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十七歲這個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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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的日子勉強串成一條線,在他二十五歲以后他就已經不太記得,曾經的回憶像是一座寂靜無聲的堂屋一樣。 而如今…… “哎,這啞巴不會被打傻了吧……” 那人向李安南看過來似乎也有些不確定,伸手問他,“呢個系幾呀?” 李安南猛地抓住他的手將他嚇一跳,一把甩開他大叫,“有病啊嚇我一跳!” “走走走!” 一個背包甩在他臉上,金屬釘扣將他刮的皺眉。 幾個人走出巷口留給他一句話,“給我離黃秀蔓遠啲!一個細啞佬就給我老實啲,唔好畀我剔(不要給我拽)吶——” 一口唾沫吐在他腳邊。 李安南眉頭緊鎖。 黃秀蔓? 他伸手撫了撫額頭,總覺有些熟悉。 他記得他被一檔人襲擊了,然后叫他們丟進了河里,他是真的懼怕水,只記得當時那刺骨感受,他是要死了一樣…… 李安南撐著地想站起身,身子像是叫汽車碾過一樣,最開始他不覺,此刻有了動作那痛楚便站在了他神經頂端,痛的他磨牙! 他低頭看著地上的背包。 目光落在上頭,一秒,兩秒,猛地他彎身撿起來! 在里頭翻了翻。 一時間他失了神,竟不自覺苦笑扯了嘴角,誰能想到時隔多年他還能看到這些東西,他這才想起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裳。 是他的高中校服,而且…… 他伸手去摸自己的耳朵。 沒有。 他在十八歲的時候耳膜受損漸漸喪失了聽力。 而現在,沒有助聽器,他沒有戴助聽器就可以聽見聲音! 有什么東西從書包里掉落在地上,他低頭去看,撿起來是一塊滑屏手機,上頭的日歷顯示他反復去看…… 十四年前,他才十七歲…… 李安南拖著身子緩緩走出巷口,他像是從一個逼仄的房間里通向了世界。 “不好意思請讓一下……” “前面嗰個僆仔閃開丫!” 聲音,來自四面八方,車水馬龍各式各樣,如此生動,與助聽器中他所聽到的有所不同,真實的感覺是,他的的確確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一樣。 太陽還在,大紅大紫,金紅交錯的顏色,這不是夢,此刻全世界都是真實的,包括他。 他站在街邊,看著這未修過的老式街道和來往車輛,炙熱的空氣將他包裹,一時間竟不知到底哪里才是一場夢? 細想來,他高中的時候確實經常打架,是麻煩總來找他,他從不是坐以待斃的類型,雖然成績很好卻仍是老師頭疼的類型。 方才那幾個人說黃秀蔓,他此刻再往高中時期想確實是有點印象,他記得那個姑娘是因為他們做了兩年的同桌,她成績總是排在他后面卻倔強的不愿意向他請問…… 十七歲啊,十七歲這個年紀。 他恍惚向前走,記憶便滴滴擠出,十七歲的時候父親還在國外,即便是他在第二年冬受傷住院時他也未出現。 一直到他二十叁歲那年他要重婚了他才去國外與他見了一面,他的一整個青春,基本都是自己一個人渡過的…… “可是真的很想買那個啊……” “不知道要攢多久的錢呢?!?/br> 有身著與他不同校服的女同學從他身側經過,李安南一邊向前走,一邊看著來往的學生。 一瞬間他失神,有什么東西在他腦中劃過。 叁十歲的他,叁十歲的柳臻。 如今他十七歲,那柳臻也是十七歲。 “你是本地人?” 她問他,“你曾經是哪個學校的?” 等他寫出學校名字時她笑道,“我們離得不遠,我就在二中,大概離你的學校只有,兩站的距離……” 他記得,因為那個學校也不錯,他爸曾經想讓他去那個學校的,學校里有他認識的人,恐怕是怕他因為失語被人瞧不起。 只是他自己執意要來這里。 “學校啊,年輕啊……” 暖熱的燈光下她像是一朵牡丹,她笑聲清亮,是該讓人心愿裝在水晶瓶里捧著供養的。 “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br> “怎么,你有什么遺憾的事情嗎?喜歡的哪個姑娘沒有追上?” 那時他搖了搖頭,只是伸手指了指她。 ‘你呢?’ “我?” 她偏了偏頭。 她整個形體,軟的,一條弧線似的,像是思索后她說,“沒什么遺憾的,活到現在為止,我沒什么遺憾的事情,一切皆我本意?!?/br> 她就是如此,并不改變自己的顏色,她要別人喜愛她。 她說,不能愛自己就不能愛別人,你希望別人如何愛你,就如何愛你自己。 對于這樣的柳臻,他并不崇拜,更多的便是憐愛…… 從回憶中醒來。 太陽還沒燒殘,他捏緊背包大步向前,忽然間,有了“重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