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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三綱五常逼瘋古人 第21節

    孟姨娘得寵,三妹又是父親目前最小的女兒,故而也不像旁的庶女那般畏畏縮縮的,素來都比較活潑任性。

    “阿姐,阿弟,快跟我走?!?/br>
    她顧不上喝水,手指著東邊道:“那邊有好戲看了!隔壁那個狗東西被他爹吊在樹上打呢!”

    “什么?”

    左玉愣在那兒,“什么狗東西?”

    “哎呀!”

    左柔急得直跺腳,“就是隔壁那個狗東西,被阿姐您罵得丟官丟功名那個狗東西!”

    “畢舒?”

    左玉愣了下,“他做出那等事,功名被革除都只是被他爹禁足,現在又怎會吊起來打?還有,三meimei你怎喊他狗東西?口出臟言可不是貴女該做的事?!?/br>
    “就是狗東西,就是狗東西!”

    左柔撅著嘴,“我問過許多人了,他虐待自己的妻子,不把自己的妻子當人看,就是狗東西?!?/br>
    “……”

    左柔還小,還未接受過那方面的教育,所以也不知敦倫是什么意思。而左玉之所以能合理替向氏出頭,也是因為她這個年紀懂敦倫并不奇怪。

    大昭的女孩子十五歲及笄,一般及笄后就要嫁人了。故而許多人家會在女孩子及笄前兩年開始便教導一些人倫之事。

    畢竟尋常百姓人家不像高門顯戶般,有那多講究。一般十三歲說親,十五歲一及笄便直接嫁人了。

    而高門顯戶的女兒晚嫁倒也不是這些人懂什么科學道理,完全是高門顯戶的嫁娶都不是小事,是一個家族與另一個家族的聯合,在人選上那是要仔細琢磨的。

    像左玉如今十三歲,到了可以說親的年紀,京中門第相等的人家就會將她記在心上。各方打聽,各種比較,家中女眷也會借茶會、花會等方式相看。

    等一系列流程下來,還得再暗中觀察上一段時日……

    如此一來,基本要過個一年才會上門提親。提親后,便是女方挑男方的時候了。女方家長少不得要將男方家眷干過的事再干一遍,如此一來,基本等親事真正定下來時,女方姑娘基本都及笄了。

    而等及笄后,為顯體面,父母還得再留女兒一段時日。待半年后,才開始為女兒準備嫁妝。而男方也要為婚禮做諸多準備。

    這年頭在京為官的,許多親眷都不在京城,如此去報信再等人過來,少不得又得一年半載。因此,高官皇家的孩子晚嫁晚娶也變成了常態。

    張氏為了顯示自己是個好繼母,曾將當著家里諸多奴仆的面教導左玉男女之事。雖說在場的都是婢女,老嬤嬤,可這件事卻成了原主心上再難抹去的羞辱。

    望著眼前的三娘,左玉的記憶又翻涌了起來。她看著原主的記憶,便覺只讓張氏禁足一月是便宜她了。

    多大的仇?這樣對一個小孩子?這與當眾剝人衣服有何區別?

    收回紛雜的心緒,她伸手摸了摸左柔的頭,“我們三娘很有正義感呀?!?/br>
    “那當然?!?/br>
    聽了表揚,小家伙高興地翹起嘴,扒拉著左玉的手道:”阿姐,阿姐,我們去看看??珊猛媪?,那么大的人還被自己爹爹打,羞羞?!?/br>
    左玉看向左柔身后的錢嬤嬤,道:“嬤嬤,到底怎么回事?三妹為何會看到這些事?”

    錢嬤嬤福身道:“回大姑娘的話,剛剛奴婢帶著三姑娘在院里玩秋千,忽然隔壁就吵了起來。姑娘,我們住在東跨院,畢家那大公子已成婚,住在他們家的西跨院。隔壁若聲音大了,這邊就能聽見。再加上三姑娘秋千蕩得高就看見了?!?/br>
    “真被吊在樹上打?”

    “是,奴婢讓靈活的小廝爬上樹去看了看,真是吊起來打……”

    “這就怪了?!?/br>
    左玉總覺這個畢舒有點奇奇怪怪的,但到底怪在哪又說不出來。原主關于畢舒的記憶很少。除了知道他是隔壁鄰居首輔的兒子外,便沒有其他了。

    撇去這人對向淑蘭做的混賬事外,那次交鋒中,左玉也覺這人很怪,就不像個土著,倒像個現代地痞混混。

    “姑娘,今個兒奴婢出去時倒聽說了一些事?!?/br>
    李三娘忽然道:“街上一些秀才公都在罵隔壁那位,說是不知所謂,胡亂曲解圣人文字?!?/br>
    “嗯?”

    左玉來了興趣,“怎么個曲解法?”

    “奴婢也聽不懂。就聽那些秀才公說,那畢家大公子今日去了東市,說是要教窮人認字,還不收錢。這本是好事,但不知怎的,他當街就給人說起了圣人寫的書。

    說什么前朝大儒曲解圣人文字,說什么朝廷做什么事不給百姓解釋是錯的。百姓不知道的事朝廷得解釋,不然就不能干……”

    “民可使由之?”(注1)

    左玉的眼睛瞪得大了起來,看向李三娘的眼里忽然銳利了起來,“那些秀才公當真這樣說?!畢舒說朝廷干什么必須給百姓解釋?!”

    第23章 便宜爹要跑

    左玉忽然的嚴肅讓李三娘心里一驚,忙跪下,“大姑娘恕罪,奴婢大字不認一個,不該亂嚼舌根?!?/br>
    “不,不關你的事?!?/br>
    她忙將李三娘拉起來,“我只是沒想到這人這么大膽……”

    “可不是嗎?”

    錢嬤嬤拍著胸口,“老奴雖也大字不認一個,可大儒說的話哪里會有錯?他才幾歲?就能比前朝大儒還厲害了?”

    “話倒也不是這樣說的?!?/br>
    左玉端起茶盞,手有些不受控地顫著。

    “民可使由之”的斷句素來有爭論,而畢舒的斷句法其實是新種花家建立以后才有的事。所以,這個畢舒為何會這樣斷句?如果他真是一個古代土著怎能生出這樣的思想來?

    天尊地卑,古有定論。

    這些受三綱五常洗禮的古人怎可能生出這樣先進的思想?倒不是她看不起古人。

    實在是一套教科書用幾千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尊卑貴賤的執行了上千年,這腦子早就被洗得不能再洗了。若無外力打破,這種思維是很難扭轉的。

    所以畢舒到底是什么人?她心里隱隱有了猜測,但又不敢肯定。如果那個人真是跟自己一樣,那他怎么會做出這種事來?從小接受的現代教育給狗吃了嗎?

    是的,為了活下去,或許大家必須要融入這個社會。但是融入并不代表徹底丟棄自我。

    妻妾同敦倫,視女性如玩物的畢舒若真跟自己是老鄉,那他豈不是在開文明倒車?豈不是更該死了?!

    握著茶盞的手不由自主收緊,忽然的,她真有點想去看看畢舒是怎么挨打的了。最后殘存的理智拉住她,愣了會兒神后,道:“前朝大儒許吾琰雖已死六十多年,可其人廣招門徒,多少向學之人受其恩惠。他這般詆毀許吾琰,其在世的徒子徒孫還不得把他撕了?難怪革除功名都未挨打,現在卻要挨打了。首輔大人真是不容易,這是在救他啊?!?/br>
    說罷便是抿了口茶,輕輕搖頭,“可憐天下父母心啊?!?/br>
    左柔不是太懂這是什么意思,便問道:“阿姐,說錯話會要命嗎?”

    “君子理當謹言慎行?!?/br>
    左玉道:“平日應多聽,多思,少說?!?/br>
    左柔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我知道了,我不去告訴二姐了,她嘴巴大,會傳出去的?!?/br>
    左玉被這童言童語逗樂了,摸了摸左柔的頭,道:“嗯,我們三娘真是好樣的。不說,也不看人笑話,不然可不像君子了哦?!?/br>
    “嗯!”

    左柔用力點頭,“小娘跟我說,要跟大姐學。大姐,你那天真是太威風啦……”

    多了個小不點在這玩耍,便也不能午睡了。左玉想了想,便讓人去將弟弟接了過來。

    兩個小孩看她種花,覺得有趣,便拉著她問東問西的。左玉一邊解釋一邊鼓勵他們親自動手嘗試。而從外面回來看見這一幕的左林一下子又驕傲了。

    國公的女兒親自種花,還鼓勵弟弟meimei一起做,一邊做還一邊講道理,傳學問,這就是寓教于樂??!

    他打了個手勢,禁止其他人發出聲音,在院子外看了一會兒,便又悄悄走了。

    走出去很遠了,他想了想,便喊來大管家道:“你去許家跑一趟。就說我想給玉兒與摯兒請個西席,希望明知先生能撥冗一見?!?/br>
    管家左貴一驚,道:“老爺,明知先生雖不出仕,可到底是許吾琰的嫡系后裔,他,他能來教咱們少爺和大千金嗎?”

    “成不成的總要試試?!?/br>
    左林道:“玉兒與摯兒命苦,小小年歲就沒了娘。而玉兒又頗有造化,若是能得許明知這樣的人為師,來日的路也好走些?!?/br>
    左貴垂下眼,心里嘆息了一聲,暗暗為左玉可惜。

    年幼就失母失父的人在世人眼里就是不祥的。老爺為了讓少爺和大千金的心性能堅韌一些,便故意借張氏的手磨礪他們。不為別的,只為他們將來的路能好走些。

    可誰曾想張氏私底下竟這般不堪,將事做得這么絕。連姑娘和少爺的月例銀子和伙食都敢克扣,這也太狠了。

    他收起心思,拱手行禮道:“是,老爺,老奴這便走一趟,一定會親手將老爺的名帖交給許先生的?!?/br>
    左玉不知自己的父親已經準備給自己請當世大儒為師了。她只知道陪著小孩玩耍好累。等到了下午問安的點,只覺自己都快要散架了。

    她忍著疲憊,準時去給母親上了香,又去給左林請安。左林似乎心情不錯,還留她一起吃了飯。

    吃完回來,也六點了。她在小院里散了散步,便洗漱睡覺。

    第二日,睡得正香的左林又被孟姨娘推醒了。他迷迷糊糊地問道:“天亮了?”

    “沒,是大姑娘來請安了?!?/br>
    左林坐了起來,看著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很想再躺回去。但是這念頭一起,心里便生出一股自己也說不清的自我厭惡感來。

    我總不能活得都不如一個孩子吧?

    咬牙起身,洗漱,接受左玉的請安。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

    也不知過了多少日……

    左林只覺自己已提前進入了老年期。

    下午辦完公就趕緊往家跑。什么吃飯喝酒啥的,統統推掉。他的兩條腿就像裝了磁石般,到點就自動往家走,只想回家休息睡覺。

    平常吃飯還得喝點酒,一吃便吃半個時辰?,F在酒也不喝了,一刻鐘搞定。吃完便在院子里散會兒步,然后趕緊洗漱,爭取在戌時初(晚上七點)便能躺到床上去。

    這些日子他都睡自己屋里了。女兒一早要來請安,哪還有精力跟人恩愛?還是趕緊睡,這樣早上才起得來。

    將來兒女要真得做出什么成績被寫進史書,自己這個當爹的若是因為貪睡被后世人笑成“為老不尊,為老不稱”,是兒女成圣路上的絆腳石,自己豈不是死了都無法瞑目?

    只是這日子實在難熬。他都搞不懂自己女兒是怎么做到的。連帶著,其他孩子姨娘也早早起來,一起來請安了。

    人多了,他就更不敢松懈自己了,只能咬著牙硬挺??伤姘静蛔×?,他想睡懶覺??!

    就在張氏禁足解封那天,左林想到了一個可以睡懶覺的辦法。

    花廳內,張氏跪在左林跟前,抹著眼角道:“夫君,妾身這些日子日日誦經給jiejie,懺悔自己的不周,讓玉兒摯兒受了委屈。夫君,妾身知錯了,還望夫君莫要再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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