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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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男朋友,不錯啊。 外頭冷風吹吹的,聞狄抱著胳膊,把寧小北送到門口就沒再往外頭走。 他不是同志,我一看就知道。 聞狄指了指自己的太陽xue,蛇一樣的眼睛微微瞇起,你就不一樣了,你一看就是。我當時還想著,不容易啊,今年新來的同類里有這樣一個小帥哥。誰知道名花有主了,還是個零號。 我求求你聲音輕一點吧,整條街都要聽到了。 寧小北一邊說著,一邊往身上披外套。 從現實世界里就是這樣,人家做同志的,十有八九都自備gay達,偏他什么都感應不到。不然也不會白白由著他老爸瞞了幾十年,更不會看走眼,以為卓雨杭對自己有意思了。 從某個方面來說寧小北做基佬做得挺失敗的。 要不是顧凱歌和彭越兩個表現的太明顯了,他可能和范俠一樣也就剛才才知道他倆的關系。 不是同志,還喜歡上你了,說說,你怎么做到的? 想把直男掰彎,難于上青天。 黑蛇精那么多年的功力,至今一次都沒有成功過。 那些誤闖了VENDY的直男,多半都和卓雨杭那晚一樣,被他要么逗弄的渾身發毛,要么直接就是罵兩句臟話走人,更有甚者還有想要動手揍人的,實在不文明。 范俠這樣,明明一踏入酒吧,rou眼可見地整個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卻仍然摟著自家小愛人不放的,硬做出一副宣示主權的拽樣子。聞狄自打踏入這個圈子一來,還是第一次見。 寧小北拉著袖子管,低頭一笑。 是的,他知道,范俠不喜歡男人,但是范俠喜歡寧小北。 因為我陪了他整整九年。 從小學四年級,到現在。從十一歲,到十九歲。 那么多同學,鄰居,常樂蘊,丁哲陽,林子穎,還有更多名字都已經淡忘的,他們在范俠的生命力來來往往,只有我一直都在。 切,青梅竹馬是吧,嘚瑟什么滾滾滾。 冷風一吹,聞狄摟著他單薄的肩膀沖著寧小北擺了兩下手,就要關門。 叮鈴一聲,本來關上的門卻在下一秒又開來了。 干嘛? 寧小北回頭。 名片還給我。 聞狄朝他伸手。 憑什么? 我以為你是一號呢才給你的。早知道你有小男朋友,誰給你打折。拿來! 千年老妖嫉妒的嘴臉也很是難看,差點不能維持住人形。從寧小北手里奪過名片,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只留下扎在門口的兩個鈴鐺在冷風里鐺鐺作響。 這么點功夫,范俠已經轉到隔壁美食城去買了兩把羊rou串和一個烤紅薯了。兩人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坐下,一口羊rou一口紅薯,吃得美滋滋的。吃膩了范俠又去買了兩杯熱咖啡,距離兩個學校的門禁還有一會兒,他們打算膩歪一會兒再回去。 真是想不到啊,怎么顧老師那么好的人,會被人陷害了呢 范俠吃得嘴上都是油,臉頰不小心沾上了羊rou簽子的油脂,寧小北實在看不下去,從兜里掏出一包餐巾紙,拎出一張給他擦干凈了。 剛巧有一堆小情侶經過看見了這一幕,女孩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男朋友則眉頭一擰,一副看到病毒的模樣,拉著女朋友往旁邊靠了兩步。 看什么???這是我爹!我爹照顧我不行啊。 范俠瞪大眼睛沖著那男孩子喊著,小情侶嚇得干脆飛奔起來。 哎,你說對普通人來說是同性戀可怕,還是神經病可怕??? 范俠笑的直拍大腿,這刁鉆的問題把他爸爸寧小北問得沒法回答。 反正在學校眼里都是一樣的。 寧小北的心情有些低落,和早上剛從酒店里出來的時候截然不同。 他瞥了一眼范俠,趁著周圍沒人看見,把藏在寬大運動服里的手和范俠的手掌貼在一起。范俠立即把手也貼了上來,藏在桌子下面,然后各自拿著一個咖啡紙杯,假模假樣地看著風景。 哎,你說到底是誰舉報了顧老師他們???這人也太惡毒了。 兩人的胳膊在桌子底下晃啊晃的。 說起來顧老師也真是倒霉,眼看年底就要到手的榮譽和人才引進名額都飛了。 根據聞狄的說法,就在小北他們畢業后沒多久,新學期開學后,一封舉報信就被送到了校長信箱里那玩意掛在校長辦公室門口多少年了,從來都是用來落灰用的。只有學生惡作劇的時候往里頭投過鐵釘和硬幣,誰會真的往里面投信啊。 偏偏開學后某一天,校長大人端著茶杯仰頭漱口的時候,發現他那久未開封的信箱口子里,居然露出一個小小的角。 興奮的校長立即搬來凳子,從抽屜的犄角旮旯里找出鑰匙打開了信箱,也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 是照片。老顧和小潘的,兩個傻子,被人拍了那么多照片都不知道呢。 說著話的時候,聞老板的表情也是一臉鄙夷。 這年頭還有比動輒喜歡舉報,斷人前程的人更可惡么? 聽了聞老板的描述,寧小北斷定應該是在三月封校期間,也就是凱哥和彭老師無處可去,被趕到美術室打地鋪的那段時間被拍下的照片。 這兩人真行,美術室教室外頭就正好對著教師辦公樓呢。雖說因為住了人的關系,窗簾是一直放下的,但是人家既然下定決心要陷害了,還能找不到機會? 不過這人也夠可以的,三月份拍到的照片,一直憋到九月份,學校準備第四季度工作的時候才捅出來,擺明了就是不想給凱哥留半條后路,都不準備讓他好歹過到年底,這是真趕盡殺絕呢。 至于是誰舉報的,且看明年張榜公示優秀青年教師,或者人才引進名單,到時候一眼不就看出來了。難怪他們在學校打聽的時候,所有的老師,包括看門老頭都諱莫如深,他們也要防著那個人呢。 小北,你怕么? 范俠把腦袋往寧小北身上一靠。 會不會有一天,也有人用這種辦法來害我們? 范俠今天是被嚇著了。 在此之前,他對同性戀三個字的全部認知都來自于自己的舅舅和寧伯伯,最多加上一部《春光乍泄》的電影。 反正就從身邊的例子來看,舅舅和伯伯就是普普通通的搭伙過日子,其復雜性不如他爹和他爹曾經交往過的十幾個女朋友,多元性不如他媽的那些外國小奶狗,一波三折的程度不如樓上王阿姨,甚至連小梅嬢嬢和周先生的老少配都比他們有意思,但是就是因為性別相同,所有的一切都變成原罪了。 真的有那一天,你準備怎么辦呢? 寧小北斜著眼睛看他,看的范俠又開始心癢癢了。 我會為你打敗全世界。我保證! 范俠興奮地抬起他倆的胳膊。 寧小北低頭笑笑,不置可否。 老大,我愛你。你愛我么? 他把雙手環在寧小北的肩膀上,兩個人像是兩只小企鵝一樣搖搖擺擺地往前走。 行了,你先打敗四級再說吧。我給你買的真題你做了么?我跟你說,你的任務就是一次考過四級和六級。我念的德語班旁邊就是四六級輔導班,怎么樣,報一個吧。 寧小北走了兩步,撩起后腿往他褲腳上一踢,好好走路。 人家跟你談情說愛,你跟我說四六級 范俠苦著一張臉剛站起來,寧小北的手機響了。 陽陽,怎么了你說話啊,你哭什么? 放下手機,寧小北看著范俠,嘴唇微動,丁哲陽被樂樂甩了他們分手了。 * 作者有話要說: 范俠:老大我愛你! 小北:abandon下一個單詞是啥? 第91章 宿舍驚魂 一更 范俠說他實在是搞不懂那兩個人, 父母反對他們離開上海,反對他們早戀的時候,兩個人搞得轟轟烈烈的, 誓言一起對抗一切來自父母的壓迫,好像自己真的是五四時代的青年男女一樣, 要追求愛情的自由,學業的自由。 現在兩個人名正言順在一起了,什么自由都給他們爭取到手了。 丁哲陽吃不慣辣菜,開始想家, 想念上海甜甜的糖醋排骨和南翔小籠包子, 一天恨不得給家里打三遍電話;常樂蘊則開始覺得這男朋友平平無奇,除了念書什么特長優點都沒有,實在無趣, 想分手了。 寧小北想說丁哲陽也不是沒有特長, 他特長就是特別能哭。 昨天在電話里足足哭了一個多小時,要不是寧小北說自己手機沒電了,這家伙估計還能繼續哭下去。 據說樂樂又開始練琴了, 她不是說自己最恨拉琴, 以前每次被王阿姨送到琴房里去,都覺得自己是在鋸木頭么?現在好了, 業余時間又去拉琴了, 去商場做表演,去各種文藝沙龍。反正做什么都比和丁哲陽在一起有意思, 能認識新朋友,還能賺錢。 想到現實世界里, 常樂蘊三十多歲依然單身, 標榜潮流先鋒文藝女青年的模樣, 再回頭看看丁哲陽,兩人似乎確實是不怎么相配的。 范俠突然感覺自己很惶恐,他現在也什么都有了,考進了理想的大學,也終于和寧小北走到了一起,但是下一步呢? 他和小北也會走到樂樂他們這對的下場么? 還是說,終有一天他們會面臨顧老師和彭老師的困境,畢竟他以后要走的是一條公職的道路,比起普通人來,更會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 他真的能為小北打敗全世界么? 也許是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思考人生,范俠這一晚回到寢室躺在床上,就這么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差不多到凌晨兩三點才睡去。 范俠,范俠,起來,出事了。 第二天早上,范俠是被同寢室的室友推醒的。推醒他的綽號小麻皮,因為中學時代長了痤瘡,忍不住用手去摳,導致滿臉痘坑,有些慘不忍睹。 小麻皮雖然長得不咋地,卻是個熱心腸,寢室里的衛生掃除之類的雜活兒他一個人包干了一大半,說是自己忍受不了骯臟的生活環境,于是就便宜了其他人。當然了,其他人也不是白占人家便宜的,小麻皮從來不用自己買早餐,他的早飯都是其他人輪流請客的。 哎,才六點半你再等等,我再睡會兒給你買飯去。 周一恰好輪到范俠負責給全寢室的人買早飯,這大冷天的,上海的大學寢室照例是沒有暖氣的,被窩外頭就是冰庫。他昨天晚上睡得太遲,還想再迷瞪會兒呢。 還吃什么飯啊,你不是有個哥們是J大的么?昨天夜里,不對,今天早上J大出事了,男寢那邊有個神經病拿刀子把寢室的人都給捅了,你快起來啊。 小麻皮也是早上憋不住去尿尿的時候聽到廁所有人議論的,他記得同寢室里的范俠經常吹牛,說J大本屆校草是自己的鐵哥們,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他自己也時不時地晃到那邊去玩,于是束了褲子就趕緊來通知他了。 范俠聽到這句話,幾乎是立即從床上跳了起來。 扯過放在椅背上的衣服,也不管毛衣的前后了直接往腦袋上套。來不及穿襪子,踢踏著球鞋就這么瘋子似得跑了出去。 牙也沒刷,頭也沒梳,踩著風火輪似得下了樓。 J大在大學城的西南角,平時范俠騎自行車過去也要挺久,如今的他腦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了,只是甩動起雙足,跑啊,拼了命地跑著。 老大,老大 風灌進他的嘴里,灌進他沒有拉好的衣領里。西北方向刮來的大風,裹挾著北方的風沙,砂礫灌進嘴巴里,撞得牙齒咯咯作響。 他什么都不管,什么都感覺不到,只是一個勁地跑。 終于,來到了J大的側門,這是離男子寢室最近的一個入口,平日里范俠都是想進去就進去的,從來沒有人攔過。今天卻被幾個保安給攔了下來,非要他出示學生證。 我沒有,我不是J大的,我是H政法的,我哥們在里面,我要去看看。 范俠繞著圈地想要把那兩個人給甩開,奈何對方就是不依不饒。 沒有學生證都不能進啊,里面亂著呢。 除了范俠,還有不少人也被攔在外頭。有看熱鬧的,也有人跟他一樣急的一腦門子汗的,都想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 不一會兒警車烏拉烏拉地來了,有人拉起了黃線,算是徹底把這個門給封住了。 看來是真出事了! 范俠一拍腦門,暗罵自己是個傻X,這時候不先打個電話問問么!他把手插|進褲兜里摸索了半天,絕望地想起剛才出門太急,把手機忘在床上了。 師兄,我是H大政法刑偵系的學生,算來是你的師弟的,將來我也要做警察的,你看能放我進去不? 他實在不死心,上前和小警察套近乎。 這位同學,你這理由太勉強了,等你真的當上警察再說吧。 對方被他說得哭笑不得,做了一個請的時候讓他退后三步。 這時候聚集在門外的人更加多了,有J大的,也有從其他學校陸陸續續跑過來看熱鬧的人,范俠倉皇地舉目四望,終于在人群中發現一個認識的人。 唐昕!快,手機給我! 他一把搭上唐昕的肩膀,對方猛地回頭,被他這驚人的造型給威嚇住了,乖乖交出了自己的手機。 范,范俠?你怎么這樣了?要不是你這身皮膚黑得難以抹滅,我都認不出你啊。 沒功夫與她貧嘴,范俠快速地輸入寧小北的手機號碼,然后按下撥號鍵。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Sorry 電話里傳來冰冷的機械回答聲。 怎么可能關機呢?老大你搞什么??! 范俠不死心,再次撥出,但電話那頭的提示聲依然不變。 唐昕,你是J大的學生,你告訴我你們學校到底發什么什么事兒了?你快說啊。 把手機往唐昕手里一塞,范俠抓著她的肩膀,一邊大聲喝問著一邊用力搖晃,晃得唐昕只覺得自己的腦髓都要被他搖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