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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曉甚至聽到有人興奮喊“這人弱,從這里!”    青年高高揚起長劍和劍鞘,擋住同時劈下的四柄長/槍,但還有兩柄直沖他小腹捅來。    “兄長!”白橋驚呼出聲。    正在這時,一柄細長的陌刀驟然斜插而入,一身紅衣的青年飛身踩在四柄長/槍之上,巨大的重量將白曉壓得躺倒在地,險險避過捅來的兩支槍尖。    陌刀細長的刀身在空中劃過一道艷紅的弧線,鮮血四濺。    白曉箕坐在地上仰著頭,愣愣瞧著從天而降擋在自己身前的熟悉身影,感覺自己在作夢。    什么鬼……    她,她怎么可能會在這兒……    這,這不是宮宴嗎?    白曉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對皇家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白橋進了宴廳敢四處亂瞧,他卻始終追著祁長廷的影子走,根本沒注意那高臺上的是什么人。    是了,他竟一時間沒認出來,方才說話那聲音可不就是她么?    只是與在他面前有些不同,狠戾不再,卻冷靜而叫人信服。    但是,她居然也是皇子?!    而且,當朝二皇子?!    這個“也”字就很妙,白曉被這不可思議的消息劈得外焦里嫩,一時間都忘了動作。    他和白橋上輩子莫不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以至于這輩子掉進了皇子窩么?!    祁允政再次替他擋了一柄長/槍,終于忍不住將刀柄狠狠朝后一捅。    “不想活了就給老子死遠點兒!”    白曉被刀柄撞在胸口,劇痛之下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他趕忙執起長劍,正要迎向下一支槍尖時,宴廳外面突然傳來中官尖銳的聲音。    “陛下有旨——”    “二皇子接旨——”    中官的聲音實在太具有穿透力,宴廳里的刀劍聲竟都掩蓋不住。    甚至侍衛們手中的動作都頓了一瞬。    中官?陛下有旨?    什么情況,他們現在是在謀逆現場不是嗎?    一個謀逆現場唯一應該出現的跟現任皇帝有關的東西,應當是尸體吧……    混亂的宴廳里一時陷入詭異的寂靜。    目光一時間聚集向祁景閔,不是說外面有兩千滎陽駐軍嗎?皇帝的旨意是怎么進來的?    總不能,是傳位的旨意吧……    想到這里,所有人心中猛然一凜,齊刷刷地望向二皇子。    讓接旨的是二皇子!    祁允政挑眉,轉頭望向祁長廷,顯然以為是他的手段。    可祁長廷卻也微微蹙起了眉頭,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宮中皇帝應當已經被皇后一黨控制了,所以祁景閔才敢如此肆無忌憚,而祁景閔調來的滎陽兩千駐軍是他解決的,可這旨意卻不知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門外,中官半晌等不到動靜,再次高聲喊道:“二皇子接旨——”    祁允政唇角微抿,望向還在同自己僵持的一名侍衛,略帶奇異道:“我要接旨,你要攔嗎?”    這話放在眼下的情景實在有些詭異。    那名侍衛愣了愣,轉頭望向自己的主子,可祁景閔捂著自己的耳朵雙目猩紅,顯然不像要放行的樣子。    可……    侍衛心中不由打鼓,他不傻,他也知道己方最大的依仗是外面的兩千駐軍,可眼下,那兩千駐軍顯然除了什么問題。    今夜這樁所謂逼宮,像極了一場笑話。    他手上的勁道不由松了松,而后緩緩挪開了長/槍。    一個人的動作就好似開關,場內余下的近二十個侍衛都猶豫著停下的動作。    祁允政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出門后不忘反手關門,將廳內的一片狼藉擋住。    ——雖然也只是意思意思罷了。    而門外,隨著中官宣旨的聲音響起,門內的人俱是大驚失色。    “東突厥與西突厥聯合進犯,西疆北疆同時告急,承恩公遭東突厥可汗暗算,被重傷,現令二皇子領兵馬大將軍,即刻帶兵前往北疆布防,不得有誤!”    廳內靜了一瞬,而后喧嘩起來。    “東突厥和西突厥向來不和,為何會突然同時入侵中原!”兵部尚書臉色青白,其余大臣更是不知所措。    沒人注意到祁長廷身后的女孩身子驟然僵住。    東西突厥同時進犯大徽,這在書里是有寫到的,可當時給出的理由是大徽因著凌汛淮南糧倉糟縫大創,饑荒不斷,他們趁大徽后勤糧草空虛才舉兵入侵。    可如今凌汛造成的后果并沒有那么嚴重,為何還是來了!    “今歲北方雪災嚴重,突厥缺衣少糧,牛羊凍死無數,怕是因此才會大舉起兵?!鄙倌甑穆曇舻偷晚懺诙?,適時解了白橋的惑。    白橋下意識地抬眸望向少年側臉。    或許是巧合,又或者真的是默契,這么久,他們對彼此的一舉一動,一顰一蹙都熟悉到了骨子里。    他很好,至少裝得很好。    如果他能一直裝下去,那本就不怎么牢靠的cp她不磕了也罷。    可他偏偏是反派,是那個會被作者寫死的反派。    結局是改不了的,就像這次突厥入侵,哪怕已經沒了凌汛之災,這個書里的世界依然會尋出其他動機來將一切引向最后的結局。    男主會當皇帝,女主會是皇后,而面前的少年郎會被仇恨沖昏頭腦,慘死在那個雪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