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妖 第17節
書迷正在閱讀:居家型男友、重生九零之重組家庭的幸福生活、反派大佬掌心嬌、折嬌、我看上你哥啦、從爆汁烤雞翅開始[美食]、是兄長又怎么樣(NPH,偽骨科)、重生后成了九皇叔的掌中寶、當然是因為愛情啊、一胎雙寶:總裁大人請克制
謝嶼川厭惡這兩塊腰牌,連帶著舉辦重明探洞的重明仙派一起討厭。 一盤糖醋藕,兩只秋膏蟹,洛銀都沒能吃完。 回去客棧的路上,平日里拉著她袖子黏人的謝嶼川一直不肯開口說話,唯獨腳步不落下她的,跟得緊,臉又很臭。 過去戚彥書鬧脾氣時,師兄總會買他喜歡的玩意兒去討饒,其實很好解決,一兩句好話,再笑一笑,小孩兒很快就不記仇了,一覺醒來便回到上躥下跳的狀態。 洛銀心想,小狗大約與小孩兒是一樣的,鬧起脾氣來總得人哄著才行。 “嶼川?!被氐娇蜅7块g,洛銀見他直挺挺地朝隔壁走去,半晌了才開口叫住了他。 謝嶼川腳步停頓,聽見洛銀道:“要不要一起賞月?” 他很喜歡圓月,這也算近來洛銀發現謝嶼川唯一表露的喜好了,他對吃喝沒講究,前幾日很喜歡的糖葫蘆,現在也不愛了,唯獨圓月時能坐在窗臺上看一整夜。 謝嶼川回頭看她,有些驚訝她會這么說,洛銀朝他笑一笑,扯著少年的衣襟道:“走吧,陪我上屋頂?!?/br> 客棧的屋頂不算太高,至少在亭臺樓閣密集的霍城中來說很普通,不過城中這邊算偏僻,未被燈火喧擾,一抬頭便能看見暗藍色的夜空中,照亮繁星的月亮。 今夜的月不太圓,好在萬里無云。 謝嶼川坐在飛檐角,洛銀在他身后,高出他一截。 其實她不知月亮有何好看的,謝嶼川卻能用那樣溫柔且純粹的眼神盯著它一夜,月華灑落在他的身上,叫他的雙肩和發絲都發了光。 久久靜謐,洛銀撿起屋瓦上的石子朝他背后丟去,輕輕砸在了他的肩頭:“喂,還不理我?還在生氣?” 謝嶼川伸手接住險些掉下去的石子,于指尖搓揉著,他能聞到上面還有洛銀的香味。 他低聲道:“其實早就不生氣了?!?/br> 在洛銀叫住他的名字,問他要不要賞月時,謝嶼川回頭看她,她對他笑,好似渾身都籠罩著金光,耀眼奪目,如盛暑的陽光,曬化了他心中的寒霜。 “與你說這些也許你不懂,但我是靈州弟子,須得護住靈州的后生?!甭邈y昂著頭看向月亮,嘆一口氣:“雖有些身不由己,可也是我的使命,我不能為一己之私枉顧他們,可又不想永遠被靈州弟子的身份壓制,從而無法脫離。能從烈州劉家手中得到腰牌最好,省得我與涂飛曄和唐風周旋,也省得最后拖泥帶水,道德加身?!?/br> 她以為,謝嶼川真正生氣的理由,是因為她和曾經輕慢過她的人合作。 可她覺得,自己面對劉潯等人,倒是比面對對她知根知底的涂飛曄等人要自在許多。 洛銀往后躺去,早過了入眠的時辰,眼底被月光的黃暈繞得困意襲來,竟就這樣睡了過去。 謝嶼川回頭朝她看去,見她閉上了眼,于是輕手輕腳地靠近她,盤腿坐在她的身邊,近距離看向她的臉。 他的手指抹平洛銀眉心淡淡的皺痕,順勢勾起她的一縷發絲。 謝嶼川的指尖每一寸都有她的發香,他伏在她耳邊道:“屋外冷,我抱你回去睡?!?/br> 洛銀沒醒,沉默便被謝嶼川當做接受。 謝嶼川將人抱在懷中,再看一眼天上的月,轉身下了屋頂,聲音散在風里。 “我也想叫你的名字?!?/br> “洛銀……” 第18章 十八 洛銀:洞口等我。 洛銀覺得心口很悶,也很熱。 奇怪,已入秋,天當涼爽才是。 可這悶熱的感覺叫她如墜夢魘,她拼命掙扎著,終于身體像掙脫了束縛般往前撲去,緊接著雙眼睜開,一滴汗水順著額角滑下,入目所見是客棧素色的床幔。 胸口壓著的重量讓她動一動手都費勁,低頭看去,洛銀只覺得眉尾突突直跳,下一刻便使出渾身力氣,把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推開。 “謝、嶼、川!”洛銀坐起身,扶額。 謝嶼川迷蒙地睜開眼,看見洛銀時竟能露出一記燦爛干凈的笑容來。他的長發披下,衣裳睡得很皺,露出一截胸口,似乎不清醒地朝洛銀爬過去,像是只大狗般往她的懷里鉆。 “起來?!甭邈y推了推謝嶼川的肩。 謝嶼川像是一夜好夢,聽話得很,她說什么他就做什么。 今日是重明探洞,按例所有參與的修道士都得在重明仙派的指引下走到萬窟洞天前。萬窟洞天在靠近無影沼澤的赫山,需越過整個花谷,重明仙派在花谷中開辟了一條道,沒他們帶領會迷失在花谷的陣法中。 洛銀瞥了一眼窗外陽光,這個時辰,她應當已經跟隨眾人走在敖山前往赫山的花谷道路上了。 她記得昨夜她與謝嶼川一同賞月,如何回到房間來已沒印象了,大約是謝嶼川將她抱回來的,小狗趁著這時候和她睡一個被窩里,是她對他沒設防,這才叫他亂了規矩。 “下回不許這樣了?!甭邈y見自己衣裳還整齊地穿在身上,稍稍松了口氣。 她道男女有別,說再多謝嶼川也沒聽進耳里,不過她也知道小狗沒那方面的心思,無非是粘人的勁兒還沒改過來。 收拾好行裝,洛銀便帶著謝嶼川一同出門,他們已經掉隊,索性敖山林中的陣法對她而言不算太難解,只需步伐加快,也能跟上前隊。 此番探洞的修道士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九州仙派的弟子占了一大半,重明仙派安排仙門正統的九州仙派在前,世家在中,小門小派墊后,跟在最尾端的,都是獨行的江湖游俠。 洛銀和謝嶼川的腳程不算太快,畢竟那些陣法在行人通過后便會重新布上,洛銀花了一些時間才跟上了隊伍的末端,此時已經過了正午,眾人快到赫山腳下了。 洛銀一身粉裙罩銀紗,裙擺上桃花朵朵,頭上僅佩戴一枚普通的翔云金釵,臉上蒙著面紗,不多昂貴的裝扮讓她乍一眼看上去毫無威脅可言。 吊尾的游俠瞥了一眼后來跟上的年輕男女,只視線猥瑣地盯了會兒洛銀的腰,隨后發出一聲嗤笑,甚至雙手虛空一掐,與身旁人比了比。 洛銀自然發現了他們的動作,跟在旁邊的謝嶼川不動聲色地往前走了兩步,擋住了那兩個人的身影,伸手指向前方道:“我們離得好遠?!?/br> 他動作自然,洛銀也不再去看那兩名男子,輕聲嗯道:“入洞后都一樣?!?/br> 他們有劉家的腰牌,腰牌與腰牌間的圖騰也有羈絆,想要找到劉家人并不難,靈州仙派的弟子統一著裝,只要碰到了也能一眼認出,洛銀倒是不擔心與他們走丟。 到了赫山腳下,洛銀才發現赫山雖然與敖山之間隔著一個重明仙派的花谷,可卻相差太多。 霍城依敖山而建,山上高樹林立,花叢成堆,到了春夏一派鳥語花香,而赫山卻是黑漆漆地幾座壘在一起,高聳入云,在山的另一邊還可見烏云密布,壓在了山頭上,像是隨時都能下一場暴雨。 眾人停在了赫山腳下,這處修葺的平臺由高往低依次排下,幾條通往赫山萬窟洞天的道路只修到了一半,與那烏云掩蓋下的洞府間,只有幾條厚重的鎖鏈相連。 鎖鏈上掛著的彩綢看似旗幟,實則是符陣,鎖住萬窟洞天唯一的出入口,困住里面的妖物。 黑林如生銹的鐵,風中飄浮的妖氣濃烈,不知是從無影沼澤里飄來的,還是從萬窟洞天里飄來的。 洛銀隨零散的游俠和一些小門小派弟子站在最后,可見九州弟子立于臺前,身姿挺拔,衣著鮮亮,以往總能站在最中央的白衣靈州,現如今排在了邊緣。 登臺之人為重明仙派的掌門,墨綠的長袍幾乎拖地,他一轉身,只見空中雷霆劈下,一柄光澤銀亮的劍隨電光立在了臺上,劍聲嗡鳴,如龍吟。 那是此次重明探洞的首彩,一柄被豐陽仙派贈與的未認主的利劍。 除了首彩,另還有兩樣物件分別是第二、第三名可得的,蛟龍珠與九還丹。 蛟龍珠為深海之石,其色如血,可防百毒,一般被人用來作為配飾之物或鑲嵌在法器上,可護自身安全。 九還丹穩根基,定心神,作用于修煉突破境界時所用,修道士每突破一層境界都像是生死大關,九還丹能護心脈,保命之用。 臺下有人見到這三樣寶物,吵雜聲起,躍躍欲試。 “重明今年下了大手筆,這些東西任意一件放在以往探洞,都是首彩?!?/br> “前幾年的三頭巨蟒被關在洞內,若無利誘,這些仙門正派的弟子如何會拼盡全力?” “他們仙門正派的弟子都是富貴人家出身的,細皮嫩rou,進去就是個死,看來今年,運氣終于要輪到咱們了?!?/br> 這些聲音蓋過了海長老多番提起的規則,最后一句提醒倒是用了十足的內力,叫在場的每一個即將入洞的修道士都聽清楚了。 “三年前,萬窟洞天內關押了一只妖界驁將三頭巨蟒,其妖力不可小覷,望諸位量力而行,我等亦會派人隨同,遇生死危險或棄權者,折斷腰牌,我派便會立刻營救帶離出洞?!?/br> 海長老說完,回頭與重明掌門示意,掌門首肯后,他才走到五條通往萬窟洞天的臺階之一,手中劍鞘敲擊鎖鏈,砰砰砰幾聲回蕩于山谷,封印短暫解開,只可進,不可出。 這鎖鏈之聲,便是入洞提醒。 早幾年參與過幾回重明探洞的仙派弟子紛紛按捺不住,一道道身影御劍而去,亦有人輕功腳點鐵索直奔洞口,再不濟還有人順著鎖鏈攀爬,原先擁擠的人群一時間散去不少。 洛銀跟隨人群慢吞吞地走到了五條通往萬窟洞天的鐵索前,望著頭頂飛旋的眾人與黑壓壓散出妖氣的洞府,遲遲沒動。 謝嶼川看了一眼鐵索下的深淵,那里黑漆漆的,深不見底,一旦有人從鐵索滑下,恐怕就是粉身碎骨。 “別怕?!甭邈y側身對謝嶼川道:“在洞口等我?!?/br> 謝嶼川還沒來得及回頭,便察覺到腳下一股清風吹過,腰后像是有一道力量將他往前推,他踉蹌了兩步,竟騰空而起,如那些會輕功的人般,來不及回頭去看,便已經站定在萬窟洞天前。 在山下看,萬窟洞天的洞口很小,可立身其中才察覺這洞有多大,高有數層樓,寬能站幾十人,單洞口可見明光的地方便能容下所有入洞的修道士。 謝嶼川心下一慌,連忙走到洞邊要往山下看,一層層黑云遮蔽了視線,他根本看不見洛銀的身影。 身邊一個個修道士站穩,洛銀卻沒跟來。 謝嶼川雙腳一半站在了懸崖邊,他的視線落在了釘在山崖下的鐵索上,順著鐵索便能下山,他要去找洛銀,可洛銀讓他在洞口等她。 “呵!” 身后突然一道聲音響起,只顧著在層層黑云中飛身而上的人群里尋找洛銀身影的謝嶼川被驚得后背一僵,他回頭看去,卻見兩個不知哪門哪派的弟子勾肩搭背指著他哈哈大笑。 那二人道:“快看,他剛才嚇得險些要摔下去了吧?” “小兄弟,怕就別來,看你無門無派,也沒人逼你不是?還是快點回家找娘吧!” 謝嶼川的心情本就不順,又被這兩人調侃嘲諷的笑聲激起了心中的寒意,他只覺得這二人的笑容尤其扭曲難看,吵得人頭疼心煩。 洞口吹過的風驟然變冷,尚且未入洞府的人紛紛回頭看去,他們只見腳下漆黑的石面不知從何處凝出了白霜,像是冰花般往墻壁攀巖而上。 石面上的冰越來越厚,讓人站得打滑,那冰霜順著洞外延伸,在鐵索上結成了一片片如刀般的冰刺。 原本嘲笑謝嶼川的二人察覺不對,連忙收斂笑聲,問以往同來的其他門派伙伴:“這是怎么回事?!” 話音剛落,便有一道冰錐從石面往上刺穿,若非那弟子跑得快,便要被捅破肺腑。 “你們很吵?!敝x嶼川的聲音冷冷傳來,那二人頓時朝他看去。 眾人腳下的寒冰積厚,唯獨他所處之處干爽,饒是腦子再笨也猜出這洞里洞外的異象來自于眼前身著玄衣不知門派的少年。 “你使得什么邪術!”那二人心有余悸,望著謝嶼川的眼竟不敢與他對視,更不敢靠近。 洞府內忽而傳出了一聲虎嘯,震得眾人同時回頭看向那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萬窟洞天,虎嘯就像受到了何種感應般,一聲之后便是低低的嗚咽聲。 黑云中傳來一道擔憂:“嶼川!” 謝嶼川聞聲,渾身寒意一瞬散盡,他猛然回頭朝山下云層中找尋,洞內的寒冰在他卸力的瞬間迅速融化,洞頂的水滴答滴答如雨而下,澆了眾人滿頭滿臉。 不一會兒,洛銀的身影便破開了云霧,看見謝嶼川后一腳踏去他的身邊。 她抓住謝嶼川的手臂將人往身后護去,一雙眼眸緊盯著漆黑洞府,虎嘯聲已經停下。 “你沒事吧?”洛銀回頭看他,見他好好的才松了口氣:“我方才聽見虎妖咆哮,竟能傳至山下,看來這萬窟洞天里的確有幾只難纏的妖物了?!?/br> 謝嶼川雙眸灼灼地看向洛銀,嗓音有些沙啞地問:“怎么這么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