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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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建國他們進門的時候,楊爸爸正在弄堂里鋸木頭,見到寧建國后由衷地夸贊他怎么當年那么高瞻遠矚,在小北還是小學生的時候就想到要搭閣樓。要是他當年也知道有今天,絕對和寧建國一起動手,也不至于現在臨時抱佛腳啊。 總之為了拆遷的事情,整個建德里現在都搞得人心惶惶,連過年都不好好過了。 這些情況寧老太想必也是知道的,不過在兒子面前,老太太一個字都不提。 這說明什么,寧建國能不知道么? 姆媽這是舍不得離開這地方,她說過的,自己死都要死在這里的。 但是市政建設可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做釘子戶沒什么好下場。到時候水一斷,電一拉,不走也得走。 寧建國一想到這事情,就覺得麻煩的要死。到時候必須好好想想,怎么勸說老太太,讓她心甘情愿地離開這個生活了五十多年的地方。 小梅這邊登上回去蘇北的火車,寧老太同時坐著出租車被寧建國接回了工人新村。 為了迎接寧老太的到來,寧小北把自己的小房間空了出來,這段時間他都和寧建國睡,老太太一人住一間。 這么一來,原本和丁哲陽父母說好的南京泡湯之旅那就徹底泡湯了,畢竟他們父子不能把老太一個人扔家里吧。 寧家人不去,兩個趙家的人那自然也不會去,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丁哲陽聽說后,還打了電話來問候奶奶,說以后有機會一定要到工人新村拜訪,提前祝奶奶新年快樂。寧老太放下電話沖著孫子直眨眼睛,問他這個小丁是誰,倒是很懂禮貌,但是為啥要特意來問候我呢? 額 寧小北正削著蘋果,這個問題他也答不上來。 因為他就是個馬屁精??! 全程在旁聽著的范俠在氣得對空氣揮拳頭,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四眼連奶奶都不放過,電話都追到家里來了,下一步他是不是想搬過來呀? 還有小黑皮,你怎么總是在我家呢? 老太太今天眼睛一睜就看到范俠在她兒子家的客廳里,奇怪現在要晚上了這孩子怎么還在這里。他家不是住樓下么? 老太太不知道寧家的客廳等于是附近三家小孩子公用的,故有此問。 寧小北笑得更尷尬了。 范俠的皮還沒有那么厚,失落地和寧小北揮了揮手,乖乖回樓下去了。 216室里,趙景聞正坐在桌子邊算賬,計算器不斷發出歸零歸零的尖叫聲。 看到外甥搭頭搭腦地走下來,無聊地打開電視機,一副欠揍的模樣。舅舅突然覺得眼前這堆亂麻似得數字也變得稍微生動可愛起來了。 寧老太初來乍到,有些不太習慣。別的不說,首先麻將搭子就沒有了,讓每天都習慣搓兩場衛生小麻將的她很不適應。 筒子樓的居民們都喜歡到小區各處的社區活動中心搓麻將,寧老太去過一次,發現里面煙霧繚繞,人聲鼎沸,老頭和老太擠在一塊,烏煙瘴氣的,她很不喜歡,就再也沒去過了。 于是整個寒假都乪鈖過了快一半了,每天這一家三口,老中青三代就天天窩在家里,大眼瞪小眼。 有時候寧小北自己也受不了這憋悶的氛圍,時不時跑到樓下去找范俠打游戲,或是去附近的小花園踢球散心。 216和316室的小男人們還能光明正大地跑出去玩,就苦了這兩家的老男人們了。 明明一個住樓上,一個住樓下,就隔著一層天花板而已,卻像是隔了一條銀河寧家老太自然就是王母娘娘。 胡說八道,我姆媽是王母娘娘,那你是什么?董永??? 吃完午飯,寧建國正在廚房水池邊洗碗,趙景聞突然走過來雙手摟著他的腰,把他嚇了一跳,圍兜被濺上大片水漬。 儂是七仙女,我就是董永。儂是織女,我就是牛郎。就看儂想做什么,我是可以全力配合的。 趁著屋子里就剩下他們兩個,趙景聞忍不住過來和他親熱親熱。 自從老太住進來之后,他和范俠也不好意思過來天天蹭飯了,又恢復了每天都在外面瞎混飯的日子。 剛才從門口小飯店吃完午飯回來,看到寧小北攙著老太往外面走,他急忙把范俠打發回家,迫不及待地跑到樓上來找寧建國。 我們真是作孽啊。年紀一大把了,想要見一面也跟做地下工作一樣。 趙景聞把腦袋擱在寧建國的肩膀上,他的頭發蹭到了寧建國耳后的皮膚,惹得他邊笑邊閃躲。 別鬧 說真的,我們的事兒,你打算什么時候跟小北說。不能一輩子就這么瞞下去吧? 寧老太就算了吧,年紀一把了嚇唬她老人家總不太好。 但是趙景聞是打算要和寧建國過一輩子的。他已經打定了主意,這輩子都不會結婚,把小俠當做親生兒子一樣養大,將來自己的這番事業是都要托付給他的。 這段時間寧老太住在家里,沒少嘮叨寧建國的終身大事,更是拜周圍的幾位鄰居阿姨給寧建國留心,親親眷眷里有什么合適的人選,好趁著過年出來相看相看。 趙景聞真是看在眼里,慌在心里。也不知道是急的還是憋得,嘴上都打起水泡了。 老太太本來一心一意以為會喝到王伊紅的媳婦茶,誰知道被四樓殺下來的南匯小趙給搶走?,F在就連小梅都嫁人了,她越看寧建國孤家寡人一個就越著急。 我看這棟樓的風水也不好。216,316上上下下,統共四個男人。我到你這房子來,好似一腳踏進和尚廟來哉。孤陽不生,連只雌貓都沒有,難怪你們都是大齡男青年。陽氣太重,不是好事。是吧,阿茲? 寧老太這次不光自己來,還把阿茲給帶上了。 小北的哮喘病雖然很久都沒有復發了,不過寧建國還是不準他和阿茲抱在一起玩,只能不遠不近地看著。 作為寧家唯二女性的阿茲貓似乎聽懂了老太的話,喵嗚應了一聲,弓起身子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跳到電視機上面,瞪著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睛,看戲似得看著這對母子。 寧建國是個大孝子,平日里萬事都是順著老太太心思的,只有這件事,老太一提他就變成了死人,變成了聾子、啞巴,一聲不吭,屁都不放一個,把老太太氣的大冬天里直搖扇子。 小北還是初中生呢,怎么說至少等他參加完高考,對不對? 寧建國為難地說道。 那不是還要再等至少四年? 寧建國放下洗了一半的碗,半轉過頭端詳著愛人不悅的表情,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我這不是怕嚇著孩子們么 小北哪里像個孩子。 趙景聞用鼻尖摩挲著寧建國的后頸,若有所思,有時候看著他的眼睛,我還會發憷 別笑,是真的,我感覺他有時候比我們兩個都成熟。事事都能自己拿主意,還能給的人提意見。但他和小俠在一塊打打鬧鬧,就又是個小孩子的樣子。建國,你的兒子都成精了。 瞎說什么呢。剛才說我老娘是王母,現在又說我兒子是妖精。 寧建國甩了下肩膀,將黏在他身后的男人甩開,拿起抹布轉回客廳去擦桌子。 其實他自己也有這樣的感覺。 他家的小北,實在是過成熟了些。 樓里鄰居,還有紡織學校里的老師,他們都有和小北差不多年紀的孩子。哪怕最乖最乖的乖寶寶,就像是常樂蘊那樣,也時常和父母發發小脾氣,在學校里鬧出一些不大不小的風波來。 要不怎么老師每回開家長會的時候,都會反復提醒,說這兩年是所謂的青春叛逆期,是孩子人生當做最最要緊的一段特殊時期,要家長們多加注意呢。 搞得寧建國如臨大敵,就怕兒子走錯路,交了壞朋友。就跟他們那個同班同學耿恩華一樣。 據說他被記了大過,已經被提前分流,一年后連中考都用不參加了。 好好的一班學生,落到這種下場,真是誰也想不到的。 偏偏他的小北就不是,小北乖得簡直讓人心疼。 他覺得自己這個爸爸當得一點都不稱職,好像除了會燒燒飯飯,偶然洗洗衣服(現在主要是趙景聞洗了),在家里半點用處都沒有。 哪怕門門滿分,小北都從來不向自己提任何要求。他的那些新的文具,新衣服,游戲機,都是自己看到別家孩子有了,寧建國主動買下來之后送給兒子的。 小北收到禮物后會乖巧地道謝,用的時候也很珍惜。不像范俠,他爹送給他的小霸王學習機,手柄都已經被他砸壞了,如今放在寧家茶幾下面的這一臺游戲機已經是第二臺了。 送禮都送的沒有成就感,寧建國自己也哭笑不得。 所以在小北提出想要新mama,并且明示就想讓王伊紅當他的后媽后媽之后,他才會拉下臉皮,求王伊紅來幫自己這個忙。 小北沒有享受過一天的母愛,哪怕是假的,哪怕只是哄哄他,他也想要滿足兒子這個心愿。 一想到那之后發生的事情,寧建國感覺自己的臉上熱氣騰騰的。他想著冬天也不能全然不通風透氣,于是走到窗邊,把窗戶開了一小條縫。 對了,你家小北和老太太去哪里了?我看他們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好像在等出租車啊。 趙景聞幫著一起拖地板,邊拖邊問道。 哦,去看我姆媽的一個老朋友。她身體不太好,說不定是去見最后一面。 那位老太太不知道寧老太已經搬到兒子家居住,讓她的女兒到建德里來找人,撲了個空。也是鄰居們熱心,往他新房子這里打電話,寧老太才會吃了午飯后匆匆趕去的。 寧老太的小姐妹?不會是南京路上大百貨公司的同事吧? 趙景聞也知道寧家老太太當年可是弄堂一枝花,時邁百貨公司的鋼筆西施,出了名的大美人。 就是每年夏天里,天天給我姆媽送花的女人。 每天一朵,放在牛奶箱子上,四十多年都是如此,已經成為了老太生活的一部分。 啊,是賣花的老太啊。 對于寧老太的這個習慣,趙景聞也是知道了,有些感慨地搖了搖頭。 寧建國輕嘆一聲,看來明年的夏天,不管建德里是不是還在,梔子花和白蘭花,應該是聞不到了。 * 作者有話要說: 老夫老夫愛情故事,捂臉 第53章 不必再等 一更 從賣花大娘那邊回來之后, 滿身疲累的寧老太晚飯也沒有吃,早早洗漱之后就回房休息了。 寧建國緊張地問兒子到底怎么了,寧小北這回和老太達成了統一戰線, 嘴巴繃得緊緊的,任憑老爸怎么追問都不說。 吃了晚飯, 寧小北趴在窗邊看外面的月亮。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六了,天空中峨眉月高懸,月影淡淡,不見半點星光。 他算了算日子, 再有幾天就要過新年了, 奶奶的那位老朋友,怕是過不到明年了吧。 賣花老太太原來叫做水香,靠著賣花, 拉扯大了兩個女兒。大女兒如今已經出國, 在加拿大定居,只有離了婚的小女兒在身邊伺候。 原來水香婆婆的房子距離建德里走路不過十多分鐘的路程,在一排老式石庫門建筑中。 寧小北扶著奶奶往弄堂里走的時候, 一路看到畫在墻壁上大大的拆字。拆字外頭還用白色, 或者紅色油漆畫了一個大大的圈,油漆順著灰色的墻壁淌落下來, 好似一間間百年老屋流下的淚痕。 奶奶見到之后緊緊地拉住孫兒的胳膊, 閉上眼睛別過頭去,說好像看到清明節, 七月半燒給亡人錫箔的時候,在地上畫的死人圈圈。 他緊緊地摟住奶奶瘦弱的肩膀, 不住地出聲安慰她, 然后一路循著水香婆婆女兒給的地址, 摸到了水香奶奶家門外。 水香婆婆的家真是香,里里外外都透著花香,哪怕是寒冬臘月,靠灰白墻壁的五斗柜上都插著一枝梅花。更不要說整個屋子里外都種滿了各式花卉,布置得宛如一個花房了。 因為生病而干瘦到有些脫型的水香婆婆躺在床上,無法抑制的疼痛使她不住地哀叫著,兩只眼睛瞪著床頭供著的白瓷瓶,眼珠子一轉都不轉,滿屋子的花香都壓不住她身上的垂暮之氣。 姆媽,寧家太太來了。 老太的小女兒打開房門,把寧小北他們迎了進去。 水香老太置若罔聞,依然只是哎哎地叫喚。 水香,我來了。我來望儂來哉。 寧老太坐在床沿邊,一見到她這模樣,止不住地就流下眼淚。 小姐,是簡小姐來了呀。好極,好極了。 水香婆婆在看到寧老太后,表情豁然生動了起來。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小女兒連忙上前,在老太身后墊了個枕頭,好讓她直起身子來說話。 去,給簡小姐泡茶。要泡蘇州的碧螺春,用放在第二個櫥柜里的那套白瓷杯子,快去。 水香婆婆應該也是蘇州人,話語間帶著一股nongnong的鄉音。 寧小北分辨了好久,才明白她稱呼奶奶是做簡小姐。 呀,奶奶原來是姓簡的。 寧小北慚愧地低下頭。他從來只當奶奶是寧老太,卻總是理所當然地不記得她娘家的姓氏。 這么說來,現實世界里奶奶的葬禮上,他也是看了奠聯才知道,奶奶的名字叫做簡清霞的。再后來就是每隔幾年去蘇州掃墓的時候,才會在墓碑上見到她的大名了。 簡小姐,這個把儂(給你)。 打發了女兒出去后,水香婆婆半側過身子,在床邊層層堆起的被子里摸索了好半天,掏出一樣東西,鄭重其事地放進奶娘手里。 寧小北好奇地把腦袋湊過去,差點驚叫出聲,只見一塊攤開的手帕里,包著一小塊金條。 儂,儂這是什么意思? 奶奶不解地看著她。 水香婆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明明是七十多歲的老太太,卻做出了少女才有的表情。 小姐,我是有些貪心的。我想來想去,這個還是要還把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