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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南懷:“……” “師姑,你睡覺從不打呼?!?/br> 被當場拆穿,柳素呼吸一滯:“……”早知道她應該磨牙。 頓了頓,謝南懷補了句:“也不磨牙?!?/br> 柳素:“……” 你是我肚里的蛆嗎? …… 反正被發現了,柳素破罐破摔,不咸不淡道:“睡不著?!钡膊幌肓奶?。 她還有很多事沒想明白。 但不知是不是今晚的謝玄景,格外喜歡揭她的短。好似沒聽出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語氣,自顧自的說起來。 “師姑,你是不是怕我?” 柳素:“?” “我殺了那人,不是一劍斃命,是故意的。掐斷的脖子,掰了他的手,讓他死前還受盡了折磨……師姑,你是這樣才怕我嗎?” 她想說不是,準確點來說,不全是。 少年似乎沒想從她這里尋出答案,依舊在自說自話。 “可即便師姑怕我,我也不后悔?!?/br> 柳素:“?!” “那樣的情形,再有一次,我也依舊會那樣做,他不該碰你?!?/br> 哪怕那人沒有真的對她做什么,但他看見了,那人手里拿著她的鞋,眼里是讓人見了便忍不住想毀掉的yin、笑。 哪怕只是想想,他也不允許。 “不會再有下次了?!彼f。 柳素:“……”所以,他還有理了? 不是,他本來也沒做錯什么。她就是覺得,覺得…… “謝玄景,你跟我想象中,很不一樣?!?/br> 她筆下的謝玄景,是被暗算,也會光明正大打回去的人物。他不會那樣,發泄著心里的怒氣,殘忍的折磨人。 “那師姑覺得我是怎樣的人?”漆黑的夜色,遮住了少年眼里的諷意,連刺耳的語氣,都好似被暮色藏進了深淵里。 “師姑是覺得我是畫上的紙人么?筆墨勾畫出是什么樣,內里也是什么樣?沒有情緒,不會生氣,只是按照一筆一劃規矩行走的傀儡?” 她不是這個意思,她就是覺得…… 好吧,她承認,她以前確實把他當做紙片人??伤詮陌阉敵膳笥岩院?,再也沒有這么想過。 她就是覺得…… “謝玄景,對不起?!?/br> 夜色里,少女眼里的迷茫退散,漸漸恢復清明。 他說得沒錯,哪怕她心里已經不再當他是紙片人,還是不可避免的固有思維了。 她總是不自覺的,把筆下的他和眼前的他圈在一起。好似這樣,她就能證明些什么。 證明些什么呢? 她很安全,她確確實實在她筆下的書里。她死后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她不用再覺得遺憾。 是的,她一直都對猝死穿書這件事覺得遺憾。 上輩子,她好不容易擺脫“樊勝美”的日子,從那個家逃出來,優哉游哉的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結果尼瑪就離譜,她在連續趕稿好幾天后,還是被那些人找到了。 他們拉著她,又哭又鬧,讓她給那個棒槌弟弟買房。 可去你媽的,除非他跪下來叫她叫爸爸。 萬萬沒想到,棒槌弟弟真跪了。扯著她的褲腿,說:“爸爸,你現在寫文賺錢了,給我買房吧?!?/br> 草泥……她一口氣沒提上來,再加上本就過度疲勞,心臟驟停猝死了。 她死得離譜又憋屈,好在醒來后遇到的大多是好人。也正是這種好,讓她愈發覺得不踏實,總讓她有種“我倒霉了一輩子,怎么可能運氣這么好”的錯覺。 現下這層不真實的皮被謝玄景當面扯了下來,柳素反而松了口氣。 她頓了頓,察覺到少年好似還在因她那句,突如其來的“對不起”恍惚,壓在眼底深處的那縷愁意,終于緩緩散開,化成了淺淡的笑意:“發什么愣?” 她笑,全然沒注意到此刻她的身旁,多了一張床、一個人、一塊布簾。 “謝玄……” 柳素:“?。?!” 什么鬼,她怎么離布簾這么近? 依照屋里的布局,她的房間,距離掛了布簾的廚房,至少有兩米遠。到底是什么時候,布簾挪了位,不…… “謝玄景?。?!” 少女的怒吼打破了雨夜的寧靜,不顯得吵,反倒多了股溫馨的生活氣息。 柳素氣得一把撩開面前的布簾,瞪著床對面的少年:“你怎么可以仗著修為比我高,趁我不注意把我的床挪過來!” 少年沒有說話,任由面前的人瞪他。直到看見對方氣紅了臉,甚至忍不住伸手過來揪他,他才伸出手擋住了“攻擊”,眼含笑意的問:“你還怕我嗎?” ??? 什么鬼。 “我本來就不怕你?!?/br> 收回手,柳素反駁,聲音弱弱的。也不知道是因為沒揪到人,還是因為被對方猜中心事,才顯得底氣不足。 “嗯?!?/br> 目的達到,謝南懷沒有再繼續招惹她。 但殊不知,越是這種輕描淡寫的態度,越是能讓人有氣不好撒。 很棒,這種反正“人設都崩了,那我就不裝了”的囂張態度,她記住了! 柳素哼哼唧唧,想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總有謝玄景落在她手上的時候。到時候…… “你在干嘛?” 柳素側頭,原本因她收回手的動作,恢復原樣的布簾,此刻卻在側面露出一個大大的縫。而這縫的中間,分明是謝玄景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