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宋榕檀頓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方淮沒說話。 宋榕檀卻來了勁,直到進了房間還在聒噪:教練這么關注我嗎?教練對我的學歷還滿意嗎?教練 方淮忍無可忍,冷笑:我只知道你休學兩年的話,明年再不回去上課,你的S大就沒了。 這話算是戳到了宋榕檀的軟肋他是真心實意的、打心眼里不喜歡學習。 他扁了扁嘴:沒就沒了唄職業選手要什么學歷,以后當教練人家只看你拿過多少冠軍,誰看你是S大還是野雞大的。 方淮微微瞇眼,卻沒多說什么。 RTG一幫死宅并沒有安排太過緊湊的行程,今天只需要在酒店修整就好。 傍晚,眾人一起吃了頓火鍋,方淮回到房間洗澡。 宋榕檀讓他先洗了,自己頂著一頭火鍋味道的頭發,渾身別扭地坐在書桌前,不愿意靠近自己的床半步,就怕沾染上味道。 Ring。 浴室里忽然傳來帶著回聲的一聲輕喊。 幫我拿一下行李箱里的沐浴露。 宋榕檀摸了摸鼻子,應了一聲。 方淮的行李箱不大,宋榕檀記得,他年初就是拖著這個小行李箱來的RTG。 在國外住了那么多年回來只有這么一點隨身的東西嗎。 他心里胡亂想著,打開方淮虛掩著的箱子,還沒翻找,卻見一個小藥瓶從上面的夾層滾落出來。 上面的英文充斥著密密麻麻的專業詞匯,字符灌進他大腦里,嗡的一聲。 心底漸漸漫出不好的預感,猶豫再三,宋榕檀緩緩拿出手機,照著上面的字母一個個輸入,生怕錯了哪一個。 酒店的網絡極快,在他做好心理準備前,粗黑的警示語下,一行字就驀地撞進了他的眼底。 [自|殺傾向和抗抑郁藥物] 宋榕檀渾身冰冷,他拿起藥瓶隨手晃了晃。 已經空了大半。 Ring?浴室里傳來方淮的聲音,空曠、濕潤,落在宋榕檀耳朵里,卻只像是秋露一樣寒透徹骨。 沒有聽見宋榕檀的回復,方淮隨意擦了頭發,穿上換洗的干凈睡衣走出來,然后愣在原地。 宋榕檀半跪在他的行李箱前,恍惚地抬眼看他,手里的藥品機械性地晃動,發出空蕩的撞擊聲。 方淮垂下眼,掩住自己毫不意外的神情。落在宋榕檀眼里,卻成了逃避。 他啞著聲音開口:方淮你怎么了。 明明是已經打好了腹稿的話,方淮張了張嘴,卻還是沒能說出來。 是維C。他聲音有些干澀。 宋榕檀笑了一下,卻帶著nongnong的自嘲:方淮,我不是不識字 方淮抬頭,失笑:我知道,高材生。 他開了瓶礦泉水走過去,在靠近行李箱的床角坐下,伸手接過藥瓶。 真的是維C。他笑了一下,倒了顆白色的小藥片出來,丟進水里。 藥片上很快冒出細密的氣泡,拖著銀環似的尾巴沉落下去,在瓶底停住時,已經溶化了大半。 喏。方淮把瓶子遞給宋榕檀,語氣平靜,這里面原來的那種藥,沒這么易溶。 宋榕檀抬眸看了他一眼,倒出兩片藥直接就往嘴里丟。 方淮看著他被突然爆開的酸味刺激得面部緊繃,有些無奈:你如果我騙你呢,你就這么隨便吃來歷不明的藥? 宋榕檀沒說話,不知道是被酸得,又或是別的什么原因。 方淮安靜地等他嘴里的維C化完,心里估計他已經能開口了,才說:有什么想問的么? 你都會回答?宋榕檀看著他。 方淮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宋榕檀覺得自己可能是被酸到恍惚了,竟然從方淮的語氣里聽出了一些柔軟的意思。 這個你吃過?他問,我是說,里面原來裝的這些 方淮頓了一下才開口答:吃過一些,剩下的倒了。 沉默許久,宋榕檀才干巴巴地擠出了一聲沙啞的哦。 方淮還等著他想出第二個問題,沒想到只等到這么一聲,微微皺眉,耐心開始急速流失。 在他準備起身走開的前一秒,宋榕檀終于開口了。 你 方淮凝神。 他會問什么?原因?病情?又或者是為什么要跟他說這些? 方淮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情緒似乎有些失控的傾向。 他的聲音依然是如深井一般平靜的,手指卻緊緊攥住被角,剪平的指甲無意識地不斷刮蹭著有些粗糙的布料,磨得指腹擦紅。 他專注地盯著宋榕檀,看見他欲言又止,常常明亮帶笑的眼睛里,此刻卻只映出自己黑沉的輪廓。 我是不是選錯了。方淮忽然想。 這雙眼睛應該盛滿光才對。 忽然,一只手輕輕貼過來,遮住了他的雙眼。 方淮在陷入黑暗的同時,撞進一個溫熱的懷抱。 宋榕檀屏著的氣忽然被他輕輕地、長長地吐了出來。 灼熱的氣息攪亂方淮鼻端凝固的空氣,他這才想起呼吸。 你別想了宋榕檀的聲音近在咫尺,啞著,還帶著一些近似哭過的濕意。 我什么都不問。 方淮腦海里來回重播的過往忽然停滯,像是被這句話蒙上了一層熱騰騰的霧氣,再也看不明晰。 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睫毛在宋榕檀掌心劃動。 一定是很癢的,他想。但宋榕檀只是微微抖了一下手,依然堅定地蓋在他眼前。 方淮大腦空著,卻伸手摸索地搭上宋榕檀的臉,指腹輕輕擦過他的眼眶。 意料之中,被蹭上了一點潮濕的水痕。 他又蹭了一下,宋榕檀卻微微扭頭,水痕在他臉上輕抹了一道印記。 別摸了淮哥。 * 作者有話要說: 摸?什么摸!摸哪兒?。ㄍ蝗慌d奮.jpg) 《澄子日記》 今天狗子打電話跟我說,他在床|上喊了淮哥,我非常激動地打算給他寄一個紅雞蛋,結果這貨跟我說不是我想的那樣。我定制了一副[宋榕檀不行]的錦旗寄給他,姐妹們你們說我做得對嗎? ========== 我是憨憨,我放存稿箱里忘記定時發送,瘋狂刷新的我像個小丑(落淚) = 第31章 這是方淮第一次從另一個人口中聽見淮哥這兩個字。 和網友弟弟圓潤輕快的咬字不同, 宋榕檀的聲音帶啞,又似乎還克制著什么。 可他現在沒有心思深究。 像是貓科動物帶著倒刺的舌頭輕輕舔過手心一樣,宋榕檀的聲音落在他耳朵里。 動作溫柔, 帶著讓人平靜的適中力度,小鉤子卻惹的人心頭微癢。 連帶著方才那句有點祈求意思的話, 都成了不痛不癢的羽毛。 我沒有摸你。方淮輕笑了一下,解釋:但你的眼淚把我的手弄濕了。 我宋榕檀開口,卻又生生止住,沉默地抓起自己準備去洗澡的毛巾, 在方淮指尖擦了擦。 兩秒后, 遮在方淮眼前的手離開了,他睜眼,看見宋榕檀落荒而逃的背影。 我去洗澡。宋榕檀悶聲道, 頭發上都是火鍋味兒。 方淮看了看被他攥在手里一起躲進衛生間的、屬于自己的沐浴露, 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 宋榕檀一個澡洗了一個小時,出來的時候,房間里只開了一盞臺燈, 方淮側躺在柔軟的床鋪里, 顯然已經睡著了。 頓了一下,宋榕檀放輕腳步, 折返回浴室又拿毛巾擦了擦微濕的頭發, 沒再開吹風機。 他躺到另一張床上,兩張床半米的間距不遠不近, 他能借著燈光看清方淮纖長的睫毛,卻又觸碰不到。 他默不作聲地往方淮的方向移了移。 臺燈從他背后勾勒出影子, 斜斜落在方淮垂落在床外的手邊。 向來不離手腕的那塊表被方淮摘下來放到了床頭, 掩在表帶下的那塊皮膚更白一些, 卻也顯得那道疤痕更加猙獰。 宋榕檀有些恍惚。他不知道方淮是忘記他還在這里還是故意露給他看的。 他動了動胳膊,影子也跟著晃動,撒嬌般輕輕貼著方淮露出的細白手腕。 他傾身,沒有靠近,只是用影子吻了他手腕一下。 臺燈熄滅,少年人壓在心底的情愫,在黑暗里悄悄散開。 第二天一早,天公不作美,RTG眾人打著哈欠爬起來準備去玩,卻發現外面大雨傾盆。 要不找個網咖?阿麥突然道。 比巴卜偷偷看了一眼慢條斯理吃著早飯的方淮。 方淮頭都沒抬,淡淡道:休假,不訓練。 所有打哈欠的人頓時都眼睛一亮。 那你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 走走走??!比巴卜掏出手機一陣搜索,酒店旁邊就有個網咖,連鎖的,環境巨好! 有包廂嗎?副教練問。 比巴卜興奮:七人的! 走!兄弟們回去拿外設沖啊 一幫選手呼啦啦地跑了,飯桌邊只剩下宋榕檀突兀的一個。 方淮看他:你不去? 宋榕檀聳肩:進不去門。 方淮剛要拿卡給他,卻被攔住。 沒事,你也快吃完了,我等你一起。 方淮沒再說什么,在對面副教練奇怪地帶著些慈愛的眼神里吃完了一整頓飯。 你們怎么旅游還帶外設的。電梯里,方淮問。 宋榕檀笑:你旅游不帶嗎? 方淮頓了一下:我沒時間旅游。 宋榕檀微怔,摸了摸鼻子:我帶了兩套,你可以用我的。 不是潔癖么。方淮抬眼。 宋榕檀卡殼半晌,只蹦出來一句:兩碼事。 我的行李箱你都坐了,鍵盤不是一個道理嗎。 方淮輕笑。 RTG一行人帶著口罩帽子,大夏天把臉捂得嚴嚴實實出了門。 為什么我也要戴。方淮不自在地抬了一下棒球帽的帽檐,上面寫著一個碩大的Ring。 還有某些選手,為什么隨身帶自己周邊的? 還沒發售的樣品,帶著好玩。宋榕檀衛衣兜帽寬大,把他一頭金燦燦的頭發全遮住,笑了笑。 兄弟們我看著教練怎么這么奇怪呢。比巴卜倒著走在前面,摸著下巴開口。 方淮皺眉,下意識就想掀了帽子。 比巴卜思索片刻,忽然一拍掌心:我知道了!靠! 像那種躲避狗仔拍攝的明星??! 宋榕檀偏頭仔細看了看方淮。 純黑的棒球帽,黑口罩,眼鏡,低調的純色衛衣 方淮身材比例好,走路的時候脊背筆挺,體態修長沉穩,確實有明星出街的感覺。 宋榕檀下意識掏出手機拍了一張。 快門的聲音毫不遮掩。 好家伙,狗仔這就自爆了?大鐘笑。 別瞎說。宋榕檀輕嗤,我是大明星助理,助理的事能叫偷拍嗎?那叫路透! 比巴卜指著他:哈哈哈哈那你倒是發出去營業啊。 宋榕檀收起手機,手揣進兜里:算了,拍的不好看。 比巴卜立刻扭頭告狀:教練!宋狗說你不好看! 宋榕檀:?敢再斷章取義一點嗎? 方淮卻輕笑起來,偏頭看了眼宋榕檀:那開除。 ?宋榕檀抬腳追上方淮,惡聲惡氣,我手上有你的照片,不想被曝出來就收回你的話。 方淮淡淡挑眉,拿出手機按了兩下,給宋榕檀看。 屏幕上是撥號界面,赫然是三個大字。 [110]。 比巴卜在后面探頭探腦地看到,發出驚天爆笑。 你的做法屬于敲詐勒索。方淮輕輕推了一下眼鏡,聲音平靜地說,現在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經理突然道:拍都拍了,就發了唄。之前讓你自己戴著拍一張發微博你不愿意,現在不發你總行了吧。 比巴卜恍然:對哦,這帽子好像快開始賣了是嗎。 說著,經理湊過來要看宋榕檀拍的照片,給他把關。 宋榕檀躲了一下。 我拍我拍。他無奈,等到包廂我拍,行吧? 笑話,剛剛那張照片他要自己做屏保的,憑什么發出去給別人用?! 網咖環境不錯,前臺小哥大約是他們的粉絲,幾人揣著身份證登記上網的時候,小伙子連著掐了好幾下人中。 比巴卜開了直播,宋榕檀被經理抓去一邊拍帽子的照片,剩下四個人排了一把4V4,對面大約是知道這是職業選手四排,從頭整活到尾。 一局結束,大鐘不著痕跡地揉了一下手腕,起身笑了笑。 我好像昨天晚上沒睡好,有點困。他說。 阿麥道:那你要回去休息? 比巴卜咋呼:再打兩局唄!剛剛不是還精神著,打游戲不能使你快樂嗎! 小光頭也點頭:鐘哥不在的話我們就沒有狙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