃竦木幫馍裉?,又天天與陛下在一路,一定熟悉陛下的筆墨,這不,我們公子想請您掌掌眼,這畫兒,到底是出自誰人之手?!?/br> 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既然雪靈尨這次有意言和,他便也給來福一個臺階,點點頭:“看看吧?!?/br> 有些泛黃的卷軸被一點點在他面前打來,露出一副男人肖像,畫中男子單膝跪地,正在彎腰撿地上一片絲巾,神態,動作,無一不是精細描摹,雖然垂著眸,卻透出滿紙溫柔情狀。龍默乍一眼看成了自己,但仔細再看,男子眼角并無淚痣,微勾的唇角旁卻有一個小小梨渦,竟是雪靈尨。 卷軸右下落款小字他天天看,日日看,十分熟悉,正是龍傲君的筆墨:鳳安三年戌月作,秀紗新握舊歡難懷,斜倚畫屏寄相思。 “龍皇夫,您瞧好了,這畫兒到底是不是陛下所做,這句詩又是什么意思,來福是個粗人,可半點不懂?!眮砀SU著他的神色,裝作無知的問:“啊,鳳安三年可不正是我們公子入陛下后宮那年,若這畫真是陛下所做,那豈不是說......哎呀呀,沒想到陛下如此長情,竟偷偷畫了公子的肖像珍藏,若不是這畫兒偶然叫公子撿到,豈非要辜負陛下一片待他真心?!?/br> 他拳頭一緊,暗藏在手中那根金針頓時深深刺入無名指的指腹下,一滴滴鮮血順著指縫滲出。 “看不清,把畫再展開一些?!彼嫔蠠o一絲表情,冷冷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