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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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九笙不想讓禾兒被卷入這場斗爭中,更不想讓她受傷。 倘若青禾的存在曝光在那些人的眼底下,虞九笙真的無法想象她的小姑娘會遭遇什么。 祁清和已看出了她神色中隱隱的不對勁,唇角笑意便慢慢收斂了許多,瞳孔黯然了些。 指尖下意識蹭了蹭桌面,姑娘小聲地問她:那那能不能等雨停了再走? 禾兒 虞九笙陡然低聲喚了下,祁清和一愣,吶吶應了。 我日后可能都不會來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嗓子里干澀地刺人,虞九笙張了張唇,袖中指尖緊緊攥著,手心中已顯了血色。 你也不用去尋我 祁清和臉色一瞬空白,怔怔地看著她,指尖顫了下,險些打翻了旁邊的瓷瓶。 為、為什么? 姑娘倏然站了起來,伸手去抓住了女人的指尖,話音中不覺地輕顫。 是我哪兒做的不好嗎? 我以后一定都改的! 她以為虞九笙是嫌棄她性子軟,百般勸誡都不改。 你做的很好。 虞九笙垂眸,抬手拂去了她的指尖,甚至在那一瞬不敢看姑娘的眼睛。 祁清和從來都做的很好。 少年人的愛慕就像太陽一般灼熱,小姑娘年歲愈長,眸中便慢慢多了些讓虞九笙也不敢多想的情愫。 她總是那般溫柔,分明歲數還沒有虞九笙的零頭大,卻處處體貼,將自己所得的好東西都像小倉鼠屯糧食一樣屯著,只等著女人一來就歡喜地如獻寶一般地全部奉上。 祁清和從不問虞九笙的來去,許多時候她總在完成一天的義診后獨坐在小木屋的門口靜靜等著,偶爾便能瞧見心中想著的人。 簡單直白得一眼便能看穿,炙熱動人,滿心滿眼中好似都只有虞九笙一個人。 這讓身在陰晦黑暗中廝殺太久的女人如何不喜? 情竇初開的姑娘,她親眼見證著一點點盛開的花兒,美好又單純。 虞九笙太喜歡了,所以不能讓她沾染半點陰霾,不愿讓她受到傷害。 所以要遠離。 女人闔了闔眸,硬下了語氣:是我要走了,日后也不會再來此處,你亦不必等我。 也不許尋我。 她側過了身子,掐了掐手心,就這么直直走向了雨中。 風雨愈大。 九九! 小姑娘從屋中不管不顧地跑了出來,執拗地攔在她的面前,抓著虞九笙的手不肯放,通紅著眼眶哀求她:你別走好不好?若是我做錯了什么,日后一定會改的我日后一定會改的 虞九笙嗓子中酸痛一片,心中微顫。 祁清和緊緊盯著她,不知是外邊的風雨太過冰冷,還是女人臉上不為所動的凝霜更刺骨,讓她整個人都有些發抖。 我、我昨日采到了一株極、極好的古靈芝。 姑娘抱著她的手不放,渾身都在打顫,素來含笑明亮的眸子中氤氳著大滴大滴的水珠,只一瞬便與雨水混合著垂落了下去。 我去把它賣了我能換到許多靈石的 祁清和聲音直顫,想對女人笑一下,卻怎樣都扯不開來,她說話越急越亂。 我、我全都給你你別走行不行? 我還能學煉丹,以后練好多好多的丹藥,都、都給你拿去賣的靈石也給你 還、還有蜜餞都、都給你 別、別走 小姑娘的哭腔愈來愈重,眸中的淚珠控制不住地溢了出來。那些雨水打在她身上,叫她愈發狼狽起來。 虞九笙幾乎在一瞬間紅了眸子,袖中指尖微顫著,強忍住了沒有伸手抱住發抖著的姑娘。 她垂了垂頭,掩去了眸中的霧氣。下一瞬,卻是毫不留情地揮手甩開了姑娘的指尖。 啪嗒。 祁清和足下不穩,一下子跌在了雨中。 誰稀罕你的靈石。 女人冷笑斥道:你有的那些東西我都不缺,我只是不想再見你罷了。 你其余的什么都給不了我,那我為什么還要見你? 姑娘的臉色一點點蒼白了下去,怔怔抬頭望著她,唇瓣輕顫。 我可以學 你性子這般懦弱、只知道哭,能學什么? 虞九笙打斷了她,眉眼間沒有半分往日的溫和:我不需要你去學什么,只是日后不想再來了,知道嗎? 她死死咬著牙。 魔域中有時光回溯的法子,她不能讓那些人有任何的機會盯上青禾。 這場戲,是做給所有人看的。 虞九笙不敢讓眼睛里的水霧落下來,只借著這滂沱大雨半闔著眸子掩飾。 也正在這漫天雨水的掩飾中,她藏于袖中的指尖微掐訣,將一道靈力悄無聲息地打入姑娘的身上。 我心悅于你 身上冷得叫她直顫,祁清和眼前一片模糊。 四周有剎那間的寂靜,她一時間失聲,沉默癱軟地坐著。直到女人的裙角自身邊滑過,她才如夢初醒一般,抬手緊攥住了虞九笙的裙角,低聲道。 誰稀罕? 半晌無言,雨水中傳來了女人毫無波瀾的聲音。 放開。 姑娘素來聽話,怔怔地松開了指尖,無力垂下了手。 四周無人了。 祁清和垂著頭,臉上也一點點失了顏色。 她不知是在與誰賭氣,亦或是沒力氣再站起來了。 就那么坐在大雨中,任由雨水砸在身上。 這場雨下了多久,她便坐了多久。 雨后天晴,日光一點點爬了出來,屋檐與枝葉上點點滴著水。 姑娘的臉色也近乎于慘白,身子有些僵硬地動了動,踉蹌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為自己打了幾個清潔決,隨后安靜地走到了小屋的門口,如同往常一般坐在門口等待著女人的前來。 沒有再下山義診,沒有去管那桌上散落著的蜜餞。 祁清和倚著門檻,神色蒼白又麻木,唇瓣無血。 對于修士來說,五天一瞬即過。 對于姑娘來說,五天卻好似有一生那么長。 刺眼的日光再次落在身上時,她疲倦地闔了闔酸痛的眼眶,扶著門檻慢慢站了起來。 眼前發黑,額頭上微微發燙。 祁清和慢慢走到了桌邊,撐著木桌緩了緩,目光看向了桌面上放著的蜜餞果子。 她從白瓷瓶中重新倒出了一顆,放入唇中咀嚼了下,卻是忍不住地苦笑。 許是這幾日沒有蓋木塞,蜜餞也放壞了,叫她沒吃出半分甜意,只剩了滿嘴酸苦。 外邊花圃中的靈植在大雨中未被打理,也應是全焉了。 姑娘舉目環顧四周,除了些她采摘來的靈草,做的些靈藥,果真是不剩什么東西了。 祁清和抬手揉了揉眉心,揮袖將這一瓶滿心歡喜做成的蜜餞盡數毀去。 她眸色有些空洞,倦然坐在了椅子上,心中竟如做了場夢般恍惚茫然。 許久后,姑娘緩緩闔了眸。 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喂喂喂,評論評論~ 虞.追妻火葬場.九笙即將登場。 感謝在20210803 13:59:39~20210805 14:21: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兌水 3個;關山北、無罪、打分:2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冕上 38瓶;阿禾是我的小嬌妻 20瓶;妖逐墨 7瓶;雨霽林晴 5瓶;47654211 3瓶;清幽燭火,螢蝶散盡 2瓶;47861148、小餛飩真好吃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3章 回春曲 魔域中的廝殺一直持續了近二十年,隨著魔帝虞九笙的那些手足一個接著一個地死在她的手上,魔帝暴虐嗜殺、冷血狠厲的性格也傳得人盡皆知。 將魔族長老中最后不愿臣服的一脈徹底清除,虞九笙的帝位才算是坐穩了,魔域各族歸服于她的手下,再無人膽敢刺探挑釁。 做完了這一切的虞九笙退下所有侍仆,自己獨坐在寢殿中,慢慢卸下這些年不曾離身的軟甲與藏于裙袖中的利器,放下了自己高束起的墨發,怔然地看著鏡中的人影。 琉璃鏡中的女人容貌美艷,可眉目中所存戾氣與殺意不散,叫之看著分外鋒利逼人。 虞九笙抬手撫過臉頰,微微蹙眉。 胸腔中的跳動很是急促,比起她在戰場上廝殺、在大殿中步步謀劃都要來得緊張無措甚至是隱隱的不安與害怕 女人僵坐了許久,慢慢伸出指尖去一點點撫上了梳妝臺上刻著陣法精心珍藏著的小木盒。 眼簾微微顫了下,虞九笙下意識抿了唇,一點點打開了它。 里邊是一個略顯粗糙的繡著鳳凰的小荷包和一串被人悉心編成的手繩。 是陪伴她度過這近二十年的寶貝,是支撐她在昏暗幽冷的魔域中一步步走下來的精神依托。 她每每看見這些東西,便好似瞧見了姑娘的容顏,依舊含著親昵與青澀.愛慕的笑意,撲于她的懷中與她撒嬌,軟軟地喚她九九。 南方大陸上出現了一位名聲鵲起的小醫仙,有妙手回春之能,擅煉丹制藥,時常義診。平日中腰間還隨身別著一把長鞭,以作防身之用。 這位小醫仙名叫青禾。 在那些人還未死絕時,虞九笙甚至不敢多加打探青禾的消息,唯恐惹起旁人疑心。 可是后來,她終于踏著一眾人的尸骸走上寶座、可以肆無忌憚的時候,虞九笙卻陡然發現這二十年的空缺早已將她們分隔兩處,她不知道姑娘如今是何模樣,亦不知道姑娘如今的喜好與性情是否還如當初一般。 虞九笙派人去打聽,但也只得到了寥寥訊息。 據說小醫仙性情溫和,卻不喜人靠近。 據說小醫仙喜素,不喜濃艷奢靡。 據說 女人恍惚地看著指尖上的手繩,瞳孔中的神色一點點黯淡了下去。 當初一別時說出了那般話,想來禾兒也應是怨恨她的。 可是她真的想見見姑娘,想再抱抱她 二十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幾乎快要把虞九笙逼瘋了。 或許或許禾兒心中還有她 指尖倏然攥緊了些,虞九笙兀地起身,褪下身上常年不變的黑裙,赤足踏入了寢殿后的浴池中。 她細細散去身上的血氣味,用靈藥將那些平日中不以為意的傷疤寸寸抹去。過了許久,女人才睜開眸子,帶著一身水霧自池中踏上。 虞九笙為自己取了件淺紫色的紗裙,用清淡的香霧熏過后穿上,又坐于臺前拾起了常年閑置著的胭脂與妝粉,抿唇為自己上了精巧的淡妝,另飾珍珠耳墜等物,生生花去近一個時辰,卻猶覺不滿。 待最后為自己挽好發髻、戴上銀簪步搖,狠厲暴虐的魔帝看著鏡中女子的模樣,抬手撫了撫眉眼,放下時指尖又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衣裙。 情愛面前,誰也得低頭。 縱使再如何殺伐果斷,此時的魔族女帝眉眼間卻是隱隱的局促與期許。 浮世館是祁清和開在南方大陸各地售賣靈丹靈藥的醫館,平日中她若是得閑,也會到當地的浮世館中坐診。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東西,是她演給世人看的一出戲。 沒有人比祁清和更明白權勢的重要性,一旦她完成任務,那么后續中要如何生存在這個修真界中又成了一大難題。 這些被攻略過的人是否會自覺受到欺騙而生恨想要斬殺她。 這是祁清和首當考慮的問題。 所以,她得給自己留些退路和保障。 浮世館暗地里是個販賣情報的組織,另在培養館中精英,日后也好接下各種任務。祁清和給他們設置了完整的發展路線和未來規劃,各種應對措施也在逐步完善。 她選出了每個據點的領頭人,和他們全部立下了主仆契約,確保在未來的時間里縱然沒有她的看守也能正常運轉。 這條時間線先于云江蘺的那個時間點,若從此發展下去,一直到她回歸云江蘺那個時間點,估計也能長成不小的勢力。 日光明媚、天色不錯,祁清和有幾分閑心,便在南方內陸江州城中的浮世館里坐診,若是病情簡單,她還會送些靈藥。 姑娘今日一身的月白長裙,以玉簪半挽發髻,白嫩小巧的耳垂下玉珠輕搖,手腕中亦佩戴著一只翠玉鐲子。 此時她半垂著眼簾為上一位病人寫下一張藥單,神色溫和平靜,舉止間都是婉約素雅的氣質。纖細白皙的指尖輕捏墨筆,竟是讓女人看癡了些。 不同于年少時的溫軟,姑娘好似冷清了許多,身形也愈發清瘦了。 祁清和寫完后便交給了一旁的侍從,讓他帶著那位修士去取藥了。 下一位。 姑娘淡淡放下了墨筆,輕聲喚道。 望大夫醫治。 醫治相思疾苦。 一只素白纖細的手腕落在了脈診上,女人的聲音沙啞,一時間未能讓祁清和認出。 虞九笙看著面前尚未抬眸瞧她的姑娘,隨著祁清和溫熱柔軟的指尖覆上她的脈搏,唇齒間竟是一點點溢出了又苦又甜的氣息來,讓她咽喉澀然。 祁清和把著這個脈搏,愈探眉心便蹙得愈緊。 究竟是從何而來的人物,這身體中的筋脈竟沒幾處是好的。 姑娘平日中是 祁清和抬眸看了眼面前的人,唇中的話便陡然間頓住了。 小醫仙似是愣怔了下,隨即神色瞬間淡了淡,慢慢放下了虞九笙的手腕:姑娘的病深入筋脈,某不才,只能給你開出兩張方子調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