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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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 寧小北劃開手機,點開寧建國的頭像。 老爸的頭像和大多數中國老爸一樣,不是高山流水,就是月季花開,佛系又養生。 對話框里,幾十條未讀的語音短信疊在一起,寧小北插上耳機,點開按鈕播放。 兒子,今天回來吃飯么?爸爸燒了你喜歡吃的油燜筍和大蝦。 兒子,明天是星期天了,你們公司星期天還不休息么? 兒子,冰箱里凍的是爸爸托人從無錫買回來的小籠包。儂不是最喜歡吃無錫小籠么,要吃的話放到蒸籠上熱一熱就好。 兒子 兒子 老爸年紀大了,視力不好,只能發語音。但是寧小北工作那么忙,恨不得一分鐘掰成兩分鐘來用,怎么有空一條條聽這些短則十幾秒,長則一分鐘的語音留言。 想來都是些吃喝拉撒,雞毛蒜皮的事情,他基本上點都不會點開,敷衍地在下面寫了嗯,曉得了,回家再說之類的答復就發回去,一點都沒有考慮過父親看到了這冷冰冰的回答心里是多么難受。 如今他總算有時間坐下來,一條條聽著父親發來的聲聲問候,每一個句子,每一個字里都飽含著老父親的舐犢深情,而此刻,他們卻已經是天人兩別。 真應了那句古話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而爸爸,那么疼愛自己的爸爸,他甚至和自己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 眼淚模糊了寧小北的視線,他捂著自己被口罩覆蓋住的口鼻,任憑淚水從眼角滑落。 小北小北你醒醒呀 感覺有人正在輕拍自己的面頰,寧小北擰著眉頭睜開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五六個陌生又熟悉的阿姨叔叔和老頭老太正低頭看著自己。 醒了醒了,乖乖咚滴咚,嚇得吾命啊差點沒得了。 一個頭上戴著十幾個卷發筒的阿姨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松了一口氣說道。 小北,阿有辣塊地方不澀以(還有哪里不舒服)?你奶奶要被你嚇死了。 說著揚州話的阿姨指了指身后一臉慘白的寧家老太太,心有余悸地說道。 楊楊mama?我沒有不舒服。 寧小北捂著腦袋坐了起來,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了二樓,此刻躺在一樓客堂間的春凳上。 眼前的這個揚州阿姨楊mama,還有她身邊的幾個吳家姆媽,張家奶奶,宋家老太爺,都是這條弄堂里的老鄰居,居然全部都擠到自己家里來了。 等等?那個夢不是已經醒了么?怎么又繼續下去了? 寧小北一時之間又糊涂了。 肯定是早飯沒吃,所以低血糖,從樓梯間滾下來了。 宋家老太爺雙手背在身后,白眉白發,仙風道骨。 他抬起頭,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紋絲未動的早餐,篤定地說道,我曾孫子前幾天也是,暑假里睡懶覺不吃早飯。結果哪能?伊從三號門口跌了一跤,一路摜倒到八號門口,門牙都差點落掉,被伊爸爸打了一頓,現在絕對不敢不吃早飯了。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附和老太爺說的話。 寧小北摸了摸自己餓的咕咕直叫喚的肚子,又甩了甩漿糊一樣的腦袋,也跟著點了點頭。 哦呦,乃們剛才不曉得。我家今天蒸了揚州大rou包,想要端一屜給小北嘗嘗鮮。在樓下叫了半天沒人答應,我還正納悶。結果聽到里頭乒鈴乓啷一陣響,我推門進來一看,就看到小家伙從樓梯上滾下來。腦袋敲在樓梯板上,嚇得我三魂六魄飛掉一半哦 楊mama繪聲繪色地描述著,聽得奶奶的臉色,都氣得由白轉紅了。 我早上出門的時候就同儂講了,不要像猢猻一樣在樓梯上跳來跳去的?,F在摔下來,乃么舒服來哉?剛才已經有人打電話去你爸爸廠里了,一會兒你爸爸回來,也讓他煞煞勃勃(徹徹底底)揎儂一頓,儂就曉得痛了。 寧老太本意是要嚇唬嚇唬這個不聽話的孫子,誰知道她話音未落,寧小北居然蹭的一下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抓住她的胳膊,搖晃了兩下,一臉興奮地問道,真的么?老爸要回來了?老爸真的要回來了?太好了! 太好了,終于能見到爸爸了,哪怕是夢里也好??! 寧小北高興得不行,卻把鄰居們給嚇壞了,紛紛開始猜測寧小北是不是把腦袋給跌壞了,就連想要繼續罵人的寧老太都蒙了。 建國回來了啊。 弄堂口,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老房子就是這樣,誰進誰出,一目了然。 壞處是誰家來了客人,或者有毛腳(準備結婚的男女朋友)上門,所有鄰居都一清二楚。好處則是這些老頭老太們壓根不會讓陌生人有機會竄進巷子里。所以家家戶戶除了晚上關門,白天都大門敞開,比后來的什么小區保安,門禁系統都讓人安心。 寧小北的耳朵一下子支棱了起來,抬起頭哦,往大門口望去。 一個穿藍色工裝,頭戴白色帽子的高大身影從大門口跨了進來,疾步朝著堂屋里走來。 小北!儂沒事吧小北? 男人焦急地沖著堂屋里的人群叫道。 老爸! 寧小北推開站在他身前的阿姨叔叔爺爺奶奶的腿,張開雙臂,沖著寧建國跑了過去。 老爸,老爸 寧小北雙手抱著寧建國的腰,努力地后仰著身子,貪婪地看著眼前這副久別的面孔。 他看到爸爸尖尖的下巴,帶著淡淡的青色胡茬。 他看到他嘴角的兩個若隱若現的酒窩,他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和粗粗的眉毛。 寧建國是附近幾條弄堂里人人稱贊的美男子,一直到上高中,寧小北偶然和爸爸去逛街,都能看到女人們向他投射過來的驚艷的目光。 他摟著寧建國遒勁的腰肢,工裝上傳來他小時候熟悉的機器機油的味道,眼淚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今年才三十六歲的寧建國年輕又健康。 一想到在告別儀式上那具白發蒼蒼,瘦小佝僂的尸體,寧小北只覺得一陣刺心之痛。 小北,儂哪能了?怎么臉色那么白?爸爸送你去醫院吧! 寧建國一把抱起兒子,看著他煞白到毫無血色的小臉,擔心地問道。 老爸 淚水從寧小北的眼眶里大顆大顆地滴落,他伸出雙手,緊緊地摟住寧建國的脖子,放聲大哭。 爸爸,我好想您好想,好想 因為過于激動,胸口開始發悶。他用力地喘息著,感覺氣都透不過來了。 不得了了,小北又暈過去了! 兩眼一陣發黑,眼前就像是壞掉的電視機一樣,飄起了陣陣雪花。在暈過去之前,寧小北最后聽到的就是楊mama的驚呼。 先生,先生您沒事吧? 寧小北是被人用力搖醒的,一群地鐵工作人員緊張地看著他。他發現自己的口罩在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人摘掉了,正平躺在車廂內。有個工作人員發現旁邊的乘客掏出手機想要拍視頻,急忙上前阻止。 我我喘不上氣。哎,我的藥 寧小北捂著胸口,從斜挎包里掏出一支氣霧劑,晃了幾下后,急忙塞進嘴里,用力地按壓下去。 大概十秒鐘之后,那股憋悶的感覺終于得到了緩解,寧小北長長地舒了口氣。 見到他臉上逐漸出現了紅暈,圍著他的工作人員也如釋重負。 先生,您可能是長期戴口罩悶到了。還是下車去我們辦公室休息一下吧。如果實在不舒服,我們會有同事陪您一起去醫院的。 工作人員蹲在他身邊輕聲說道。 寧小北看著周圍乘客投來的好奇目光,摸了摸胸口,跟著工作人員在下一站下了地鐵。 下車的時候,他抬頭看了看車站站牌,發現自己不過才坐了三站路而已,哮喘病就發作了。 所以剛才那么短的時間內,他又做夢了,而且這個夢和早上的那個還連起來了? 一想到剛才夢里見到的父親,寧小北又是一陣頭暈眼花,幸好身邊的地鐵人員及時上前攙扶住了他,幾人一起走進了地鐵辦公室。 小北 夢里,寧建國焦急地呼喚自己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寧小北的指頭微微發顫。 如果可以的話,真的不想從那個夢里醒來啊 * 作者有話要說: 辣塊地方不澀以,揚州話。這里那里就是這塊辣塊 煞煞勃勃,滬語,厲害,可能是從寧波話轉換而來的。上海寧波人特別多,就連阿拉其實都是寧波話。 毛腳,滬語,指準備結婚的男女朋友。毛腳上門,就是指男女雙方談的差不多了,到對方家里見家長的意思。 第4章 平行世界 等寧小北從地鐵出來,走進公司的大樓,已經比和上司約定的時間晚了足足半個小時。 若是放在平時,此時的寧小北一定已經在辦公樓里飛奔了。不過他剛才才發作過一次哮喘,現在身體實在不舒服,只能慢慢地走著。 老大,你終于來了,boss都發火了。 剛進辦公室,助理莉莉就探頭探腦地站在門口焦急地說道,剛才大家都在等你開會,等等你都不來,boss氣得把筆都摔了。 我今天就是回來看看,我家的事情還沒辦好呢。 寧小北把用空了的氣霧劑罐子扔進垃圾桶,又從抽屜里拿出一支全新的放進包里。他怕一會兒回家路上再發作,哮喘要是搶救不及時,可是會要人命的。 老大,要給你沖咖啡么?我一會兒送過來呀。 莉莉抱著文件夾,討好地說道。 不用,我和boss說兩句話就走。 寧小北電腦都不打算開,他拿起手機,往走廊另一頭的老板辦公室走去。 整個辦公室的人都沉浸在備戰雙十一的氛圍中,鍵盤敲擊聲,語音通話聲和打印機吐出復寫紙的聲音此起彼伏。間或有幾個人抬頭,見到了寧小北,也只能用下巴點頭示意,半點都不敢放下手頭的活計。 走到半磨砂的玻璃門前,寧小北敲了敲門,聽到了一句e in后,將門推開。 你等一等。 boss卓雨杭,正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插著褲兜,正在說著電話。見到寧小北,對他搖了搖手,指了指辦公桌前的轉椅,示意他先坐下。 卓雨杭,杭州人,和寧小北同歲。小北之前在外企的時候,公司送他去在職金融MBA,就是在班里遇到了雨杭,嚴格說來兩人也算是同學。 卓雨杭大學畢業后就來到上海工作,一開始也是混外企,后來自己出來創業。他娶了一個有錢的上海姑娘,這公司有一半的啟動資金是老丈人資助的。 公司一開始很缺人,卓雨杭就托老朋友打聽有沒有適合的人才。通過兩人共同的朋友牽線搭橋,找到了寧小北?;ハ嗉恿宋⑿?,這才發現原來是認識的人,至今都在MBA的同學群里呢,于是一拍即合,高薪聘了寧小北。 公司如今蒸蒸日上,聽說卓雨杭現在第二套別墅都買好了,夫人正在備孕二胎,不過老公總是忙得不著家,也不知道要備到什么時候。 怎么晚了那么久?我和XX家公司的PR約了oing。你遲遲不來,只能delay掉了。對方很不高興,剛才他們的老總還電話向我claim。 兩人都是外企出身,習慣了說話中文雜著英文,有時候甚至夾帶著幾句上海話,也算是本埠辦公室一景了。 卓雨杭按掉電話,坐到寧小北對面,滿臉不悅地說道。 這男人是寧小北見過最最一絲不茍的人之一,即便今天是36度的高溫天,依然是筆挺的西裝三件套,被發泥抓過的頭發一絲不茍。 寧小北曾和莉莉討論過,這應該是boss之前十幾年在英國公司培養出來的習慣,當然也可能和他本身的潔癖有關。 這樣的boss自然給老板會形成無形的壓力。好在卓雨杭只是對自己有著裝要求,對于下面的員工只要求不要奇裝異服就好,穿體恤衫還是花格子襯衫,都請隨意。 整間公司,唯一配合boss著裝習慣的只有寧小北一個人,只要是上班時間,時刻都是西裝筆挺。 出于不能說出口的原因,寧小北三十七歲至今單身。別人問起,他只推說工作繁忙,沒有時間考慮終身大事。好在上海灘三四十歲不結婚的人一大把,他又是個男的,沒有遭受過什么逼婚的迫害。 卓雨杭是他這么多年見過的最出色的男人,不論是相貌,學歷,還是能力都是一等一的。不過他們認識的時候,他就已經結了婚,女兒都已經一歲了。 卓雨杭是一枚標準直男,而寧小北的道德準則,讓他死都不會介入旁人的婚姻和感情。 所以他只能把這段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底里,連半個字都不敢向任何人吐露,同時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上去。 人人都說他和boss兩個都是愛公司勝過愛家的工作狂,除了春節那幾天,幾乎都是年中無休地工作著。 實際上他愛的哪里是工作,而是一份求之不得,想要陪在對方身邊的心情罷了 阿茲,你今天怎么穿這樣就來上班了?ok,算了。之前交給XX公司的那份project,對方表示還是不夠滿意。你快點帶領你的team再做一份出來。對方明天下午和日本方面開會,一定要在上午就和他們check完畢。今年雙十一的case關系到我們兩家明年的合作是否可以繼續,你要多用心啊。 卓雨杭說著,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放到寧小北面前。 's up? 看著寧小北半天沒有反應,也沒有把文件接過去的意思,卓雨杭終于感覺到了不對勁。 阿茲,你沒事吧? 自從某家知名企業搞出了一個起花名的文化后,基本上所有的電商公司都照搬了過來,卓雨杭的這家公司也不例外。 阿茲正是寧小北的花名,他偷了他家曾經貓咪的名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