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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終歸年輕,經驗不足,容易為刁民所騙?!?/br> 青年重重嘆了口氣,“兒臣聽聞,三弟頒下政令,要求勞工們檢舉行跡可疑之人,只要抓到一個便會賞賜許多銀兩?!?/br> “如今勞工們每日不務正業,反而搞起了結黨營私的那一套,大大拖慢了進度。但三弟畢竟是皇子,父皇直接下旨規正難免傷了彼此情誼,不如派個人下去,以襄助之名,行督促之職?!?/br> “父皇以為何如?” 殿內再次安靜下來,帝王蹙眉,垂眸深思。 殊不知那跪在下首之人,唇角挑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待得他舉薦的欽差下了淮南,催趕進度,他就不信如此大的壓力下,祁長廷還能面面俱到地沒有任何漏洞! 到時,呵…… * 這日,何成一面啃著包子,一面接過下屬遞來的密信,信封右下角有小小的“東都”二字。 按祁長廷的要求,東都那邊沒有要緊事的話是不會冒著風險送信的。 何成叼著包子,騰出手來拆信,驟然變了臉色。 他大跨步地闖進府衙茶廳的時候,白橋正在府衙的茶廳整理官府同商戶們簽訂的合約。 望著厚厚一沓合約,既有成就感,又覺得頭大。 雖然銀兩有了著落,但時間依舊很緊,這些日子祁長廷都忙得幾乎沒怎么睡,她這個做員工也不太好意思懈怠。 若非換了具十五歲的年輕身體,她覺得自己可能都撐不下來。 也不知道男主是什么做的,連軸轉真的不會廢掉嗎? 眼睛酸困,白橋忍不住抬手按揉眼周,便見何成走了進來,面色沉凝。 她停下動作,無聲探詢著望過去。 “公子呢?”何成問她。 白橋搖頭,她也不知道祁長廷去哪兒了,但瞧見何成手中拿著信,心里咯噔一聲,“出什么事了嗎?” 何成愣了下,有一瞬間想把密信藏去身后,又僵硬停住。 “有什么事就說吧,白姑娘不是外人?!?/br> 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少年自門口踏入,面色看起來不太好,有些發白,唇色淺淡,難掩疲態。 何成對上祁長廷的目光,再三確認對方確實連朝中的消息也無意隱瞞,方才展開信紙,掐去敏感信息,說了澇災反復和欽差大臣的事。 比當事人祁長廷反應更大的是白橋。 “澇災反復?!”女孩兒瞪大了眼睛。 雖然她對原書里的劇情線記得七零八落,但可以確認,一直到年節之前,淮南都好好的。 年節后,淮南確實發了一次凌汛,大雪皚皚不知掩蓋了多少尸體,但如今她既已引導男主留下清淤,徹底修整水利,這樁慘劇應當也不會發生了。 何成沒想到白橋會這么激動,奇怪地望過來。 白橋趕忙收斂了神色,恨恨磨了磨牙。 她知道此事定是反派搞的鬼! 若讓那欽差大臣來了,大壩才真的要完蛋! 她當即想開口阻攔,可…… 這種事要怎么說? 祁長廷只當白橋是在憂心澇災和百姓,未多做糾結,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沉了幾分。 他掩唇咳了兩聲,問道:“是欽天監哪位大人觀測出來的?” 何成又翻了信件第二頁,答道:“監正李大人?!?/br> 欽天監監正。 祁長廷蹙眉,努力在腦中回憶這人同祁景閔有沒有什么交集,可禁不住大腦昏昏沉沉,胃部也開始一陣陣抽痛。 “公子?公子!” 清冽的味道鉆進鼻子,祁長廷猛然打了個哆嗦。 白橋不知何時站起身來朝他走了兩步,眸中擔憂毫不掩飾。 少年對上那目光,不知怎地覺得有些燙人,強自鎮定地轉了開。 白橋沒注意祁長廷的小動作,她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放任此事不管。 “公子,”她斟酌了一下詞句,委婉道:“此前公子也提過常大人在戶部有政敵,而且……根據我在南方長大的經驗,這次的澇災確實不太可能短時間反復,倒是冬日凌汛的可能大些?!?/br> 白橋的觀點很明確,但也很出人意料。 祁長廷深吸一口氣壓下胃部隱痛,抬起頭來,若有所思地望了白橋一眼。 “姑娘確定嗎?” 當然確定! 白橋心里吶喊。 口中:“……不確定?!?/br> 慫就一個字,這種事說確定也太可疑了。 祁長廷挑眉,饒有興趣道:“姑娘當初為了清淤,為了百姓,忙前忙后,為何如今得知澇災可能會反復,卻反而勸我別當一回事呢?” 白橋噎了一下,硬著頭皮圓話:“這不是,有公子在最后把關嘛,我就說一下自己的看法?!?/br> 祁長廷知道這是瞎話,但并不以為忤,而是笑了。 “姑娘也有被障住的時候嗎?” “?”白橋微愣。 “姑娘利于商事,于政事卻多有生疏?!逼铋L廷莫名感到一絲愉悅,又忍不住抬手掩唇咳了一陣。 他另一手擋住白橋要給他倒茶的動作,“無妨,只是著涼了?!?/br> 祁長廷輕緩了一口氣,眸中篤定,“那位欽差有可能是常大人在戶部的政敵派來的,所以我們的目的是不讓他來?!?/br> “可欽差來不來,與澇災是否會反復,沒有必然聯系不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