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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蘇家,不是出事了么?” 陳榮這話說到了點子上。 蘇家出事,出于人的本性,陳榮和同伴想另謀生路,這無可厚非,可關鍵是—— 曹文修那時候,是怎么知道蘇家要出事的? 又審了一會兒,陳榮幾乎有問必答,可另外一個叫呂和的卻是嘴巴嚴實,一個字都不肯說。 蘇嬋本想再問,可青音和云知催促著:“姑娘,天快亮了,先回吧?!?/br> 沒轍,蘇嬋只好讓人鎖了門,再三叮囑后,方才回到臥房。 心中不免有些不甘。 她從前世回到如今,對舞弊案一事卻是知之甚少,唯獨曉得,這件事同趙琳瑯有關。 “姑娘,時候還早,要歇會兒么?” 蘇嬋手扶著額角,突然想到什么,冷不丁看向云知,嚇得那姑娘一哆嗦,碰掉了手邊的玉瓷瓶。 “嘩啦”一聲,里邊的液體撒了大半,屋子里瞬間充斥著酒香。 蘇嬋微微一愣,隨即想起自己年少時,原也是個好酒的。 “灑便灑了吧?!?/br> 蘇嬋側過身,視線一點兒也沒落到酒瓶上,“我問你,世子那到底怎么回事?真就那么湊巧,讓翻墻出去的陳榮兩個給撞上了?” 提起這事,云知氣便不打一處來,但又不敢太過,只悶著應了聲:“真那么巧?!?/br> “陳榮他們翻出去后,我追了一段,迎面世子就過來了,嚇得他倆連連求饒……哦對,”云知拍了下腦門,“說起來,這事兒本還得謝謝世子?!?/br> 聽著丫頭有些懊悔的聲音,蘇嬋忍著笑:“那怎的又不謝了呢?” “那還不是因為——” 云知頓了頓,憤憤道:“他是個登徒子?!?/br> “說到這個,姑娘,”云知有些不高興,“奴婢聽聞今兒趙家公子送了支釵子,您都要擔心影響名聲。怎的夜里世子那般調笑于您,您一點兒反應也不給???” “我要給什么反應?”蘇嬋好笑問,“呼他兩巴掌?” “這又不是您做不出來的事情?!?/br> 云知小聲嘀咕了句,沒敢讓蘇嬋聽見,然抬眼見著姑娘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便知她還是聽見了。 聽見了,卻也沒往心里去。 蘇嬋攏了攏狐裘,輕吐一口氣,開始回憶起自己年少時的樣子。 十五六歲的時候,她都在做些什么呢? 無非是跟著蘇世誠樂琴書、習字畫。 偶爾興致盎然,也會獨酌幾杯小酒,微醺時便偷偷撐船去荷塘里摘蓮蓬,大醉了便找個地方睡一覺,無拘無束。 這不大的別院,卻是她年少時的一片天地。 后來她身居高位,府邸比如今的要大上許多,甚至于整個京城,她都可以恣意行走。 可那時的她,卻再也無法在任何一處風景里,看到自己當初的影子了。 …… 天蒙蒙亮時,陸暄拎著傘回到賭坊,找了個地兒懶懶倚坐著,聲音有些?。骸靶獣?,別吵我?!?/br> 一個叫秦四海的公子哥“喲”了聲,摸牌的動作不停,“世子爺這一宿是做什么去了,蔫成這樣?該不會是和哪個姑娘幽會去了吧?” 陸暄閉著眼,偏過頭,“沒勁?!?/br> 得了這反應,秦四海動作頓住,“還真是?” 陸暄不耐煩,“閉嘴?!?/br> 一時包廂里的人牌也不打了,搬著小板凳圍坐成一個圈兒,直直盯著陸暄。 陸暄登時睡意全無,暴躁地抹了把臉,起身,“老子回家睡去!” “哎,別啊,”知道陸暄臉皮薄,秦四海也不打趣他了,笑,“話說你都幾天沒去上課了,回家你爹不得打死你?” 陸暄翹著二郎腿,還有些困頓,“打死我吧,打死了就不用去上課了?!?/br> 他是真的討厭上學。 原先父母知他沒有讀書的天分,也不勉強,請了個私塾先生做做樣子,教他認幾個字也就罷,他照樣樂得逍遙。 然而就在半年前,他那皇叔一道圣旨就給他塞進了國子監,從此陸暄就過上了一月一小考、一季一大考的監生生活,規矩眾多,一月還只有兩天月假。 這哪是恩寵?這分明是要他死! 秦四??吹剿桓鄙鸁o可戀的模樣,慶幸著還好他家世代從商,也沒個逼著他讀書當官的父母。 他看著陸暄,頗有些同情地勸道:“要不你還是去上個一兩天課再來吧,不然我擔心——” “擔心什么?” 秦四海頓了頓,想到魏王爺提著長棍追打陸暄時的情形,默默補完后半句:“擔心下次見到你,就是橫著的了?!?/br> 陸暄:“……” “哎我說真的啊,”秦四海拿扇子戳了戳陸暄胳膊,“唰”地一聲打開,擋著臉神秘兮兮,“是不是因為你那個死對頭這回榜上有名而你還在吊車尾,覺得丟人所以不肯去?” “我死對頭太多了,你說哪一個?” 秦四海皺著眉頭想了想,“就總喜歡當街跟你叫板那個,姓曹,叫什么來著我給忘了?!?/br> 陸暄臉色一變,“曹文修?” “對對,就是他!你瞧我這記性,光記著這人仗著自家姑姑如今受寵,老喜歡跟你對著干,也不知是哪里來的臉?!?/br> 秦四海正憤憤不平地說著,陸暄已經起身往門口走去,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回過頭,“喂”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