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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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人像沒頭蒼蠅般在樹林里跌跌撞撞地四處奔逃,很快被絆倒在土地上,她雙手撐地,恐慌地瞪大眼睛四處張望,她的額頭上有個傷口,干涸的血跡和著被淚水沖花的妝,在臉上留下一道道深深淺淺的污跡。樹枝劃傷了她的臉,她裸露在外的肌膚,黑色絲襪上滿是破口,腳上的鞋早已不知去向。 身后什么也沒有,只有濃稠得化不開的黑夜緊隨左右,空氣靜得出奇,她急促慌亂的呼吸聲被無限放大。 女人慌不擇路,現在已經離大路更遠,進入了林子深處。 樹木伸展開的枝椏因為碰撞發出窸窣的響聲,在她聽來宛若魔鬼在耳邊低語,不斷阻礙她的腳步,怪物干枯猙獰的爪牙一般的樹杈試圖絆倒她,抓住她,將她拖入地獄。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直找不到出口的女人在又一次跌倒后終于耗盡體力,癱坐在地上。 沒有給她休息得機會,突兀的聲音再次在灌木叢中響起,很快變成一串持續的笑聲,像被掐住了嗓子般嘶啞,又像是指甲刮擦在黑板上般讓人難以忍受。 短促尖利的詭異笑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滲人,這聲音猶如來自地獄的預告,死亡的大手無聲無息地攫緊了她的喉嚨,冰涼的身體因為恐懼不停顫抖,卻連一絲尖叫聲都無法發出。 叫聲越來越快速地接近,越來越狂躁,沖擊著她的耳膜,她近乎瘋狂地掙扎著想起身,把能抓住的東西往身前扔去,仿佛那些枯葉是最有力的武器。就在她覺得對方幾乎已經來到自己跟前,甚至能感覺野獸的氣息已經撲在臉上時,她絕望地合上雙眼。 那聲音卻戛然而止。 空氣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里。 追逐的野獸就這么突兀地消失了,和它的出現一樣。 什么也沒有,女人神經質的扭動著身體,小心觀察四周,在無邊的夜色中,張牙舞爪的樹木像是巨大的牢籠。 但她活著,她在地上坐了一會才半信半疑的站起,要不是身體的疼痛來得如此真實,她幾乎要覺得剛才的追逐像是強烈幻覺下的產物,來不及多想,當務之急是逃離這個地方。 她拖著癱軟的身體艱難轉身,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悅和恐懼交織的心情里。 她需要快點趕回去將這件事報告給公司高層。 “哎?”,她看到森白的,牙齒? 就在她眼前,像是黑暗的樹林自己長出了血盆大口要將人吞噬,猩紅的舌頭舔上她的臉。 猶如卡通片里的滑稽場景,但她笑不出來。 她最后看到的東西是自己的腳。 頭顱掉落在枯葉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還在地上骨碌碌滾了兩圈。 一瞬間,血液從斷裂的脖頸處不停向空中噴射而出,噴的老高了。 鮮紅的液體從半空灑落,噼噼啪啪砸進土里,為這片樹林下了一場短暫的紅雨。 “姜女士,合作愉快”,安德魯放下筆,主動朝身旁的年輕亞洲女人伸出右手,兩人面對媒體的鏡頭,微笑握手。 “為了慶祝此次對雙方均意義重大的合作,晚上還望務必出席我司舉辦的晚宴”,安德魯紳士的為姜疆拉開會議室大門,“我想,姜女士一定會成為今晚宴會上最耀眼的明星” 他的表情誠懇,并不帶有什么曖昧的含義,姜疆大方地接受了他的贊美。 姜氏集團的一個分支:姜氏醫藥,的成立,業務的拓展,全都是姜疆帶領她自己的團隊一手cao辦。她剛涉足醫藥行業沒多久,尚未徹底站穩腳跟,盡管收購了幾個實驗室,還是需一個強大的合作者。 恰好拜倫生制藥對大中華區的廣大市場垂涎已久,一直在尋找機會正式進軍國內。 拜倫生是老牌制藥公司,一直官司不斷,每次都能能憑借強大的律師團隊順利脫罪。 最近這家公司碰到了硬釘子。 新上任的州長決定踐行對選民的承諾,誓要讓拜倫生對七年前的原材料泄露造成大范圍環境污染事件付出代價。這場漫長的訴訟官司在他的授意下更換了主審法官,此人以公正廉明著稱,對拜倫生這類吸血鬼公司十分看不慣。檢方團隊也由一位更加強勢銳進的檢察官接手,她目前又收集到更多對拜倫生不利的證據。 失去了政府的保護傘后拜倫生此次敗訴的幾率很大,或將面臨高達二十億美元的賠償,并且公司有幾項專利還有一年多就即將過期,急需開拓新市場以挽救破產的命運。 很多公司都蠢蠢欲動,等著塵埃落定后好一擁而上將其分食。 這時姜氏主動拋來了橄欖枝。 在這兩個月時間里,她更是親自飛了M國好幾次,面對面和對方商談,展現自己的誠意。 她自然可以耐心等對方破產再談收購,但狼多rou少,又有本地保護政策,她一個國外的小公司恐怕難以和其他企業抗衡,倒不如幫對方一把,反正現在看來這筆買賣她不虧。 談話間安德魯領著她往餐廳走,餐廳是一幢獨立的兩層樓房,為總部員工提供免費的叁餐、下午茶,食物品種十分豐富。 餐廳作為員工福利在拜倫生的宣傳網頁上占據了很大的版面。 閑聊間,安德魯提到餐廳有兩名華裔員工,盡管他并不知道她們是不是華人,他想姜疆應該不會去特意求證。 他隨手指了指角落上掛著的員工健康證,姜疆就在不經意的一瞥中發現了苦尋了很長時間的人。 名字變了,但那張朝思暮想的臉,絕對不會認錯。 她活著,還活著。 這一刻姜疆感受到無比的喜悅,可能是她這輩子最高興的事。 她緊握因激動而發顫的手,把那張小卡片深深又看了好幾眼,才狀若平靜的向安德魯開口,“請問這名員工今天有沒有上班?” 還真問了啊,安德魯有點意外。但他還是詢問了離他們最近的餐廳員工,得到了對方在后廚的回答,可找了后廚沒看見人,其他員工說她臨時有事,才請假離開不久。 姜疆臉上掛了一抹惆悵,“她是我大學同學,出國后很多年沒見了,想和她敘敘舊” 安德魯自然不疑有他,很快向員工打聽到號碼給姜疆。 姜疆心里暗暗發誓,這次一定不會再把李好從自己身邊弄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