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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靈尨定定看著她:“榮光,我雪家已經位極人臣,陛下覺得我還缺少榮光?” 龍傲君忍無可忍,對左右內侍道:“太陽太毒,雪公子曬中暑,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你們快送他回去?!?/br> 侍衛們立刻一擁而上,將雪靈尨拖了下去。 龍傲君隨后趕往泰坤宮,宮外卻不見龍默常用的轎輦,便知他又出宮還未回。 先去小廚房給他親手熬了一碗紅棗奶凍,又補血又清涼,用小冰鑒盛著捧在懷里,這才又到小花園等待。 日頭一寸寸暗藏云后 龍傲君揮退侍從們,一個人走到石亭旁,揀了條凳子坐下。風過碧水,蕩一池漣漪。 她亦想起這幾日風部的探子回報,伯服大將軍帶話給她,在西郊點兵臺的校場,曾看到龍默身影出現。并且當初撥給他守護安全的那五百金吾衛,龍默又替那幫人從兵部領了全套的弓.弩和馬匹,似乎背著她在準備些什么。 想起與小郎相識至今,他所思所想,若不是他親自來說,或者表現出來,她竟是半點也猜不準。 他的目光比琉璃盞還要清澈,可心思卻深若寒潭,他在床上的眼淚可以是假,哭喊偶爾也能察覺出裝腔做勢的討好,一分溫柔,三分清冷,便如同他身上的Omega氣息,永遠都是冰雪先襲,冷香繚亂。 他一主動,她便先失了方寸。 其實他那“粘”的背后,還有六分全是高深莫測。 思緒到了此時,龍傲君不禁嘆了口氣,也說不出內心到底是如何想,只覺千頭萬緒,沒一條線頭能扯住。 張開左手的手心,掌心中當初相遇被他寒鐵棘所傷的疤痕還在,大婚那日他們兩只手被侍衛長合在一處交握,他們手心的疤痕嚴絲合縫貼在一處,眼下似乎都還能感受到那時他掌心溫度。 炙熱又潮濕。 龍傲君繼續又坐了兩個時辰,月亮都上了中天。 冰鑒上的水珠子一顆顆化開,滴滴答答濕了一片桌面,盛在里面原本凝固的奶凍也化成了一汪汁,紅棗碎粒一顆顆活泛起來,在碗里飄來蕩去,好似白浪翻上赤紅朱砂,撞進眼里,連帶著心也微微抽痛。 不能吃了。 男人還沒回宮,她終于生氣,一腳將桌上的冰鑒給踹倒。 剛準備拂袖離去,忽然背后響起腳步聲。 龍傲君回頭一看,花園入口迎面過來兩列內侍,每人手中各提了兩盞金龍吐珠琉璃燈,后頭還跟了一乘鶴羽裝飾的軟轎,龍默一身暗金黑衣,此時正半靠軟轎的椅背上,見她在石亭里,便朝她招招手,語調懶懶:“阿君,你怎么一個人坐在那邊,蚊子那么多,快隨我回寢殿?!?/br> 龍傲君張了張嘴,剛才因為等人太久憋的滿肚子火想發,一看到他,一聽到他的聲音又全都憋回去。 “阿君,你怎么了?大半夜在這里發呆?!彼膊幌罗I,讓人將轎子抬到她旁邊,眼光從地上摔著的冰鑒和奶凍上劃過,隨即側過身,從軟轎里伸出一只手摸上她發頂揉了揉:“乖啦,先跟我回房?!?/br> 莫名其妙的,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就跟上了他的轎子,重新乖乖跟回了寢殿。 侍從退下,屋門一關,便又只剩下他們兩人。 龍默:“我先洗澡,洗完再跟阿君說話?!?/br> 第七十七章 管 泰坤宮的浴池內,池壁的六個鳳頭同時嘴吐熱泉,煙霧繚繞中,男人脫掉外衣,只剩白色褻衣褻褲,水汽蒸騰中映出他修長的背影,窗外輕風拂過,褻衣微顫著落下肩頭,更露出半璧無暇白玉般的神仙風姿。 “阿君”他偏過頭,一手拖著小球般大的肚子,一手解衣扣:“我扣子解不開?!?/br> 她忙三兩步趕上去,一時解扣,洗浴,按摩,擦香,俱是一手張羅。他本來半靠在池邊,她正在給他用胰子抹后背,他忽然轉身長臂一舒將她腰一攬往懷里一帶,龍傲君猝不及防,整個人穿著衣服就撲入水里。 “我都聽說了,宮內宮外傳遍,全在說咱們的女帝陛下懼內?!彼麑⑺鶓牙镆粨?,目光灼灼盯著她:“阿君懼我什么?” 貼得近了,呼吸可聞,一池氤氳融水,不及他的身子更暖。龍傲君本是一個意外的姿勢掉下池雙手下意識摟著他的脖子,此時兩只手卻順水推舟沿著男人漂亮的胳膊一路滑下,與他十指相扣。 龍默立刻反手扣住她的十指,緊緊的回握。 忽然一陣風來,吹熄墻角蠟燭。 黑暗中,彼此看不清表情,只惟一抹眼中波光,那么亮,近乎逼視。 龍傲君心下一動,緩緩開口:“懼你長得漂亮,懼你的笑容,懼你的眼淚,懼你的眉頭,懼你這每天查不完的案子,還懼你......總不記得按時吃飯喝藥,非得孤來三催四請?!?/br> 她話音剛落,門外便響起輕敲,子衿:“少主,藥好了,要現在送進去嗎?” “送進來?!彼龘屜让?。 珠簾被掀開,子衿垂著頭走入,將藥罐同小碗勺子放在池邊,眼見室內一片漆黑,又問需不需要點燈。 “不必,出去吧?!饼埬?。 子衿立刻躬身退出浴池。 “其他的我聽懂了,只是為什么我的笑容也懼?”他原本緊繃的眉目逐漸舒朗,眼中透出笑意。 “小郎一笑,孤就神魂顛倒,其它什么事情都忘了計較?!?/br> “阿君又要同我計較什么?”他繼續追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