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感慨了一句：“誰都沒想到這孩子這么厲害啊。剛來這里的時候，這孩子土里土氣，一口鄉下口音，真是命啊?！?/br>
    秦是明抓住了：“他以前不在這兒？”

    老頭往旁邊看了看：“就我知道這事，你別往外說。他是收養的?！?/br>
    黃先生真正的老家挺貧窮的。

    用兩包咖啡換來了黃先生老家的地址，秦是明坐了火車，又換了大巴車。因為剛下過雨，路上泥濘，他甚至坐了一段路的驢車，才到了那個村里。

    真窮啊。

    黃先生有錢后，給貧困地區捐錢，這個地方也在他的捐款名單里。

    盡管已經建了新的房屋，但是原先的破屋子仍然觸目驚心。

    找個村里人，給包煙，就很好打聽了。

    窮孩子，家里人都死了，只有一個得重病的母親。

    城里的遠親遞了信，想收養個孩子，最好是孤兒。

    收到信的第二天，還是個孩子的黃先生哭著去了村長家：“我媽死了?！?/br>
    村里人嘆息，孩子的媽為了孩子有個好前程，自殺了。

    這個難得的機會，就到了黃先生手里。

    但那個抽著秦是明的煙的村里人又補了一句：“也不一定是自殺的······”

    再沒有其他話，秦是明腦門嗡嗡地響。

    又輾轉了一個整天，秦是明到了黃先生初高中讀書的地方。

    學校的老師不好找，但是小賣部老板悠悠閑閑的，挺愿意多說兩句。

    秦是明呼嚕嚕地吸著泡面。

    “那孩子從小挺不一樣，長得一般，那氣度不一樣，和誰都能聊?！毙≠u部老板抽了口煙：“他們班里有個女孩子頂喜歡他，天天追著他走，給他買這買那的，挺好看的女孩子?！?/br>
    “剛開始，他不怎么搭理那女孩子，后來也處到了一起?！?/br>
    “聽說，有小混混看不慣他，那女孩子給他擋了一刀，少了小半截手指頭?？赡芫褪且驗檫@小半截手指頭，他們才在一起的?！?/br>
    秦是明的心幾乎涼透了。他撐著一口氣，又到了黃先生讀大學的地方。

    大學好進去。

    秦是明去了宿舍里，聽宿管阿姨講。

    “黃同學不怎么來宿舍，說是在校外創業，但我聽說是同居了。學校禁止這個，但是他逢年過節給我送東西，我也不好意思，學校一有檢查，我就提前告訴他?！?/br>
    “所以啊，也沒多少人知道這事，就我和他室友知道，要不是你給了我這這么大紅包，我也不能告訴你?！?/br>
    “那女孩子我見過，挺好的，對他言聽計從，一看就是喜歡他喜歡的厲害。就是少了一截手指頭?！?/br>
    “聽說后來那姑娘剛畢業沒兩年就生孩子了，不過我不知道婚禮什么時候辦的。倆孩子過得好就行?！?/br>
    秦是明坐在回去的火車上，一邊暈車，一邊心里難受，他吐得幾乎要死過去。

    這個姓黃的，每一段都有些隱藏的故事。

    路美臣啊，你怎么就看上了這樣的人啊······

    第四十九章 白色

    秦是明奔波了好多天。

    他剛開始只請了三天的假。

    這個假期一再延長, 在領導懷疑小秦是不是遇到了意外的時候，秦是明風塵仆仆地回來了。

    秦是明胡子拉碴的，頭發油成一縷一縷的。

    衣服像是從垃圾桶撿回來的。

    剛一進門, 大家都驚住了。

    秦是明不管不顧, 啞著嗓子問：“路美臣呢？”

    一個編輯顫著手，指了指旁邊的辦公室。

    路美臣在辦公室, 計算下一場戲的道具費用。

    秦是明走到那屋子門口。

    路美臣在里面，低著頭，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就像是他們讀書時那樣。

    秦是明走過去，用力擁抱她一下。

    真好。

    秦是明吸了下鼻子，走了。

    路美臣的筆在本子上劃了長長的一道線。但她來不及管自己的本子, 心里直發慌。

    認識秦是明十幾年，這是他最狼狽的樣子了。

    路美臣追在他身后喊：“是明！是明！你怎么了？”

    秦是明大步往前走，揮了一把手。

    應該是沒事。

    路美臣停下腳步, 看著他走遠。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但是能感受到秦是明的疲憊和悲傷。

    其他辦公室的人, 都悄悄伸出頭來, 想看看發生了什么。

    路美臣身上被沾染上臭烘烘的味道, 她一抹臉, 把臉上的淚水擦去，笑著驅趕其他人：“看什么看。他發瘋了，你們也跟著發瘋啊?！?/br>
    大家看到沒事，又悄咪咪地把頭轉了回去。

    秦是明回到單位, 被領導罵了一頓。

    他老老實實承諾, 以后不再這樣。

    然后，他回到自己的床上，好好睡了一個下午。

    太陽落下去的時候, 屋子里暗了，秦是明睜開眼，精神起來。

    他打開臺燈，打開電腦，認認真真地按照自己這次的行程路線，把遇到的人，聽過的和黃先生有關的事情，都記錄了下來。

    最后，他還按照傳記文體，把黃先生的人生經過細細寫了下來。

    為了保證客觀和有說服力，他忍住了，沒有加上自己的評價。

    東方熹微的時候，秦是明已經寫出來了二十多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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