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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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隕之洗完碗,坐在婦人提供的一個小板凳上,滿足地搖晃。 俞子幀擦干凈手,走到他身邊去,看見他小馬尾尖尖一左一右俏皮地跳躍,有些手癢想把它梳起來。 聽見他在哼歌,是很久沒聽過的長津本地的歌謠。 俞子幀有些意外:什么時候學會的?都沒聽你唱過。 程隕之輕輕舒口氣,神色惆悵:之前聽過,沒學,現在想起來,就像昨天有人在我耳邊唱一樣。 他又來回哼了幾遍,只覺得想念家鄉,想念他成長的地方。 畢竟是老家,也能當我小程的大本營了嘛,程隕之懶懶散散地伸出手臂,枕在腦袋后面,我才不會走太遠呢,得經?;厝タ纯?/br> 兩人同時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有人大聲呼喊,從遙遠的海邊傳來,似乎還伴隨著海浪一波波拍打岸邊沙灘的細碎聲響。 有 程隕之有點不信任自己的耳朵,他站起身,走到門邊:有什么? 俞子幀也沒聽清。 又聽見下一句傳來,這次近了,清晰不少:有怪物上岸了 婦人在樓上,聽見聲響匆匆忙忙趕下來,腳步將樓梯踩得咚咚響。 一下來,她叫道:我聽見我丈夫的聲音了! 俞子幀沉聲道:他說有怪物上岸了。 程隕之一愣,遙遠的記憶似乎從天邊回籠,和現在的場面慢慢重合。 他緩慢回身,有些不敢相信,又想難過地沖俞子幀微笑:師哥。 俞子幀拿起桌邊長劍,說:我去看看是什么怪物。 程隕之覺得自己腦袋有點痛,記憶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在師哥出門前,不得不提醒他:是從海里上來的怪物,恐怕滿身鱗片滑不溜秋,師哥可要小心了。 第100章 等師哥走出門,程隕之注視著他的背影,看著師哥道袍的下擺在輕輕擺動,忽然之間,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沖破了迷霧城自爆留下的禁錮,將現世的記憶全部釋放出來。 程隕之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腦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不再是現下剛成年的之之,而是那個已經活了兩百年的程隕之。 原來是這樣他自言自語道,低下頭,攤開的手掌一如既往白皙,和現世一樣,只有薄薄的練劍留下的薄繭。 他他動了! 程公子的腳不受控制地往外面走,他抬起下巴,高聲喊道:師哥!等等我! 他懂了!趁著這個機會,他要去看看年輕了兩百歲的顧宴! 看看這位仙君現如今是個什么模樣! 現在,他們有十余年未見了。 雖然對大乘期修士來說,十余年不過一彈指的時間;但對程隕之而言,每一天都是他實打實經歷過。 沒有哪天遺漏,連記憶都還新鮮著。 如果他現在沖上去,喊一聲師尊,顧宴會不會原地釘住,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么? 程隕之想著這里就想發笑。 他往外頭走去,很快趕到師哥身邊,詢問道:師哥,是什么東西上岸了 說著說著,他停住腳步,緩緩抬起頭。 怎么這個時候,他還是想不起年輕歲時的記憶? 一點都沒有出現在他的腦海里,就像被誰憑空抹去了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仿佛只有現在,才能突破束縛,一點點呈現在他面前。 看著眼前的怪物,程隕之才想起了這些。 海王,他喃喃自語,望著不遠處的怪物,道,他叫海王。 俞子幀沒有聽清他說的什么,只覺得沒這怪物的模樣嚇了一跳。 他第一反應便是扭過頭,伸手要捂住程隕之眼睛。 小程師弟哭笑不得地躲開,道:師哥,你還當我只有三歲嗎? 俞子幀才意識到,小師弟已經這么大了。 他收回手,掩蓋道:忘了你已經不害怕這些了。 遠處的怪物,渾身沾滿黏液,半個身體上覆蓋著薄而堅韌的鱗片,而另外半個身體,居然還是人類的模樣。 清醒的程隕之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從迷霧城里剛異變成怪物,被大祭司放逐出海的魔修! 它尚且還有人類的半分意識,口吐人言道:村民們,我需要一個女孩。 程隕之心想:不!它要的,是年輕女孩的rou。 是的,沒錯,就是這里! 他后悔過的地方,輾轉反側的夜里,都有那些人的身影。 過去的他,也曾從祖山一步一步走到了這里,逃亡到中樟海邊,然后被村民用一頓飯收買,互相有了交情。 然后突然,一只怪物上岸了。 小程還是熱情萬分的少年郎,而師哥也不可能對村民袖手旁觀。 他們就聯手把怪物攔在村外頭,不讓它進來。 怪物說,它并不是想做壞事,只是到了它們求偶的時間,于是就想上岸求個姑娘當老婆。 不僅如此,它還承諾了很多事情,例如就這么一個請求,以及如果愿望成真,它會為村里帶來財富和好運。 村民們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看著怪物猙獰的面孔,想相信它,又不想相信他。 最后不得不相信。 他們去求助村里唯二的仙師,期盼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小程和師哥連夜討論,覺得得先把怪物安定下來,不要讓它偷偷摸摸傷人。 就給它出了個主意,要它在村里表現表現。 他們告訴怪物,只有展現出力量的人,才會有可能被年輕姑娘們看上。 怪物同意了,上岸幫村民們干活,被程隕之他們摸清了力量的底細。 然而怪物也變了臉,在仙師動手之前,揚言要漲潮掀了這個村子,除非他們馬上、立刻、現在就給他送老婆! 所有人討論一致后,決定拖延時間。 師哥知道一種陣法,但需要時間布置,就有個勇敢的姑娘,自告奮勇愿意跟它走。 然后被怪物拖下了海,再也沒回來。 眾人已然心驚,然而怪物再一次上岸來,說還要一個老婆。 還要! 第二個姑娘老母臥病剛去 ,家境貧寒,在眾人始料未及之時,孤身跳下了海。 再也沒有回來過。 怪物生氣了,一家一家地搜查,就要抓到個年輕女孩才行。 有人推舉別人,被程隕之一手拉住。 當時他記得自己的怎么說的? 這怪物不可怕!他凜然道,我們所有人齊心協力,肯定可以將它打倒! 那人啐了一口,說連你們仙師都打不過,他們平平凡凡的人,要怎么樣才能斗得過怪物? 所有人被他們帶領著,眾人一石頭一石頭,連夜在村某壘砌圍墻。 在海王推翻圍墻之前,他們用石頭砸它,用熱水澆它,讓它身上倒guntang的、剛燒好的油,爭取了不少時間。 簡直就像怪物攻城般,程隕之和師哥竭盡心血,才免于讓怪物立刻入村來。 熬了好幾天啊,熬到怪物停手,他才趕緊組織村民們從后面逃走。 有村民不明白:它不是已經躺下了嗎? 可是躺下并不代表它失去了力氣,無論是程隕之,還是俞子幀都知道這一點。 一旦等它醒來,這點小鵝卵石一樣壘出的墻,不過是一推之力。 村民們趕緊從村后頭離開,并讓大部分小孩子踩在堆積著東西的推車上,被大人推著走這也是小程的主意。 那個漂亮年輕的仙師猜測,怪物很可能像它說的那樣,擁有控制潮水的能力。 要所有人將孩子擱在高地上,免得等怪物動怒,潮水蔓延漁村,小孩子們卻沒有地方站腳。 水還是漲了起來。 不過,村民們已經踩在安全的高地上,抱著小孩,焦急而不焦慮。 眼看著自己家的房屋被淹掉,有人就想將別人家的閨女推出去,被程隕之一手攔下。 小程仙師一只腳踩在煙囪上,另一只手握著長劍,長長的馬尾辮飛揚,一如他鮮艷的神采。 他宣布:要去迎擊海王,讓村民們沿著小路走。 能斬殺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能作斷后之用,拖延時間。 師哥自然不能丟下他一個人走。 師兄弟和海王輾轉拖延了整整大半天,靈力枯竭,氣力耗盡,終于才等到援兵 仙君從天空的那一頭來了。 于是,名震整個中樟領地的一劍,就這么輕飄飄地落下來。 之后他是怎么和仙君相認的? 兩百歲的程隕之思索片刻,笑出了聲。 當年仙君氣勢洶洶地叫人抓他,自己也親自出馬。 結果到了中樟海邊,真正見到他人的時候,卻假裝自己僅僅是個過路人,殺了海王,就從云路上走了。 走了。 走了。 現在他還不確定,仙君到底是真的走了,還是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他們倆對著海王頭顱上躥下跳。 程公子想了想,決定去會會這個年輕了兩百歲的仙君。 但是首先,解決掉眼前這位名為海王的怪物。 當它說出我需要一個老婆的時候,程隕之往前一走,開口道:可以,我給你找個老婆好不好。 俞子幀驟然道:之之?你難道要 村民們也紛紛看過來,覺得小伙子長得越好看,膽子也越大。 哪兒來的姑娘這么勇敢,愿意給個怪物做老婆? 怕不是他編出來誆它的! 到時候怪物發怒了怎么辦?! 大晚上的,俞子幀扯住小程師弟的衣領,道:你要去哪兒? 被扯住衣領,鬼鬼祟祟的小程終于顯出蹤影,蹙眉叫他:師哥,我得去做做準備才行。 做什么準備,要去找你口中說的姑娘?俞子幀道,我們剛來,你就認識了新的女孩么。 小程嘆口氣,看來師哥是想打破砂鍋問到底,不破不罷休了。 但是,這個計劃略有些危險,他實在不好讓師哥參與進來。 他沉靜道:是,我知道有人愿意去,我也跟他說好了。 程隕之猶然記得,那兩個女孩在臨走前跟他說過話。 一個人說,我要去了,謝謝仙師愿意看顧我們村子。 另一個人哭著說,我母親剛過世,怕是不能盡孝 之之?俞子幀疑惑地喚他一聲。 程隕之回過神,搖搖頭,道:沒事。師哥我去了,等我的好消息。 在他轉身離開之前,俞子幀一把抓住他。 我跟你一起去。 程隕之笑著擺擺手,不同于過去青澀的他,現在他已經知道該怎么處理這些東西。 他走出裝著師哥的屋子,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敲開某戶人家的門,向他們說明來意。 趁怪物還在海里休息沒有防備,現在是打敗它的最佳時機。 程隕之借來了一件外套,只要趁著夜色,讓怪物模模糊糊以為他是女孩就行。 接著,他跳入冰冷的海水中,就像計劃好的一樣,散開自己的靈力。 擴散,盡可能擴散,要讓顧宴散落在外的神識感知到他的存在。 沒錯。 要把那位馬上將要來到的仙君,提前吸引到他的身邊,提前將怪物斬殺在海中。 幾個城邦之外,仙人睜開眼睛。 第101章 程隕之身披那輕飄飄的外套,踩過碼頭被水浸泡了無數年的木板,撲通一聲,跳進了冰冷的海水里。 淺淺的浪花從他周身拂開,不過半人高的水位,走路便有些難行;再往里面走些,不使用靈力,幾乎是挪不動腿的。 寬闊的海邊,一個小小的身影將自己踩進海水中,沉下心,感受海王的氣息。 不時,他睜開眼睛,周身靈力涌動! 就在這里! 嘩啦,一道被夜色吞沒的身影自海的深處崛起,頂著沖天的水浪,朝程隕之這邊壓來。 女rou!那怪物嘶聲咕噥,雙爪布滿鱗片,一手朝著程隕之抓來! 它似乎沒有發現,站在海里那個人并不是它想要的,但這又有什么關系,它現在餓,很餓很餓了,再說不出什么要老婆的話,它只要吃的! 這次,程隕之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怪物的模樣,與恢復的現世記憶一對比,他心道:真的是海護衛。 就在海王那一爪子下來之前,風跟著時間,一齊靜止了。 程隕之額前發絲微動,尚且還有閑心側過身,往后瞧瞧是怎么回事。 那道不可見的劍光從他頭頂掠過,沒有削掉他的半點頭發,而將那海王的身軀削掉大半或者說,只剩下了一部分。 鋪天蓋地海水一樣的血液從切口噴出,程隕之周身靈力編織出網,將他團團護住。 但就算這樣,也被砸下來的海水沾染得渾身濕漉漉的,有些狼狽地一擦眼睫。 顧宴就站在不遠處的沙地上,靴上沾染了細沙,正遙遙地望著他。 太遠了,看不清目光里含著什么東西。 程隕之笑了笑,知道這件事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解決了。 他淌著水,慢慢地往前走,趟過膝蓋深的海水后,行走終于變得輕松起來,連步伐都跟著加快了。 他連衣擺都往下滴著水,走到岸上,朝顧宴的方向走去。 雪衣人就站在原地,靜靜等他沖自己走來。 等進了,聽見程隕之詢問:敢問道君是為何人。 顧宴有些意外,但沒有表現在面上,而是問:我們十余年前曾見過一面。 小程心道,可拉倒吧,就鏡子投影見過一面,老實說之之還沒看清楚他長得什么模樣,就縮回通明鏡里頭去了。 別說是那些不太記事的童子,就連年歲較長的修仙者,也難得記得十余年前說過什么話,見過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