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自從見了林亦之后，余妗總是有些出神，跟她說話，半天也等不到回應。

    北市已經完全暖和，余妗卻仍穿著長袖，站在陽臺上澆花，水溢出來，流到地上一些，她還是沒反應。

    “余妗?！?/br>
    池晏叫了她好幾遍，有些失去耐心，直接拿掉她手中的水壺。

    “嗯，對不起?！?/br>
    她神色倦倦，甚至都沒抬頭看他一眼，轉身就回凳子上坐著繼續發呆，眸子里透不進一絲光亮。

    池晏坐到余妗身邊，拿起她的手握在手中，小手冰涼，顯得他的手有些熨燙。

    “余妗，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說?！?/br>
    這些日子，池晏時常陪在她身邊，可是她都是緘默不語，她的狀態已經完全不對了。

    余妗低著頭，看著兩人手交握的位置，池晏沒帶表，她又看見那個紋身。

    余妗倏地笑了，手微微顫著碰上去，僵硬地開口:“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抬起頭，眼睛變得濕潤微紅，笑意像一地的玻璃渣。

    “你是不是也會突然宣布要離開我？”

    “孟??？還是哪個女人？這幾年，我不在你身邊的這幾年，是誰？為什么不解釋清楚？為什么我一回來，就拉著我結婚？你到底想怎么樣？我到底算什么？……你愛我嗎？”

    余妗語氣變得歇斯底里又絕望，淚痕爬滿了她的臉，她沒有什么時候比此刻更痛苦。

    這是這么多天以來，她說過最多話的一次。

    余妗想甩開池晏的手，卻被緊緊箍住。

    池晏淡淡地看著她，伸手擦掉她的淚，耐心十足地緩緩解釋:“沒有別的人，余妗，你放心，沒有別的人?！?/br>
    “你愛我嗎？”

    余妗執意問，緊抿著唇隱忍，眼睛里蓄滿了的淚似乎隨時都會掉下來。

    池晏嘆了口氣，強行把她拉入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道出幾個字:“我愛你?！?/br>
    繾綣喑啞，又近似呢喃。

    一行淚還是滑落下來，余妗抵著池晏的胳膊捂住自己的眼睛，嘶啞顫抖道:“池晏，我又被丟下了?！?/br>
    “我會永遠陪著你?！?/br>
    池晏眼眶也染上幾分紅，緊緊抱著余妗不再說話，心中心酸苦楚萬分卻難以言喻，明明她就在懷里，卻總感覺抓不住。

    半晌，余妗悶聲說道:“池晏，陪我回南市見見我爸媽吧?！?/br>
    “好?！?/br>
    余妗離開南市十年，從未回去看過。

    南市近幾年發展迅速，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只是發生過的事蒙上幾層塵埃，也許被遺忘，但永遠不可能改變。

    早上下過雨，地面還沒干透，余妗直接跪了下來，伸手擦掉照片上的灰，照片上依偎得很近的夫婦模樣看著還很年輕，笑得幸福美好，只可惜是黑白色。

    余妗倒了兩杯酒放在跟前，保持跪姿，無言，只是深深地望著照片，干澀的眸子里再涌不出半分潮濕。

    池晏跟著跪了下來，認認真真磕了叁個頭，背挺的很直，字字句句擲地有聲:“爸，媽，你們放心，我以生命起誓，這輩子絕不會做出任何辜負余妗的事情?！?/br>
    放心把余妗交給我吧，我會永永遠遠陪在她身邊。

    余妗擦掉眼角的淚，明明不想哭，怎么又流了淚。

    她指了指墓碑旁邊的空地，盡量平靜地介紹:“這里是我以前，買給自己的?！?/br>
    “總想著撐不下去，就一起走……結果茍且偷生，活了這么久?！?/br>
    池晏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將她扶起來，“你不是茍且偷生?！?/br>
    “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他們才會放心?！?/br>
    余妗跪得有些麻了，倚著池晏的身子勉強穩住，“池晏，這世間我就再信你這一回?！?/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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