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陸暄道：“不管這次是真是假，那曹章要發難都是遲早的事兒。您還是……早做準備吧?！?/br>
    “他發難歸發難，難不成還真敢弒君不成？”

    陸暄沒說話，也不知該如何說，他總覺得父王這些年與京城的文人交往過深，以至于人變得格外地單純。

    那曹章都敢糊弄皇上讓曹妃懷上假皇子了，他還有什么不敢的？

    “別想那么多了小子，”陸祁庭抬手拍了把兒子的臉，“你這一天天的，想的比你老子還多?！?/br>
    眼見著他手掌又要拍過來，陸暄嫌棄避開，皺眉，“您個大老爺們兒，能不能別整這么惡心人的動作？”

    “臭小子?！?/br>
    陸祁庭氣笑著指了指，見他眉心還擰著，不由揚了聲音，想讓氣氛輕松一些，“好了啊，別再苦著個臉了，回去你娘還以為跟著爹在外頭吃了多少苦頭?！?/br>
    說到這，他突然頓了頓，半晌后才又開口，“等這次結束之后，咱們一家也別在京城了?！?/br>
    陸暄一愣。

    “到時候，我去向陛下請旨，回封地也好為庶民也好，”陸祁庭輕吐一口氣，神色不明的，“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安穩度日便好?！?/br>
    “不當這勞什子的王爺了？”

    “不當了，”陸祁庭笑，許久后又輕聲重復：“不當了吧?！?/br>
    ……

    京城那邊暫且沒有回信。

    焦急等待之余，陸暄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把蘇嬋寫的回信按著時間擺在桌上。

    現下已是九月中旬，蘇嬋寫信讓他拿下鄆州營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那會兒所有人的重心都放在民生和曹家越權養兵的問題上，壓根沒想過直屬于朝廷管轄的鄆州營竟然也神不知鬼不覺地被曹章的人給控制了。

    鄆州是京西要地，掌控了鄆州，實際相當于控制了京西六州，鄆州離京城近，一旦曹章異動，那鄆州營和其他州府就是他謀亂的后備軍。

    蘇嬋讓他拿下鄆州營，便是斷了曹章的后援。

    意識到這一點后，陸暄立刻叫來沈崇，“你派人將鄆州營的兵力集中在這幾個地方，阻斷其他州府通往京城的要道?！?/br>
    “是?！?/br>
    “曹章私兵的營地可曾找到？”

    沈崇點點頭，呈上軍報，陸暄瞄了一眼便道：“都端了吧?！?/br>
    沈崇愕然，“不用留證據嗎？”

    “不用，”陸暄將簡單過目的軍報遞還，淡道：“不需要證據了?！?/br>
    安排完這幾件事，曹章可謂是孤立無援，縱然他挾天子以令諸侯，控制了京城禁軍，也終究不過是強弩之末，堅持不了太久。

    “主子，”江卓看到陸暄臉色蒼白，有些擔心，“您昨兒一宿沒睡，歇會兒吧？”

    陸暄搖搖頭，“京城有消息了？”

    “暫時還沒，不過，有王妃和長公主殿下，蘇姑娘不會有事的，主子您別太擔心了?！?/br>
    “有母妃在，我本不擔心的，”陸暄嘆了一口氣，“可近來我老做噩夢?！?/br>
    “夢都是相反的，您別想太多?！?/br>
    陸暄沒應聲。

    他也沒同江卓說自個兒做的那個夢，究竟是個什么情形。

    “主子，您真的別擔心了，想點開心的。王爺不都說了？這事兒完了咱們就去隨州封地，那兒天高皇帝遠的，遠離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您和蘇姑娘也能像王爺王妃那樣，和和美美過日子?！?/br>
    說到這里，江卓頓了頓，“不過主子，您才剛過十六，現在娶親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

    陸暄睨他一眼，面無表情的，“你們一個個的，真就腦子里不裝事兒?！?/br>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封公文，遮了半張臉，“還有，這話不許亂說?！?/br>
    江卓“哦”了聲，只當主子是害羞了。

    ……

    過了兩天，京城那邊依舊沒有回信。

    但，魏王接到了宮城傳來的密詔，是順昌皇帝親筆，命他攜詔令和天子寶印，速回京保駕勤王。

    得了這個消息之后，陸暄二話不說便去找了廣寧侯姜敬忠。

    這會兒趙琳瑯已經不在鄆州了，他在陸暄封鎖道路之前就只身趕往京城，一個人也沒帶。

    “世子，”見陸暄親自來了，姜敬忠立刻相應，“京城一事，老臣已悉數聽聞。臣愿追隨王爺與世子，入京勤王?！?/br>
    這老狐貍，倒是會搶話。

    陸暄一邊隨著姜敬忠往里頭走，一邊順著他的話，“你不必追隨。帶兵勤王一事，就交給你了?！?/br>
    “交給我？”

    姜敬忠懵了懵，“可鄆州營如今不是世子在……”

    “我又不會打仗，”陸暄振振有辭，“還有，誰跟你說勤王要用鄆州營了？”

    “??？”

    如今京城生變，幾萬禁軍被亂臣賊子所控，不帶現有的鄆州營兵馬，難不成還要千里調兵？

    可不管怎樣，勤王一事交與他，姜敬忠還是偷著笑的，鄆州營也好其他營也好，總歸都是兵，拿去攻城的人馬，少說也得數以萬計。

    然而陸暄卻告訴他：“鄆州營的戰力不行。咱們快馬加鞭回京，我去給你調駐扎近郊的金羽營?！?/br>
    姜敬忠：“……”

    皇家的親衛軍，那是只對皇室安危負責的，并不會全然聽命于他。

    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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