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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都。 黑底金字的巨大牌匾懸在灰黑色的高墻上,一派肅然。 饒是前世見過了不少遺留下來的名勝古跡,這一刻的震撼依舊讓白橋近乎失語。 直到車隊逐漸??吭诼愤?,她方才回神。 此處雖已能看到看到東都城墻,但實際還有數里才到城墻之下。 白橋環顧四周,整齊的儀仗不知何時分成了兩部分。 披甲騎兵,或者說祁長廷的心腹暗衛們扮作的官兵,與祁長廷一道,而白橋的馬車則與跟著的一些貨箱靠在后面。 祁長廷下馬,行至白橋跟前,鄭重拱手一禮。 “東都就在前面,齊徵答應姑娘的事已完成一半,”少年言辭懇切,“另一半,需交由姑娘自己決定?!?/br> 另一半,是指在東都找到工作吧,不過自己決定是什么意思? 白橋一時沒明白,難不成還有的挑嗎? 想到這里,女孩兒突然眼睛一亮。 她此前便打算著去丞相府做事,這樣就能跟在女主身邊,也省得類似兩人誤入青樓這樣的事再發生。 畢竟再是形勢所迫,也難免會在男女主之間生出誤會和嫌隙。 然而這話她還沒問出口,便被噎了回來。 “京中行當眾多,但大體分為官營和私營?!逼铋L廷同她簡單介紹了一下東都的情況,“齊家沒有官家的門路,這方面可能幫不上姑娘,但私營的行當,我都可介紹姑娘過去?!?/br> 祁長廷的語氣誠懇到了極致,然而白曉和白橋:“……” 他當初同堂堂四品大員談笑風生的時候,可不說自己沒有門路。 顯然,對方是故意的。 不過白曉本也不欲與官家糾纏,所以并不點出,而白橋…… 她覺得祁長廷貌似不想讓她暴露在其他官僚面前。 是想讓她做秘密武器嗎? 可若是如此,明日女主的及笄禮,她豈不是也去不了了? 白橋勉強穩住臉色沒有垮掉,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雖說她想磕cp,但并不想因為自己的私欲給cp找麻煩。 這對兄妹個頂個的聰明,祁長廷不由輕笑。 他再次拱手,這次是真的發自肺腑,抬眸望進了白橋的眼睛。 “以姑娘之才,東都私營的各家產業,去哪兒都能做出一番事業,但在下斗膽,希望姑娘能繼續留在我齊家的乾方柜坊?!?/br> 且不說白橋的才華,讓他根本舍不得讓給別人。 就說乾方柜坊的地理位置,看似與他的三皇子府間有十幾里的路程,可實際上不過是隔著一條街背對背,十分方便。 因為三皇子府占地頗大,尋常人家根本不敢靠近,而不尋常的人家,比如祁景閔,又根本注意不到一家名不見經傳的柜坊,所以自始至終無人注意到。 總之,只要他想,便可隨時過來乾方。 當然,只是過來視察工作。 他已經想好了,白橋每隔半個月便須向他例行匯報一次,畢竟乾方有了白橋,便也到了該亮一亮爪子的時候了。 他難得有些忐忑地等著答案,生怕白橋說些什么要在東都考察考察的話來,畢竟這人從不按套路出牌。 好在—— “好啊,過去半年合作愉快,今后也請多多指教啦?!卑讟驇缀鯖]有多加考慮,語氣松快地應了下來。 廢話,已經確定去不了女主身邊,還不得死死抓住男主不放手么? 祁長廷重重松了口氣。 “在下定不負姑娘所托?!彼俅喂笆?。 最大的事說定了,祁長廷往后退了兩步,翻身上馬。 胯`下烏騅難耐地磨了磨蹄,兩人應當就此作別了。 分明都是向著同一座城,可白橋默默望著祁長廷的背影,卻突然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她與他之間的距離。 天家與百姓啊。 或許以后是真的沒機會經常跟著祁長廷做事了。 甚至為了不讓朝堂上那群老油條發覺他與乾方錢莊的關系,連街上偶遇她可能都要避嫌。 竟然有點兒不舍……不。 白橋搖了搖頭,這種感覺應當只是不習慣吧。 畢竟像祁長廷這樣聰明的合作伙伴實在太難得了,尤其是跟那位叫齊同鶴的大叔對比之下。 齊同鶴此時正在城門外,等著接那個在江都讓他丟了大臉的小妮子。 他狠狠打了個噴嚏,狐疑地四處張望。 另一邊,祁長廷反復告訴自己應該走了,可手指拽著韁繩,怎么都甩不下去。 他忍不住最后回頭望了一眼,不由凝住了目光。 她這副模樣,是舍不得他么? 少年垂眸,垂在身側的手指抽動了兩下,薄唇輕抿。 他何嘗不想身邊有個與他貌合神也合的伙伴,可時機未到,他不能害了她。 可時機何時才能到呢? 若他足夠強大,哪怕她想光明正大地在他的皇子府旁買棟宅子住著也毫無問題。 祁長廷頭一次,在報仇之外的事上感受到了迫切。 只可惜……他不知道,面前的姑娘腦中卻完完全全是另一件事—— 問不問呢,問不問呢? 這么長時間見不到,現在不問可就要很長時間沒糧吃了! “我有個問題想問!”白橋終歸沒能按捺住自己的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