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繼承博物館 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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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里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見評論區氣氛良好,還有自認為已經能聽懂蘇軾講話的人在義務充當翻譯,不少新來的都覺得有趣,頓時都留下來不走了。 不少人都想看看自己是不是也能聽懂這直播間里的“北宋官話”。 姚桃桃就是其中之一。 姚桃桃是個初一生,爺爺是語言學教授,一家人即使是暑假期間也維持著早睡早起的好習慣。 這天她早早起來,給自己盛好粥,悄悄挪過餐桌上的熊貓筷枕充當手機支架,準備邊吃早餐邊看直播。 昨天她關注了一個新直播間,是個她沒聽說過的博物館,但是里面有七只貓貓,不是一只,不是兩只,而是足足七只! 剛才她就收到那個直播間開播的消息,自然想要進去吸吸貓。 姚桃桃坐下后暗搓搓點開了直播間。 姚爸爸瞥見女兒的動作忍不住教訓:“吃飯還玩手機,你是越大越不像樣了!” 姚桃桃說:“我不玩,就是看看,最近不是有研究說‘能夠一心多用的人更容易成功’,我這是在開發大腦呢!” 姚爸爸氣結,正要再罵,就瞧見自家老爹端著粥出來了。他立刻說道:“爸你來得正好,你好好說說她,以前每天一到家就抱著手機不放,現在放假更是連吃早飯都要看什么直播?!?/br> 姚教授放下粥,沒立刻教訓孫女,而是笑呵呵地問:“桃桃,你看的什么直播?來,給爺爺也看看?!?/br> 姚桃桃聞言高高興興地把音量調大一些,把手機轉向在自己旁邊落座的姚教授:“爺爺你看,這是個正準備重新開館的舊博物館,館長可年輕了,還有七只貓!”她邊介紹邊看了眼直播間的情況,有些失望地說,“今天館長不去看貓,好像請了個小演員來演東坡先生?!?/br> 姚教授聽著孫女噼里啪啦一通介紹,本來還沒理解是怎么回事,就聽到直播間里傳出吳普和蘇軾的交談。 吳普兩人的對話已經從近現代的發展歷程轉到了吳普打算怎么利用這些空園圃。 吳普好奇地問起蘇軾他們那會兒都種些什么花。 沒經歷“黃州惠州儋州”的蘇軾還是很有雅興的,挨個給吳普介紹起自己的園子和別人的園子。 宋人愛花,城里幾乎家家戶戶都種花,要不然每到花開時節別人都以賞花為由搞交際,你家連個花骨朵都找不到,那可就太不合群了。 他們不僅種花,還愛簪花,喜事簪,樂事簪,聚會也簪。 有些隆重的場合還規定文武百官必須簪花才能進去,臺諫的人會像紀律委員一樣杵在那里挨個檢查,查到誰沒戴花就噴你御前失儀! 據說韓琦在揚州當一把手時養出一株連開四朵“金纏腰”的芍藥,高興之余算著花開的日子邀來的三位客人赴宴,席上興高采烈地剪下四朵“金纏腰”和客人們一起簪上。 后來這四個人都官至宰相。 這便是傳說中的“四相簪花”,四相之中有韓琦、王珪以及大名鼎鼎的王安石。 還有一個人卻是不太確定,有人說是陳升之,有人說是呂公著。 第四個人之所以會有爭議,是因為本來韓琦看好的第四個人突然生病不能來,韓琦就準備從過往揚州的朝廷官員里逮一個宰相苗子來赴宴。 最后韓琦到底逮到誰,史書里也沒正兒八經記載過,只有當時的人記錄奇聞異事時隨手記了一筆。 吳普問起蘇軾知不知曉那神秘的第四個人到底是誰。 蘇軾卻是沒聽過此事,他斟酌著說出自己的猜測:“應該是陳相公吧。陳相公熙寧年間確實當過宰相,只是后來他與王相公政見不合,稱病不上朝,后來便罷相歸鄉去了。王相公當時會舉薦他為相,想來以前是有過交集的?!?/br> 熙寧變法期間朝廷里幾乎是王安石說了算,他肯定不會把不了解的人舉薦上去。 提到熙寧變法,蘇軾神色又有幾分沉郁。 吳普笑道:“我回頭試著種一株‘金纏腰’出來讓你也簪一簪?!?/br> 蘇軾嘆氣:“不用了?!?/br> 昨天吳普已經告訴他,對于還在獄中的他而言這就是一場夢,他回去后也不會記得在這邊發生的一切。 那一切早已成為過往煙云,他就算在這邊簪了“金纏腰”也沒法改變什么。 還不如趁著坐牢沒啥事干,多了解了解千百年后的華夏。 既然提到了芍藥,蘇軾又給吳普講起自己在密州那幾年的見聞。 密州的芍藥也開得很好,當地人喜歡以花供佛,每到四月各個佛寺就會舉辦盛大的佛會。他在密州那年的佛會辦得尤其盛大,百姓們林林總總獻了七千多朵。 蘇軾最欣賞其中一種白芍藥,覺得它當屬全場最美,就是名字太俗,于是他當場給它起了個新名字:玉盤盂。 一聽有艷壓全場的好花,吳普頓時來了興致,暗搓搓慫恿蘇軾:“白芍藥也有很多種,要不你把那玉盤盂給畫下來,回頭我照著畫去找找有沒有對應品種能買來種,要不然我這園子光禿禿的太難看了?!?/br> 蘇軾說道:“可以,你這可有筆墨紙硯?” 吳普馬上領著蘇軾去找文房四寶。 兩人一路上沒再閑聊,直播間的觀眾也終于消化完他們剛才的對話,開始熱情地討論起來—— “謝謝諸位字幕君,我看著看著也能聽懂了?!?/br> “為什么他明明穿著t恤短褲,我卻感覺他真的是東坡先生嗚嗚嗚嗚?!?/br>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腹有詩書氣自華’吧!乞丐穿龍袍也不像太子,大佬穿著t恤趿拉雙拖鞋也還是大佬!” “我怎么覺得玉盤盂也沒有很雅哈哈哈,李白不是說‘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這起名水平等同于小時候的李白吧??!” “會請李白嗎?會請杜甫嗎?館長讓他們見一面吧,老杜老想李白了!” “這是要去畫畫嗎?這演員哪請的啊,不僅口音這么特別,還會畫國畫?” 姚家飯桌上。 姚教授正專心看著這場特別的直播,粥都忘了喝。 見吳普兩人進屋找文房四寶去了,姚教授才認認真真地翻看起評論區的討論。 有人在努力翻譯蘇軾說的話以及分享《四相簪花》《玉盤盂》原文,整體氛圍很不錯。 就是有些評論看不太懂。 比如什么“李杜kswl”“大蘇yyds”“阿偉死了”。 年輕人流行語的難懂程度足以難倒一位語言學教授。 姚教授看了一圈,又忍不住回想著蘇軾和吳普的對話。 他搞了大半輩子的語言學,連去外面下館子都會格外留意別人說話的語氣、神態以及對話內容。 剛才他一直盯著蘇軾看,發現蘇軾平時應該就時常用這種方言和其他人對話。 蘇軾和吳普說話時神色自然而放松,語氣和語調也沒有背稿子或者刻意訓練的痕跡,完全就是閑話家常的狀態。 可他聽不出蘇軾用的這種方言到底是哪個地方常用的。 姚桃桃見姚教授皺著眉盯著直播間看,不由問:“爺爺,有什么不對嗎?” 姚教授說道:“沒什么不對,就是覺得這種方言有點特別?!?/br> 他讓孫女把直播間分享給他,他要轉發到老朋友的群讓他們也來聽聽這到底是哪里的方言。 這事兒不弄清楚總覺得渾身不舒坦! 就算大伙都認不出來也沒事,大不了大伙一起不舒坦。 好朋友自然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姚教授正忙活著,就聽孫女喊:“爺爺,這個東坡先生要開始畫畫了!” 姚教授也就沒管老友們的回應,湊過去和孫女一起繼續看直播。 姚爸爸見爺孫倆湊在一起看得津津有味,根本拿這一老一小沒辦法,只得無奈地出門上班去,來個眼不看為干凈。 另一邊,吳普已經積極地幫蘇軾準備好筆墨紙硯,摩拳擦掌想要收藏蘇軾真跡。 要知道前幾年一幅不知真假的蘇軾真跡,拍出了足足四個億的天價! 當然,錢不錢的不重要,他主要是想看看蘇軾現場作畫! 第11章 吳普很想知道蘇軾這次要用什么畫法,忍不住旁敲側擊起來:“子瞻你需要用顏料嗎?我這里也有不少國畫顏料?!?/br> 蘇軾搖頭:“黑白兩色足矣?!?/br> 吳普見蘇軾面帶思索,似是在回憶“玉盤盂”的模樣,也就不再打擾他。 蘇軾試了試新筆和新墨,感覺還算順手,開始在畫上勾畫起來。 無人機將鏡頭調整到最佳角度,直播間里所有人都能看到蘇軾落筆的姿態。 蘇軾天性灑脫,寫起書法來就有種瀟灑不羈的味道,畫畫時給人的感覺同樣是揮灑自如。 一時間所有人都覺得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一個蘇軾。 他不疾不徐地在畫紙上勾畫著芍藥花的輪廓,不到一刻鐘,那重重疊疊的花、交相掩映的葉就出現在所有人眼前。 芍藥是草本植物,枝葉自然比不過作為木本植物的牡丹,所以曾被人拉出來對比說“庭前芍藥妖無格”。 可蘇軾勾勒出來的芍藥卻是豐麗閑雅,即便只有黑白兩色,依然看得出蘇軾當初所夸贊的“姿格絕異”。 蘇軾筆下幾乎沒停頓過,將“玉盤盂”畫完前后只花了不到一小時,可謂是一氣呵成。 見蘇軾收了筆,吳普不自覺吁出一口氣。 他這才發現自己看到緊張之處,居然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這畫固然沒有一筆一劃仔仔細細地勾勒出那株“玉盤盂”的每一個細節,可要是當真有一盆“玉盤盂”擺到了吳普面前,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一眼就認出來。 芍藥“花中名相”的風姿簡直躍然紙上。 這大概也是蘇軾當初一眼相中它的原因,它的雪白皎潔、豐麗秀美,正好暗合文人的許多追求。 蘇軾畫的是它的神、畫的是它的骨! 蘇軾所在的兩宋時期是院體畫高速發展的繁榮期。 所謂的院體畫類似于現代的學院派,宋徽宗更是直接把天下繪畫人才都網羅進畫院里去,甚至將畫學納入科舉,畫得好同樣可以入朝為官! 所以這個時期培養出了一批極其出色的院體畫專家:他們注重寫生,力求客觀具體地描繪出事物的原貌。 不管風格是富貴大氣還是清雅脫俗,都能把花鳥的所有細節栩栩如生地展現在畫紙上。 但蘇軾不是學院派。 他是“士人畫”的推崇者,不愛用細筆勾勒,更喜愛水墨寫意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