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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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程噗地吐出口氣,挪挪自己的位置,留給顧宴一個背影。 顧宴見他轉身,東看西看,就是不看他,便緩緩起身。 臥房的燈光穿越輕透的薄紗,落在他身上,投射出一個龐大的陰影,將他的之之完全籠罩。 聽程隕之冷聲道:隨意。少主自便吧。 顧宴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便開門離去。 兩人等他離開,風車一把撲到程隕之床邊,神情驚慌:之之!你沒生他氣吧! 程隕之挪挪,又轉回身,探頭看了看窗戶,用力摸了把小童腦袋上的揪揪。 不得不說,手感真好。 他重新露出笑容:是我過于修煉,我的問題。他估計生氣了,不怪他。對了,你剛才說,這結界能解? 風車點點頭:我以前見過這結界樣式,保管解得神不知鬼不覺。 那就好。 程隕之點點頭,有一個最大的疑問緩緩浮現。 你有沒有看出來,小程摸了摸下巴,有點摸不著頭腦,你家少主今天不太一樣??? 或者說,從資源爭奪戰后回來,就不太一樣了? 兩人又鬼鬼祟祟往窗外望,沒見到人影。 這時,程隕之經脈里的暗傷反了上來,惹得他喉頭一甜,被若無其事地咽了回去。 他拍拍小童腦袋:不理他。我們先睡吧。 風車悶悶不樂地點點頭。 烏云遮月,遮不住仙人俯瞰大地的目光。 自從云上洞府回來,顧宴心中,一直徘徊著那揮之不去的,掌控和被掌控的可怕想法。 云上洞府再去不了,而他仍然有選擇,可以在家族的領地上,觀察凡人城池下,天底螻蟻的一舉一動。 他完全沒有發覺,自己對這種行為上了癮。 似乎已然飛升成仙,天下耳目無處不在,他格外著迷這種無所不能的感覺。 少主看見,那深夜凡人仍走出家門,在燈火萬千的光華下,做不同的事情。 那些細小的黑點,歡呼雀躍地,從街東跑到街西。 原來是褐羽雁飛來,在街頭圍攏了一個集市,有不少人都認得他們,要找他們兌換貨物。 云層下落,極盡地逼近大地。 而地上人們并無多少反應。 他們抬頭看一眼,大聲互相詢問,是不是要下雨了,于是到處跑來跑去,要將已經趕出來的攤子收拾好,免得受了雨水的侵蝕。 顧宴沉默的、著迷地攏著袖擺,輕輕一擺手。 天下就立刻下了雨。 剛開始淅淅瀝瀝,只是不慌不忙的小雨,而后忽然變得大起來,澆在地上,澆的人滿頭是水。 人們咒罵一聲,慌忙從旁邊的棚子里扯出一個木盆,蓋在頭上,跌跌撞撞回了家;或是一頭栽進屋檐下,你說一句我說一句,都是在說老天爺怎么回事。 滿街的燈華都被這頭大雨澆的暗淡了下去,眨眼間,街上便只剩下了寥寥幾個人。 顧宴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忽覺無趣,便將雨云揮開。 眨眼間,天又放了晴。 人們無言地探出頭,奇怪地看了眼天空,不由得咒罵一聲。 這什么鬼天氣! 急匆匆收拾好的東西,又要連推帶提地擺到街上去,而剛關了大門的店家,也不得不再勞煩小二,將店門窗推開。 很快,街上重新變回繁華熱鬧的模樣。 只有腳下踩著的積水證明,剛剛那場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并不是夢。 天上仙人注視他們的一顰一笑,喜怒哀樂,忽然想起很早之前,他在母親的墓前跪坐著,而天上掉下來一個人影,落在他懷里。 而人影在醒來后,對他虛弱,但燦爛地笑開。 雨云又開始積聚,在人們警惕的目光中,不情不愿地散開。 他突然很想,很想他的那位。 那位。 是含在舌尖的詞語,吐不出來,但舍不得咽下去。 仙人有些迷惘,他竟然一時想不起來,形容現在自己心情的詞語是什么,比以往淡薄的多,這不合常理,但對于現在他來說,依舊濃烈的要命。 他可能生氣了。仙人靜靜地想道。 得給他找個禮物,親手放到小程手里,他肯定就不生氣了,說不定會眉開眼笑,說仙君,你可真是難得一遇的好郎君。 會夸他,夸得很好聽。 所以剛才,他是在做什么,鬼迷心竅,就將人惹生氣了? 顧宴想了想,落到地上,決定看見什么買什么。 這時,他看見有個在賣面人的小販,拿著自己的得意之作,向諸位小孩兒炫耀呢。 顧宴走到他跟前,小販什么都還沒說,就被人抓在手里,不見了蹤跡。 留下一個空蕩蕩的面人車,和周圍一圈尖叫的小孩。 顧宴將他帶到一個空屋子里,向他展示程隕之的畫像。 是他在修煉之余,為道修畫的小像,自認為畫得不好,就沒有拿出來給程隕之看。 小販一看,哎呦喂,您可別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怎么可能把區區面人,捏的這么形象呢? 跪在地上求他,磕頭,少主不為所動。 在離開前,給他一個晚上,將畫中人捏出來。 不然,就永遠別想走出這間屋子。 等結界籠罩,屋門關閉,顧宴徹底聽不見屋內驚恐的尖叫和哀嚎,從容地往前走去。 半點沒有將人擄來,強行半夜給他打工的愧疚。 他回院落前,又從空中路過凡人城池。 不過這次,一眼都沒有給它,徑直回了該回的地方。 風車給他開了門,神秘兮兮地看了看他手上,見什么東西都沒有,失望地嘆口氣。 他側身,讓主人進屋:仙君,你怎么不帶點禮物給之之呀? 顧宴平靜道:禮物在路上了。 說罷,他看見眼前一縷霧從他眼前掠過,眨眼消散在空中。 風車疑惑的目光順著他移動,什么都沒看見,更疑惑了。 第136章 程隕之一覺醒來,看見顧宴在他床頭坐著,神情漫不經心,在擺弄手上新得來不久的小玩意兒。 他似乎對手上這東西并不怎么滿意,注視了好久,倦倦地合上眼睛。 程隕之懶散地翻了個身,已經對他不設防了。 隨口道:仙君啊,您這手上,拿的什么東西? 顧宴不慌不忙將手上的東西藏在背后,雖然程隕之的確沒有看見,但還是給他逗笑了。 小程懶洋洋道:不給我看? 顧宴道:給你的禮物,但是手藝不怎么好。 程隕之仰著臉,瞥過眼睛去看他臉龐,笑瞇瞇道:無礙。只要是禮物,沒什么好不好之分的。 沒別的法子,顧宴將東西從背后拿出來,遞給程隕之。 程隕之從床上起身,接到手里,一怔。 是一尊木頭刻的,他的小像。 專屬于程隕之的面容有些模糊,似乎是雕刻的人十分生疏,不懂得雕刻之技藝,勉強將幾分神韻雕出,剩下就沒了轍。 然而,若有人有心去看,依舊能一眼認出,這就是他程隕之。 程隕之將小像珍藏地握在手心里,直到木頭表面都染上幾分暖意,才依依不舍地送開點,摸摸上頭粗糙的紋路。 顧宴將它打磨的很好,就算整個兒拿著,也感覺不到木頭屑的毛糙,想必是精心打磨過的結果。 很好看。程隕之由衷地贊賞。 顧宴搖頭:差得遠了。 他想起昨天夜里,被他從街上拐來的面人小販,戰戰兢兢,照著畫像做了一晚上的面人,捏出來的眉眼仍不如他意,看一眼,一點都不覺得,這是他想要的之之。 于是將人丟出去,自己找了塊上好的木段,謹慎地刻了起來。 他刻的又快又慢,又急躁,又謹慎。 快的是因為,天快亮了,程隕之快醒了。 慢則是,這件禮物容不得閃失,得雕琢好細節。 又急躁,想著,小程看見它,會是什么反應? 又謹慎,輕嘆,希望不是還在生他的氣。 這人現在冷靜,倒是半點想不起來,在三個時辰前,那面人小販被他扔出去,給了一袋靈石作補償。 他愣愣地拿著靈石,臉上還掛著黑圈。 突然反應過來,對他兇猛地喊著:有本事你自己做??! 也是,送給小程的禮物,總不能是別人的手筆。 程隕之將小像翻來覆去地看,頗為欣慰。 想必是顧宴知道了自己的錯處,哪有將人關在屋里不讓出門 正說著,顧宴道:我去看看廚房的雞湯熬好了沒,你再躺會兒,不著急起來。說著,離開臥房,重新將結界封好,不留一絲空檔。 仍然不放心,還是選擇將小程封鎖在房里。 一個小腦袋從床底下探出,知道的人知道他是悄悄打開結界進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躲在床底下。 程隕之招招手,小童走過來,認真看著他,看得程隕之摸不著頭腦。 還沒等他說話,風車搶先一步爬上床,乖乖趴在他枕邊,問道:之之,等會兒我喂你喝雞湯吧。主人選的上好靈雞,要熬煮三十小時,才能煮出最好的雞湯呢。 程隕之一聽,頓時連自己要說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凈,頭皮發麻,連忙拒絕道:我手還在,能自己喝,風車不要擔心。 他想起一件事,下床來,到處看了看,沒看見自己的長劍。 想必是被顧宴收走,不知是何去向。 他想了想,道:仙君既然送我禮物,程某也該回禮才是。 風車也跟著下床來,跟在后面,就像他形影不離的小尾巴一樣。 他格外理直氣壯:之之為什么要送他。 程隕之笑了笑,回頭摸摸他腦袋,揪了揪小童的揪揪。 小童板不住臉,生氣地撲上來撓他癢癢,頓時兩人滾做一團。 人情世故,總是這樣的,你來我往嘛。程隕之解釋道。 風車一呆,他思索片刻,問:那有什么情況,是不用你來我往的呢? 程隕之:臉皮厚唄! 飯點,無疑是程隕之最喜歡的時間。 在顧宴上桌之前,小程與風車夸夸其談,說他這輩子,最愛的就是吃東西,并不是吃它們的滋味,而是吃一種煙火氣。 風車聽得入迷,手里的筷子都要掉到地上去:煙火氣,那是什么? 作為一出生就在修仙界里沉浸的靈人偶,自然不知道煙火氣是什么東西。 程隕之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就是一種,你仿佛真切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感覺。 風車:可我現在也活著呀? 程隕之撓撓自己下巴,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說明。 正好下人推門進來,托著一碗雞湯,恭恭敬敬放在他們桌上,而顧宴從他們背后走出,也于桌前落座。 風車用大勺,小心地攪了攪雞湯,將靈雞身上最好吃的雞翅雞腿切割開,小童快樂地笑起來,將東西放進程隕之碗里。 最后,澆上一勺金燦燦的雞湯,令人食欲大增。 程公子眼睛都要直了,他裝模作樣地合掌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罷,和風車快樂地吃吃喝喝起來。 顧宴坐在桌子對面,看著他們吃喝,也不言語,自己也不吃。 程隕之回過神來,示意他:少主,該吃飯了。 顧宴搖頭:你們吃吧。 風車小心地磨蹭過來,小聲在他耳邊說:主藍封人辟谷了,以后不吃東西。 程隕之一怔,要知道,前段時間他們還曾一起吃飯過,怎么現在,說辟谷就辟谷? 他放下筷子,有些遲疑:是因為 對面的人一頓,開口打斷他的話:不為什么,別想太多,之之。我境界提升,再吃凡食,對修為無益,所以才決定斷了。 可是,仙君??! 你才多大,就決定放棄世間三好事之一的美食嗎?! 小程覺得,無論落得什么地步,自己估計都將美食,美景,美人打包塞進兜里,一個都不想放棄。 不過,若是為了修道,追求那無上大道,的確可以理解。 他含糊道:好吧。 便沉下心來,啜飲一口碗中湯水,滿足地瞇起眼睛,就連小童也跟著發出滿足的嗚嗚聲。 下午,顧宴又說,他得出門去。 現階段,家族有諸多要事得他出面,不能推脫。 程隕之并不在意,自從資源爭奪戰回來之后,顧宴這段時間忙的像個陀螺,連晚上都時常不在院子里。 而外界,則開始流傳他少主的名聲。 什么,顧家少主今天又拿下了一塊地,里面有一座靈山和兩條礦! 什么,顧家少主今天把敗兵后被世家拿走的地又拿了回來,共計四個村莊,兩百號人呢! 什么,他今天砍瓜切菜一樣把魔修的窩點砍了個空,安然無恙出來了! 風車每天都會給程隕之帶一份小報,以前記載著湖邊的花開了,褐羽雁也到來了,現在則變成了某某少主神勇無比,將失去的家族領地收付,大獲全勝,于城門前凱旋。 看得兩人開始迷惑,不知道是不是在說那個看著他們慢悠悠喝雞湯的少主顧宴。 這也太不一樣了,程隕之琢磨道,他和之前行事截然不同,這是被心魔控制的狀態嗎? 風車老實地攤開手:事實上,仙君后來一直壓制著心魔,但沒有解決它。因此我也不知道,心魔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 程隕之伸出一根指頭,戳了戳他的額頭。 小童委屈地抱頭捂住額頭,聽小程惡狠狠道:留你何用。 風車叫著:留我給你喂雞湯嘛! 夜里,顧宴又一次離開臥房,行蹤無隱,不知去了哪里。 風車睡在隔間的榻上,咬著拇指,雙腿蜷曲睡得香甜,是半點沒聽見顧宴出門的動靜。 而程隕之睜開清醒的雙眼,將自己身上薄被一掀,像只貓一樣敏捷地跳下床,三下五除二穿好鞋,甚至來不及披上外衣,順著顧宴離開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