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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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鏡湖抬手輕輕地撫摸著冰冷的城門, 眼神專注而懷念:這里便是君父和父后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啊。 縱然以前他曾無數次地聽過文人墨客對這座海城的吟誦或贊美,甚至還親眼見過這座城的簡圖,但是那些浮于紙面上的文字圖畫帶給他的沖擊, 遠不如此刻站在城門口來得震撼。 厚重的城門銹跡斑斑,帶著悠長遠久的歷史氣息沉默地屹立于此, 瓢潑般的大雨傾盆而下,順著城門不斷往下流淌,又沿著路邊的溝渠嘩嘩淌去。 站在這里,他仿佛透過數十年的歲月, 看到了當初眉眼青澀的相國公子和年少皇子攜手走來, 那一對翩若驚鴻的璧人擎傘在雨中,對他露出了足以驚艷時光的淡笑。 墨雲站在云鏡湖身后為他撐傘,順手又將一件厚重的大氅披在他的肩頭。 雖然現在不過是初秋時節, 但是已經連續下雨小半個月的安邑城內溫度已經降低了許多了, 街邊上三三兩兩的行人都已經將厚重的棉衣裹在身上。 這城中百姓身上都穿著新棉服,看來這安邑城倒是一座富庶之城啊。胡薇跟在徐輕飏身后,伸長了脖子左右打量著這座風格與京都大不相同的海城, 片刻后忍不住贊嘆道。 徐輕飏搖了搖頭, 沒說話。 云鏡湖看了她一眼:安邑城內的氣溫最冷也冷不到哪里去,城中百姓根本穿不到這么厚重的棉衣。你見他們身上棉衣簇新, 卻沒有看見他們的衣服針腳歪斜, 一看便知是匆忙間趕制出來的。想來是這數日天降暴雨,又有海浪倒灌, 讓這附近的氣溫驟降,百姓不得不趕制了棉衣御寒。 不過這暴雨襲來, 城中卻秩序井然, 大功還是要歸結于我君父和父后當初重修此城時, 另辟了數百道排水渠道。沒有洪水淤積,倒是免了洪災勞民傷財之苦。 云鏡湖看著街道兩側的水渠排溝嘩啦啦往外流淌的雨水,忽然生出了一個詭譎的念頭,他們應該不會早就算到有今日一劫,所以才會提前就挖好溝渠了吧? 說完這話,云鏡湖自己卻笑了:應該不會的。 他的君父和父后都是普通人,唔,就算是不那么普通的普通人,也不可能會掐算未來,并且料到在幾十年后的某天,安邑會被暴雨侵襲。 旁邊的靈霄默默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這個結果怕還真的是檀淵掐算出來的。對于天界之主,掐算個劫數不過是心念轉動之間罷了。 不過也是經云鏡湖一提醒,靈霄才意識到這一點。 安邑雖然瀕臨海岸,但下雨量卻不大,加上地勢高,很少會有雨水淤積。當初檀淵下令開挖排水溝渠時,卻也有不少人提出反對意見。只不過檀淵執意如此,他們便也只能聽令行事。 沒想到當初的籌謀卻是預備在幾十年之后派上用場,若無這些水渠,安邑將會成為一個巨大的鐵桶將雨水蓄積,而城中百姓唯一的選擇便是棄城逃走。 云鏡湖看著街上的行人來來去去,雖然眉間憂色不消,但卻也都沒有格外慌亂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安邑令能夠令城內百姓不慌不亂,也算是護城有功。此番水患之后,倒是可以把他調去更合適的位置。 在這種大災面前,能夠安撫民心,城邑的主官功不可沒。 幾人正說著,城門口突然出現一隊兵丁護衛著的車隊轔轔入城,為首的官兵騎著高頭大馬快速往前小跑。 見到前面有人攔路,騎馬的官兵稍減馬速,高聲提醒道。 快讓一讓,前面的不要擋著路! 靈霄一行人立刻退到街邊讓出路來,目送著那隊官兵護送著幾十口貼著官府封條的沉重木箱招搖過市。 師兄,你說那箱子里頭會是什么東西?會不會是好吃的?胡薇舔了舔嘴角,垂涎欲滴地問。 徐輕飏無力地揉了揉太陽xue:不會。 聽說歐陽大人之前派人去求太守支援,想來這車里裝的就是糧草和冬衣吧? 我猜也是,否則何捕頭怎么會這么著急著押送車隊入城? 太好了,連接著十多天的暴雨,我們家中米缸見底,那咸魚海貨也不是天天能吃的東西。如今有這些物資運抵,我得回家取錢,等著待會兒買些好物回家才是。 要是有鮮嫩的青菜就好了,我家那口子傷寒了,正想喝青菜粥呢! ...... 街邊的人群三三兩兩地討論了一會兒,便都高高興興地散開了。 看得出,這車隊入城之后,原本愁悶的居民們臉上也都多了幾份笑模樣。 云鏡湖微微頷首:這蝻氛幽州太守雖然在奏折上謊報了災情,不過馳援安邑倒是不慢。 好歹也能勉強功過相抵了。 聞言,站在旁邊的上官牧云卻發出了一聲冷笑。 師父,胡薇對于這個脾氣不大好的師父向來是畏懼多過其他的,此刻見他笑容不屑,小心翼翼地問道,您在笑什么呀? 上官牧云轉頭看著云鏡湖,淡淡道:我在笑,一國之君竟然這樣幼稚,可見大雍朝的未來只怕已經無路可走了。不過你既然是云曦教導出來的,有這等表現也屬尋常。 云鏡湖挑眉看著他。 墨雲冷冷地掃了上官牧云一眼:你無非是察覺到那車隊中的木箱是空的,這有什么好得意的?陛下身邊能人輩出,這等小事,自然有其他人為他調查清楚了,再交由圣君裁奪,又何必事事親力親為?御人者,以德而不以術,以道而不以謀,以禮而不以權。這等淺顯道理,閣下不會不知吧? 上官牧云語塞,片刻后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靈霄雙手抱臂,笑瞇瞇地看著兩人的言辭交鋒,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手指撫摸著手腕上的銀龍手鐲。 上官牧云一直就不善言辭,即使是多活了這么多年,依舊無法在言語上占得半點兒上風。 而且他的修為也不及墨雲...... 處處都比不過人,卻又憑白擔了天才之名,也不知道上官牧云的心理承受能力到底有多強大,才能若無其事地活了這么些年。 既然其中有貓膩,那就跟著去一探究竟吧。云鏡湖瞇了瞇眼睛,他也很想知道,安邑令為什么會讓屬下押著一隊空箱子入城。 靈霄抬頭看了看天色,厚重的云城就暗暗地懸在城上,不過更遠的海面上,那里才是烏云聚集之所。 認真算起來,安邑城不過是黑云邊緣地帶罷了。 看來,那蠃魚距岸邊尚有一段距離,那就先去瞧瞧這個安邑令吧。靈霄淡淡地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云鏡湖的想法。 上官牧云倒像是有不同的意見,不過其他幾個人自然是不會在意他的看法,在前頭自顧自地就往安邑的官衙方向走去了。 靈霄順手揮袖,一股強悍而無形的力量瞬息間沖上云霄,輕而易舉地就用法術推開了堆積在安邑上方的黑云,露出了萬里晴空。 溫暖的金色陽光落下,讓城內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駐足抬頭,看著頭頂上這久違的好天氣。 看著雨水停止,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清新的雨水混雜泥土的香味,靈霄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就是這樣的天氣,才會有回到安邑城的感覺。 然而他無意中露的這一手,卻叫除了云鏡湖之外的四個人再度震撼了。 就算是墨雲,他自問想要驅散這頭頂烏云不難,但是要做到像靈霄那樣輕描淡寫,卻也是幾乎不可能的。 看著臉上掛著清冷笑容的靈霄,墨雲越發覺得這人捉摸不透了 安邑城不大,城內人口也不過一萬有余。 靈霄循著記憶中的路線,領著幾人果然找到了官衙所在。 不過他記憶中的幽王府已經改為潛邸,畢竟這里是先帝先后住過的地方,無論是誰再住進去都算是冒犯。 后來這潛邸又改做皇家冬宮,供皇族冬日休憩。 當然,冬宮實在是距離京城太遠,雖然這里已經改了,但還從未有哪位皇族入住過。 而安邑的官衙也搬到了潛邸對面。 鳴冤鼓位于衙門右側,兩頭威風凜凜的石獬怒目圓睜,這傳說中能辨曲直、善斷是非的神獸雕像中,卻并無獸魂寄體,不過是兩具石殼子而已。 倒是門上張貼的兩張門神像,的確有門神守在這官衙門口。 見到靈霄登門,兩名門神伴隨著一陣紅光跪拜在兩側:拜見仙君。 當然,這兩個門神,也只有靈霄一人能看得見。 他輕輕地揮了揮手:免禮,不必管本君。本君只是下界來收服那蠃魚的,沒有其他公干。 兩名門神點點頭,又隨著一陣紅光消失了。 倒是云鏡湖突然揉了揉眼睛,疑惑道:剛才那是什么? 墨雲蹙眉:陛下看見什么了嗎? 云鏡湖不大確定:好像是瞧見兩個...... 他又看了一眼貼在官衙門上的門神像,搖了搖頭:應該是我看錯了。 青天白日的,怎么可能會有什么穿著玄衣皂靴的門神存在呢?一定是他看錯了。 靈霄微微挑眉,云鏡湖怎么可能看得見仙界之人? 兒子這是什么情況?他低聲詢問檀淵。 檀淵作為圣龍,其實很喜歡這種濕漉漉的天氣。他愜意地盤在靈霄手腕上:他不是說了么,他看錯了。 靈霄:...... 突然有一種想當寡夫的的沖動呢! 第二十三章 沈家 入城的車隊從官衙后門進入, 門口的府兵警惕地左右張望著,待押送車隊的官兵盡數入內后,便立刻關上了大門, 挎著官刀守在門口。 當然,這樣一堵矮墻根本攔不住靈霄幾人。 靈霄剛準備帶著云鏡湖一同飛上屋頂, 就看到墨雲已經摟著他家崽的細腰飛上屋頂了。 ...... 算了,嫁出去的崽崽潑出去的水。 靈霄抹了把臉,跟著一同飛上屋頂,幾人趴在屋檐上探頭朝院子里看過去。 院子里的十余人正在列隊候命, 旁邊一名上了年紀的老人正焦急地在原地來回踱步。 忽然, 一名穿著天青色官服的男人步履匆匆地從前院走過來,在看到已經被打開的幾個空箱子后,皺著眉頭放緩了腳步。 那年輕人模樣清朗溫雅, 頗有幾分端方君子的翩翩氣度。 縱是他腳下的官靴沾滿了泥土, 袍角也被雨水和泥漿弄臟,卻絲毫不能遮掩他的儒雅謙和。 這人瞧著有幾分眼熟。靈霄摩挲著下頜,若有所思地戳了戳手腕上的銀龍, 你瞧瞧呢? 纏繞在他手指上的檀淵淡淡道:你認不出來么?他是沈從安的孫子, 沈靈君。 沈從安,這個名字好耳熟。靈霄越發苦思冥想起來。 檀淵不輕不重地甩了甩自己的尾巴:沈從安是圣武時期的禮部侍郎, 我瞧此人風骨傲然, 后來提拔他做了內閣大學士。只是他上位之后,竟對我要封你為后的事情指手畫腳, 于是便被我派去做了個三品宣撫使。 經檀淵這樣一提醒,靈霄頓時恍然, 沈從安后來干脆辭官歸隱, 帶著自己的家眷老小回老家臨安去了。 不過為表皇帝撫恤忠臣之心, 檀淵還是命人賜下了黃金千兩作為老臣的安家費,又頒了一張丹書鐵券給沈家,算是帝王最后的恩榮了。 再看看那年輕人沈靈君的模樣,靈霄不覺咋舌。怪道他覺得這人眼熟,這沈靈君的眉眼卻與他爺爺年輕時十分相似,眼神也都十分清朗干凈。 那老頭回去不是給自己家里人下了命令,不許沈家后人再科考從官么?靈霄扯扯嘴角,回想起當初沈從文為了反對檀淵封男后,又是上表陳情,又是長跪午門,可以說是反對派中最激烈的一人了。 在沈從安看來,只要云曦這個男后上位,那么檀淵的一世英名也要毀了,這大雍朝的江山也要斷送了,天下的黎民百姓更是要陷入水深火熱了。 反正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云曦身為男子卻以色侍人,引誘君王,簡直罪大惡極罪無可赦,最好是被斬首示眾才能消災解厄。 要不是檀淵謹慎,派人一直盯著他,只怕這老頭當年就直接撞死在宮門口了。 不過他這般激烈反對,靈霄也沒有跟他客氣。 他直接讓人把老頭的三個兒子請到宮門,跟老頭一同跪著,并以jian佞的口吻告訴老頭:看見旁邊那白玉獅子沒有?誒,你對準了撞過去,很快你就可以得償所愿了。不過你在這里撞死,血濺宮門,看似得了個忠良的名號,但你的三個兒子眼睜睜看著你撞死,你猜,他們會不會擔上不孝不忠不義不悌的罵名? 這話當即讓老頭愣住了。 靈霄又笑瞇瞇地告訴老頭:檀淵才登上帝位不久,你這老家伙便要以死相逼,讓他背上個殘害忠良的惡名。你倒好,白賺了清白名聲,其心可誅啊。 靈霄別出心裁的勸說大概是起到作用了,沈從安第二天就遞上奏折乞骸骨,檀淵也很痛快地批準了。 后來靈霄才在宮內聽說,沈從安定下家規,沈家后人從此不許科舉入仕,他要眼睜睜地看著不聽忠良之言的圣武帝最終會落得個什么下場。 當時的靈霄還頗覺遺憾,畢竟沈從安的三個兒子也都是棟梁之才,卻因為老父親的命令不得不守在家中,滿腔才華抱負無處施展。 而今看到沈家后人又出山為官,驚訝之余,靈霄也頗為欣慰。 沈靈君頭頂紅光聚而不散,分明是文曲下凡,看來他家崽崽日后在朝堂之上必將再獲一位賢臣。 靈霄正思忖間,就聽到下頭佩刀的衙役開口稟事。 大人,屬下奉命去了幽州,只是我們兄弟十多人在太守府跪等了兩天也沒有見到太守大人的面,太守府上的人推辭說太守病了,不得見我們......屬下擔心安邑城中有變,只能帶著兄弟們先回來了。 為首的衙兵面有愧色,似乎為自己未能完成任務而羞愧不安,小的回城時記得您的吩咐,返城時嚴封木箱,城中百姓見到后,果然安心不少。 沈靈君聞言,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那太守郭琪不肯見你,原不是你們的緣故,而是為我。他父親與我爺爺曾同殿為臣,兩人之間頗有齟齬。只是他會挾公報私,倒是我不曾想到的。 衙兵聞言,沉默片刻后試圖安慰沈靈君:就算他太守不肯援助,只等災情到了陛下案頭,想來朝廷的賑災銀錢也會很快運抵。 沈靈君卻是輕笑一聲:你說他連這里的災情都敢明目張膽地無視,怎么會如實將災情報至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