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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臨近開席出爾反爾,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況且有人親眼目睹了莫家夫人帶了莫青蘭慌張回到后院,發生了什么自然也就不言而喻。 莫家清譽毀于一旦,發生這等令人不齒的事情,莫老爺被氣得病倒在榻,如今莫家也是亂成一團。 蘇世誠知曉后不禁唏噓,還來不及作出反應,便聽說太子昨兒,最后是在蘇嬋那里過了夜。 他起初不敢相信,等趕到后,果真見著尚未束發的太子與蘇嬋并肩站在她閨房門口,這一大早上的,必然是剛梳妝完,蘇嬋唇色雖然比往常深了幾許,但看得出并不是涂了胭脂,反而是陸暄嘴角染了點曖昧的紅。 蘇世誠差點跟莫家老爺一樣,氣得背過氣去,得虧下人攙住了,才讓他勉強站穩。 “韞玉,”見過禮后,蘇世誠緩了老半晌,才終于開口,“聽杜大人說,你今日要去長青書院講課?!?/br> 蘇嬋瞬間明白了,這是要支走她。 她猶豫片刻,正要開口,就見蘇世誠閉了閉眼,“去吧,晚些時候,你還得回你母親那?!?/br> 蘇嬋抿抿唇,應了聲“是”,給陸暄行了禮之后,便準備走了。 經過蘇世誠時,她壓著嗓子,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說了句:“爹,您別怪他?!?/br> 蘇世誠深吸一口氣,和陸暄一起目送蘇嬋離開后,他才轉過身,臉上雖然還算恭順,卻不帶絲毫笑意。 …… 陸暄束好發后,便隨著蘇世誠去了書房,昨兒他過夜的地方,如今都已經拾掇干凈。 他與蘇世誠面面跪坐著,神色坦然,只是倒茶的手,還是莫名地有幾分緊張。 蘇世誠察覺到,面上卻不顯,等陸暄將茶放到他面前時,他突然起身走向身后的柜子,四處翻找了一陣,終于找出一個被鎖上的木匣子。 留在家中服侍的青音見著了,忍不住猶豫出聲,“老爺,這是……” “去姑娘房里把鑰匙找出來,”蘇世誠打斷青音,“把它打開?!?/br> 雖然不知道那木匣子究竟裝了什么,可畢竟是蘇嬋的私物,她一直鎖著不讓任何人觸碰,如今卻要當著太子的面打開…… 青音低下頭,沒動。 “怎么?她現在,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聽得蘇世誠沉聲問道,陸暄大概猜出了什么,便站起身解圍,“先生,那畢竟是蘇嬋……姑娘的私物?!?/br> 見狀,蘇世誠也沒多說什么,他抱著匣子往外頭走了些,安靜了一會兒,突然將之狠狠地砸向地面。 毫無預兆的,其余人皆是一驚,看著那本被鎖得好好的木匣子被砸破,露出裂縫,但里面的東西并未完全掉出來。 蘇世誠于是又蹲下去準備徒手拆,陸暄見了忙上前,擋住蘇世誠的手,“我來?!?/br> 他力氣大,稍一用力,那木匣子便從摔開的縫隙處裂成兩半,從里面掉出了一把短小精致的袖刀。 那袖刀陸暄認得,刀柄上鑲嵌著一顆珍貴紅瑪瑙,刻著篆體的“暄”字,是他當年送給蘇嬋的自己的隨身之物。 陸暄一頓,將那把刀從地上撿起來,大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刀身。 蘇世誠把木匣子里的其他東西拿出來,不過是一卷宣紙,他把它放在地上攤開,一張張抽出來攤開,拿東西壓平放在地上。 陸暄視線掃過去,呼吸猛然一滯。 “這些……” 蘇世誠沉默片刻,“都是韞玉畫的?!?/br> 眼里便像是揉進了什么細碎的光亮似的,溫暖而又明亮,帶著旁人從未見過的溫柔,陸暄的手指輕輕放在了光滑的畫紙上。 腦中陡然浮現了一個個孤獨又寂靜的日夜,蘇嬋伏在畫桌前細細勾勒他面容的情形。 她應是帶著怎樣的心情呢?是否和他一樣,無時無刻不在想她,念她,將她的模樣刻進了骨子里,奈何他沒有一雙擅長丹青的手,不能像她這樣,把思念落在紙上。 “她又開始畫畫了?!?/br> 陸暄聲音有幾分沙啞,他就說,她的那份靈氣和才華不該被朝堂的那些爾虞我詐所泯滅的。 然而他手下的那些畫卷,全都是未完成品,有的只勾了輪廓,哪怕是完成度高些的,也連顏色都沒有上完。 蘇世誠撐著自己站起身,緩了一會兒,才輕聲開口:“可那孩子心性不似從前那般,如今已經畫不出一張完整的畫來?!?/br> “她郁結在心,三年前回來時生了一場病。起初以為是水土不服加上入冬引起的風寒,輾轉多日不見好,才知這病非藥石之力所能解?!?/br> 說到這里,蘇世誠突然頓住,沉默許久,方才啞聲道:“我知道應該不完全是因為殿下,那孩子,一定是經歷過一些什么讓她覺得很痛苦的事情??伤裁词露疾卦谛睦?,大約是壓抑得久了,突然便爆發出來。那段時間她把自己關在屋里畫了這些半成品,好像是執著地想去證明什么,可她畫來畫去,都是在畫同一個人?!?/br> 陸暄低垂著眼眸,沒有說話。 蘇家人心氣都高,蘇嬋也是如此,她當初在京城攪弄風云時許久不曾拿起畫筆,怕就是覺著自己手上做了那些不干凈的事情。 她打小跟在曾祖父蘇谷乙身邊,那位老者最恨這些權術斗爭,更不屑與政客為伍,可蘇嬋那時云淡風輕地告訴他,她是個政客。 可她哪里像個政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