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在海水中行動，偶爾才會從海面冒頭，觀察附近有沒有經過的船只或者島嶼。

    在大海中偶爾能遇到一些美味的魚類，他們根本不愁食物。

    一直在海水中泡了三天時間，章擇夕他們才遠遠地看到了一艘輪船。

    章擇夕高興地讓古落跟上。

    不管輪船的最終目的地是哪，只要成功抵達陸地，他們就能從陸地上打聽回家的路線。

    章擇夕讓古落不遠不近地跟著，靠得太近很可能會遇到各種意外，只要能跟上就行。

    這艘輪船在海中行駛了三天，因為中途不會停歇，哪怕偶爾能窩在古落懷里休息，章擇夕也感到了困倦。

    于要古落由一直追趕輪船，中途都未能休息，想到古落在平衡海域時一天能睡一大半時間的睡眠質量，章擇夕就無比心疼他現在的遭遇。

    要知道，古落向來都是十分懶得動的，現在居然愿意為了帶他上岸犧牲這么多，章擇夕感動得恨不能以身相許！

    前提是，古落不會認為是自己在占便宜。

    輪船行駛的第五日，章擇夕終于看到了遠處的大陸，章擇夕沒有跟著輪船一起去碼頭，而是沿著海岸線尋到了一處沙灘。

    正值夏季，海灘上有許多游玩的人類，章擇夕和古落找了個地方上岸。

    兩個長相俊美的男人出現，避免不了被人圍觀，還好章擇夕之前準備了口罩，把自己縫合得有些丑的口罩戴在了古落的臉上。

    看海岸上的大部分人類都不是亞洲人中，很顯然，他們并不是與章擇夕同以國家的人。

    簡而言之，現在章擇夕和古落，屬于偷渡客一類。

    章擇夕該慶幸的是自己的外語還算不錯，他找地方的詢問了前往碼頭的路線，然后找工作人員查詢回國的航班船次時間和船號。

    在回國的航班里，有一艘輪船能直達章擇夕所在的沿海城市S市，記下大概時間后，他才帶著古落離開離開了碼頭。

    距離開船還有一段時間，章擇夕和古落又回到了海里。

    啃著帶血腥味的生魚，章擇夕有些開始懷念人類的食物，可惜他們現在沒有錢，又在異國他鄉，否則肯定能吃一頓好的，他跟古落念叨，等上了岸，我就帶你去吃好吃的，我還有點零花錢，應該夠我們吃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消失了這么久，自己的卡會不會被注銷了，重要的還有他的身份，失蹤這么久，不知道身份會不會被注銷掉，想起現實的麻煩事，章擇夕的眉頭不自覺皺起。

    一只手指抵在他的額頭上，撫平了他額頭上的褶皺，古落理解不了他的苦惱，卻不希望他有任何不自在。

    章擇夕把他的手從自己的額頭上拿下，虔誠地親吻了他的手背。

    當天晚上，章擇夕讓久未休息的古落在自己的身邊安穩地睡了一覺。

    古落不知道他的想法，實際上就算他長時間不睡覺，也不會有什么影響。

    就和他能長時間睡覺一樣，他也能長時間不睡覺。

    第二日章擇夕早早地醒了，因為他沒有計算時間的手表，不知道具體時間，所以需要提前守著，避免自己錯過了航班。

    等自己想跟的航班出現，他才叫醒了古落，跟隨船只一同離開。

    又是一段時間不短的航行，這一次足足游了十日，他們才抵達了章擇夕居住的S市。

    抵達S市碼頭市時，天幕才微微發亮。

    碼頭已經有許多捕魚的漁船回歸，碼頭上有些熱鬧，住在附近的居民們就喜歡趕早來碼頭買些剛打撈上來的新鮮海鮮，這附近就有個只有早上才開的小海鮮市場。

    S市碼頭邊上就有一個沙灘，平時就有許多游客在這里游泳，他可以從這片海灘上去。

    但章擇夕沒有選擇馬上上岸，而是跟古落在海里尋摸了一番，抓了幾只個頭粗壯額的龍蝦，又找了些個巴掌大的鮑魚，用鮫綃裝起來，在才和古落一起上了岸。

    鮫綃真實是一種十分神奇的布料，原本在海里還濕噠噠的，離開海水不到十分鐘，鮫綃制作的衣服立刻就干透了。

    章擇夕現在身無分文，他必須換些錢才能回家去，這些龍蝦和鮑魚就是用來換錢用的。

    章擇夕和古落上了岸。

    古落臉上仍然帶著章擇夕縫制的口罩，遮擋住了自己的美貌，但他的氣質和一頭橘紅色的長發依然吸引著人的注意力。

    周圍人很多，章擇夕時刻注意這古落的狀態，詢問道：古落大人，你對岸上還習慣嗎？

    古落表情淡定道：還行。對于海洋生物來說，當然是在海里更自在一些，但上了岸對他也沒什么影響。

    章擇夕看他確實沒有不適的地方，這才放心。

    兩人之間的交流絲毫不避諱，因為他們之間用的是意識傳遞，根本不擔心人類會聽到什么驚世駭俗的對話。

    章擇夕先去問了問附近龍蝦和鮑魚的價格，又到海鮮販子那兒賣了一頭龍蝦，換了五千多塊，用錢買了兩只泡沫箱，裝了些海水把龍蝦和鮑魚分開放好，然后才走遠了一些，找個空地把龍蝦和鮑魚擺上。

    路過的居民們看到這兩個帥哥蹲在角落里，雖然注意力被吸引了，卻沒有一人上去問價。

    這兩人的氣質實在過于出眾，雖然帶著口罩看不清臉，但誰也無法將他們和賣海鮮的攤販聯系在一起。

    另外，別的攤位都會準備著燈，方便客人挑選海鮮，不像他就只能蹭旁邊攤主的燈，看起來就很不專業。

    章擇夕從來沒做過擺攤賣東西的事，這會兒遇到無人問津的情況還真有些窘迫。

    不過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只能硬著頭皮學著周圍的攤販叫賣，今早剛撈上來的大龍蝦和鮑魚了，新鮮個頭大！

    事實證明，這么喊還是有效果的，在昏暗的光線下，兩人就足夠吸引人，很快就有人在他們攤位前駐足。

    很多人看過后連價錢都沒問，普通家庭吃不了那么大的龍蝦，買貴了也浪費。

    最后是讓一個主打海鮮酒店的采購人員給包圓了，給的價格是四萬五。

    就是付賬的時候有些麻煩，現在的支付方式大多都采用轉賬了，現金支付的情況很少。

    問題時章擇夕現在的身份尷尬，他不知道自己以前的身份有沒有注銷，現在身上也沒有手機和銀行卡，自然不能用電子轉賬。

    章擇夕只好帶著古落跟著這位采購去一趟附近的取款機，這才拿到了錢。

    錢到手，章擇夕第一時間就是去附近的手機店買了兩部手機，辦了兩張不記名電話卡。

    他和古落走出手機店，給古落手機上存上自己的手機號碼，教他怎么用手機給自己打電話和發定位，就是不知道手機能不能傳遞分化生物的意識。

    古落看著他熟悉地昨晚這一切，神色有些不解，你為什么對岸上的事情這么熟悉？

    章擇夕拿著手機的手僵住了。

    第132章

    說來話長章擇夕有些抓耳撓腮地思考該怎么解釋。最后還是把他拉進了一輛出租車, 先上車我再跟你說。

    章擇夕給司機報了自己家地址。

    出租車開動后，車內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章擇夕醞釀了一會兒才向古落傳遞了意識：說起來你可能不會相信，我其實是一個人類。他說完看向古落, 想知道他會是什么反應。

    古落的反應并不如章擇夕想象中的大，只是疑惑地歪了歪頭。

    你不相信嗎？章擇夕認真和他對視，想知道如果自己是一個人類，古落會不會因此而改變對自己的態度。

    古落伸出手，搭在章擇夕的臉上，過了一會兒露出了少許疑惑，你很正常。是只正常的章魚。

    章擇夕把手貼在他的手上, 是真的，我真是個人類, 我十八歲也就是成年那天，被雷劈成了章魚, 雖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就是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平衡海域里。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古落表情略顯嚴肅, 薄唇一開一合, 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章擇夕：他還以為對方這嚴肅表情是知道了點什么呢。

    章擇夕有些無奈道：反正就是這樣，我之所以能對這里這么清楚，是因為我原本就屬于這里。

    古落卻不知道被他哪些話說重了雷點, 眼神一厲：你不屬于這里。

    章擇夕被他突然嚴厲的言語嚇了一跳，一時之間竟想不到該恢復什么，半天只說出了一個我字。

    在危險的平衡海域時，他心心念念地想回到陸地, 等雙腳重新站在土地上時, 除了興奮還有點茫然, 不知今后的方向, 如果自己已經不是以前的自己，那他還能不能用以前的身份繼續在陸地上生活？

    古落繼續道：你屬于我。

    章擇夕一愣，把那些未知暫時拋開，看向古落的眼神認真了幾分，我我會一直跟你在一起。不管是陸地還是深海。

    古落掰過他的臉，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司機從后視鏡投來一個怪異的眼神，似乎在說，小年輕在外面也不注意一下。

    章擇夕被司機大叔的眼神看得有些羞澀，連忙把古落推開一些。

    給古落解釋完，又開始想見到父親該怎么解釋。

    有了手機，他也知道了時間，距離他離開陸地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年，這么長時間過去，也不知道父親和朋友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失蹤而感到著急。

    章擇夕盯著手機發呆，手機聯系人僅有古落一個，他既聯系不上父親，也聯系不上過去的朋友。

    抵達目的地后，章擇夕抱著一個大海螺和古落一起下了車。

    章擇夕和古落站在小區門口，我在陸地上的家就在里面。他父親團隊可是成功研究出了深海探測器，憑借這項發明，就能賺個盆滿缽滿，更別說他父親還投資了其他項目。

    因為他父親的富有，居住的小區自然不錯，哪怕已經刻意低調，依然買了一套富人區的房子。

    古落眸色暗了暗，章擇夕在陸地的家，居然比海底的家看著氣派那么多，他是思忖著海里那寒磣的空間海螺是不是該換了。

    站在家門口時，章擇夕有一種近鄉情怯的焦慮。

    他當時光溜溜地去了深海，回歸時自然不可能帶著自家的鑰匙，由于安全隱患問題，他們也不可能會在門口的地毯上藏鑰匙。

    現在唯一的進門方式就是用指紋開鎖，但他現在是章魚還是人類？如果混雜章魚的基因，指紋會不會有所更改？

    抱著這種戰戰兢兢的心情，他將手術按在了指紋鎖上。

    滴一聲，門鎖應聲而開。

    章擇夕心里的大石頭落下了一塊，這足以證明自己雖然可以變成章魚形態，但他的身體應該還是原來的身體。

    進入客廳后，章擇夕發現客廳內的布置沒有發生什么變化，依然是一年前的布置，只是看上去像是許久沒有人打掃過了。

    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他并不意外，以前父親就極少回家，房子一般都是自己在打掃，看家具上堆積的灰塵，父親估計也有一段時間沒回家了。

    章擇夕把古落拉進屋后，關上了門。

    穿過客廳，他先去父親的房間看了眼，值得慶幸的是父親果真不在。

    章擇夕又松了一口氣，他還沒想好怎么告訴父親自己失蹤的一年里都去了哪，暫時不見面是最好的，父親的身份比較復雜，如果知道平衡海域真的存在，或許會想去一探究竟，但誰也不知道人類能否進去平衡海域，平衡海域的生物又是否歡迎外來者，情況復雜，他還得和古落商量下能不能把平衡海域的事情告訴陸地上的人類。

    他只是糾結了一會兒，又恢復了正常。

    這里就是我在陸地上的家。章擇夕有些興致勃勃地把他拉到自己房間，這是我的房間。

    房間還是他離開前的模樣，章擇夕還在床頭柜上發現了自己的手機。

    他對一年前放東西的位置已經記得沒那么清楚，但這里的東西應該沒被收拾過，如果東西被收拾了，那手機應該會被放在抽屜那樣隔絕灰塵的地方。

    他想要開機看看，不過手機已經因為太久沒有充電而顯示電量過低，無法開機。

    熟練地翻找出充電器，給手機充電。

    他大部分聯系人都在這手機上，即使換了新手機也該先把信息同步過來。

    古落默默打量著他的房間。

    章擇夕的房間布置很簡單，書柜上堆了一摞摞書，有一些是學習的資料書籍，有一部分則是漫畫和雜志。

    書架上還擺放著一架汽車模型，除了看書之外，章擇夕喜歡的東西和大部分青少年一樣，偶爾也會喜歡一些酷酷的東西，不過和其他等待高考的學生一樣，他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學習上，房間里玩樂的東西反倒不多。

    你要方便嗎？章擇夕一路過來都沒上過廁所，這時也有些尿急，把裝著小章魚的海螺放在客廳桌面上，自己則轉身去了衛生間。

    古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后，一起進入了衛生間。

    章擇夕有些無奈，但又怕古落是真的想上廁所，也不知道古落懂不懂得在陸地上如何方便，章擇夕致猶豫了一下，還是讓他跟了進來。

    章擇夕決定示范一下，就在對方的注視下，站在馬桶前進行了整個教學過程。

    古落一眼不眨的看著他。

    古落被看得有些臉紅，趕緊抖了抖，穿上褲子，然后極力擺出正經的神色對古落道：你也來試試吧。

    古落卻搖了搖頭，暫時不用。

    不上廁所還看自己方便！章擇夕哼哼著扭過了頭，緊接著，視線就定在了浴缸邊上。

    浴缸下擺放著一雙拖鞋，那是自己的拖鞋。

    空曠的浴缸前擺著一雙拖鞋，上整個浴室的氛圍，看上去格外詭異。

    當時自己正是順著浴缸的水流一起消失，不知道自己父親回家時看到這樣的場景是什么想法。

    他拎著自己的拖鞋，和古落一起退出了衛生間。

    回到客廳，客廳桌子上有些凌亂，自家小章魚已經成功越獄，軟趴趴的在桌子上東倒西歪。

    脫離了熟悉的海水，小章魚們有些無所適從，看到章擇夕出來，都在努力地抬手打招呼，爸爸！

    章擇夕有些無語，上前去把小章魚一只只撿起，小章魚吸盤粘在桌子上，被拉起來時，還反彈了一下，別亂跑，快回水里去。

    只有水母小木安靜地趴在還有空間邊緣觀望。

    小耳被拎在半空，伸出一只章魚爪爪，指了指液晶電視道：爸爸，那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