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金枝 第1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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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比峒芜B忙搖頭,扯住父親的袖子滿是愧疚,“我不過隨口一句話,就讓爹爹奔波了這么多天……” “這算什么?!苯瓚咽媪丝跉?,心疼地擦了擦她的眼角,“爹爹只有你一個女兒,不為你還能為誰,莫說是這街角的湯包,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爹爹也會幫你摘?!?/br> 所以她想要逃離皇宮,他就算拼了命也要帶她出去。 江懷看著女兒的肚子嘆了口氣,后半句話并沒說出口。 父女兩人溫情絮語,外面的蕭凜聽著柔嘉溫溫軟軟撒嬌的語氣,忽然有些說不出的落寞。 她從來不會這樣對他,也從未這般毫無防備的對他笑。 原來她全心全意地信賴一個人的時候是這樣的。 蕭凜明明已經走到了門邊,卻又忍不住回頭,心情說不出的復雜。 江懷在面對她時也像完全變了一個樣子似的,盡管臉上傷疤縱橫,但他此刻的神情無比溫柔,仿佛又回到了當年那個溫潤如玉的秦大人。 這大約才是一個正常又平凡的父親的樣子吧。 蕭凜看著外面的重重的宮闕,忽然想起了父皇。 他自小就被教導先君臣,后父子,每每見到父皇總是端端正正地行禮,一板一眼地回稟。 幼時,他隱約察覺到父皇似乎不喜自己,因而讀書上愈發用功,每旬太傅的考問,也總是對答如流,連一貫嚴厲的太傅都在父皇面前毫不吝惜對他的夸獎。 可父皇聽了,不論好壞都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一聲,然后便抱起永嘉去看鸚鵡,逗的她咯咯直笑。 他只大了永嘉四歲而已,有時候也不明白父皇為何對他這般冷落。 但永嘉是他的親meimei,他又是嫡長子,蕭凜那時只以為父皇是器重他才對他要求嚴,因此并未有怨言,反而更加上進。 到了后來,隨著他一日日長大,他才明白過來,只要他是白家的太子,父皇就永遠不可能喜歡他。 戰場重傷之后,他自此便徹底絕了親族的念想。 里面又一陣開懷的笑聲出來,蕭凜視線從他們身上移開,背了身,一個人轉身出去。 余光里瞥見皇兄的背影,柔嘉看著他一點點遠去,唇邊的笑意也漸漸淡了下來。 江懷今日心情太過暢快,一激動,又忍不住咳嗽了幾聲,越咳越嚴重,咳的臉上一陣泛紅,柔嘉這才回神連忙遞了塊帕子過去,緊張地撫著他的背:“爹爹,你怎么咳的這般厲害?“ 明明前幾月的時候還不是這般。 江懷背過身又重重地咳了一會兒,飲了一整杯熱茶,嗓子里才平復下來:“沒事,只是鄴京偏北,入了秋后一日比一日寒涼,我這幾年一直待在南方,偶然回來頗有些不適應,犯了宿疾?!?/br> 咳疾,她怎么把這茬給忘了。 父親當年受了重傷,這些年一直受不得寒,所以當初告老還鄉的時候才選了常年溫暖的江州。如今為了陪她生產,在寒冷的鄴京待了這么久,是她疏忽了。 柔嘉滿心懊悔,連忙勸著他:“父親,您還是先回江州養著吧,等過了年,我把這孩子生下來便立刻去陪您?!?/br> “這怎么能行?!苯瓚讶讨碇械母砂W阻止了她,“婦人生產本就如過鬼門關,當年你母親生你的時候,足足生了一天一夜,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撒手去了,你還這么小,爹爹怎么能放心你一個人在宮里?!?/br> “可是你的病……”柔嘉實在不忍心他吹冷風。 “這么多年都忍過來了,這點咳疾算什么,爹爹總要見到你平安才能放心?!苯瓚褯Q意不肯走。 柔嘉見他態度決絕,心里越發愧疚,只好忍著淚意點頭:“那等女兒出了月子,便即刻收拾東西跟爹爹南下?!?/br> 四個月,江懷看了眼窗邊的背影,但愿他會信守承諾。 往后,凜冬越發的寒冷,柔嘉行動也越發不便,便不讓父親再冒著風雪進宮。 直到二月里,天氣漸漸回暖的時候,她身子越來越重,這太極殿的氣氛也一日比一日凝重。 產婆,太醫和有經驗的老嬤嬤是早就備好了的。 但這畢竟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偏偏又是懷在公主的肚子里,因此眾人都格外小心謹慎,整座太極殿密不透風,瞞的嚴嚴實實。 對外,猗蘭殿只稱柔嘉公主突患怪疾,臥病在床。 太極殿也放出了一絲風聲,說是皇帝微服時遇險,得一民女相救,養在了宮里,近日,那民女似乎已經有了孕。 眼下,皇帝后宮無后無妃,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都在猜測皇帝是意欲借著這女子產子的功勞破格晉封她。 這兩人平時在眾人面前冷淡疏離,又加之一層兄妹的身份,因此宮里宮外盡管竊竊私語,卻并沒有人把他們二人想到一起,也算是意外之幸。 與太極殿過于緊張的情緒相比,柔嘉的反應倒是稀松尋常了許多。 她無比希望這個孩子快一點,再快一點出來。 只是她越是著急,這個孩子卻好像有感覺了一樣,越是不愿意出來,明明時候已經到了,那肚子卻毫無反應。 不知是不是她心里太過著急的緣故,晚上睡覺時她偶爾會囈語喊疼。 那聲音并不重,但蕭凜現在絲毫不敢放松,一聽見聲音,立馬便睜開了眼,警醒地將她喚醒。 可柔嘉一睜眼,卻是一片茫然,完全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蕭凜看著身邊的人睡眼惺忪的樣子,無奈地笑了笑,又揉了揉她的頭:“睡吧?!?/br> 柔嘉困頓地點點頭,又合上了眼皮,靠在他懷里睡了過去, 但經次一遭,蕭凜后半夜卻是提心吊膽,盯著她的睡顏遲遲不敢閉眼。 一連折騰了好幾日,蕭凜眼底一片青黑,連白日上朝的時候耳邊都仿佛聽到她喊疼的聲音,不得已近來連議事都挪到了太極殿,片刻不敢離步。 肚子遲遲沒動靜,柔嘉脾氣都被磨沒了,干脆不去管了,一日日照常的吃睡。 然而現在她身子太重,無論做什么都要驚動一屋子的人,連沐個浴那些嬤嬤都恨不得沖進去,盯著她的腳底生怕她滑到。 柔嘉本來沒覺得有什么,被這些人一日日這般緊張地圍著,才忍不住有些害怕。 “公主,這日子眼看就要到了,您還是忍一忍吧,萬一摔倒了奴婢們可擔待不起?!?/br> “公主,若是你實在不舒服,要不奴婢給您打熱水來幫您擦一擦?” “或者等陛下回來,讓他幫幫您?” 有細心的侍女知曉她面皮薄,斟酌著勸諫了一句。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把她當成個易碎的瓷娃娃一樣。 柔嘉拗不過她們的勸諫,只好又忍著汗意重新躺下:“那便算了吧?!?/br> 但她最近心神不寧,加之這太極殿的地龍又燒的太旺,睡到了一半,她扯了扯了領口還是忍不住推了推身邊的人:“我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蕭凜瞬間清醒,沉沉地盯著她。 “不是肚子?!比峒螕u搖頭,小聲地抱怨,“是太熱了,我想洗一洗?!?/br> 時候正是夜半,外面漆黑一片,蕭凜這幾日被她折騰的沒睡過一個整覺,食指抵著太陽xue按了按,試圖與她商量:“忍一忍,明早上再洗行不行?” “不行,好熱……”柔嘉輕輕喘了口氣,額發已經微微濕了,見他沒動靜,干脆自己起了身,“那我自己來?!?/br> 她現在這樣,自己一個人怎么能行。 蕭凜不得已,只好一把攬住了她的腰,彎身將人抱了起來:“行了,朕幫你?!?/br> 終于泡到了熱水里,柔嘉舒服地喟嘆了一聲,這會兒一回神又忍不住有些臉熱:“你出去,我一個人就行?!?/br> 蕭凜熟知她的脾氣,視線從她環抱的雙肩上移開,背靠著身,倚在門上合了眼小憩:“朕不看你,你洗完叫朕就行?!?/br> 緊盯的視線一挪開,柔嘉才敢低著頭往身上撩著水。 可不多時熱氣一涌上,她還沒撩兩下水,周身一軟下來,便枕在了桶沿上昏昏欲睡。 半晌沒聽見動靜,蕭凜一睜眼,看見的便是身后的人睡過去的人樣子。 剛才還吵著要來,這會兒先睡著的也是她。 蕭凜按了按眉心,將睡過去的人抱了起來,拿了一塊寬大的帕子細細地替她擦著身上的水珠。 可明明擦了兩塊帕子,那帕子卻越擦越濕。 當他又扯了第三塊帕子擦這她的雙腿,這才意識到些許不對。 柔嘉迷迷糊糊中被那眼神看的發涼,一醒來,便是他盯著帕子若有所思的樣子。 “怎么了?”她有些困惑。 蕭凜丟了帕子,僵著脖子慢慢抬起頭:“好像……是羊水破了?!?/br> 第80章 遲疑 父與子,兩難全 兩人相視著愣了一會兒,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蕭凜迅速冷靜了下來,扯了件衣服將人裹起來打橫抱起,邊走邊吩咐著:“把產婆,太醫都叫過來,熱水,參湯快點準備?!?/br> 柔嘉一清醒過來,才感覺到疼,這疼痛來的太過突然,柔嘉不得已抓緊了他的肩,咬著唇疼的快說不出話來。 原本沉寂的太極殿瞬間驚醒,四下燈火通明。 慢慢地,耳邊變得極度的聒噪,端水的聲音,男人的斥責聲,老嬤嬤的喏喏聲,和她痛苦的呻呼求一聲一聲交纏在一起。 隱約間,她似乎感覺有什么快出來了。(審核jiejie,這一段描寫的是生孩子,請看清楚些,謝謝?。?/br> 直到意識混沌快要虛脫的時候,她一用力,身體里仿佛滑出了一個軟軟熱熱的東西,緊接著黑夜里爆發出一聲響亮的啼哭。 終于出來了。 柔嘉如釋重負,閉著眼細細地喘著氣。 宮殿里一瞬間變得極其熱鬧,小嬰兒一聲一聲,哭的極其響亮。 宮人們跪了滿地,恭賀著皇帝大喜。 意識朦朧的時候,仿佛有人將襁褓抱了過來,遞到她眼前低低地問了一句:“是個男孩,看看他吧?!?/br> 柔嘉渾身汗透,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偏過了頭,抿了抿干裂的唇:“抱走吧?!?/br> 她一轉頭,那小嬰兒突然哭的更加厲害,仿佛要將這夜晚都撕裂了一般。 “你當真這般狠心?” 迷迷糊糊中,柔嘉仿佛聽到了一絲顫抖的聲音。 她狠心嗎? 可父與子,兩難全,父親給了她性命,她能怎么辦呢? 柔嘉閉上了眼,任憑喧喧嚷嚷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沉沉地睡了過去…… 小孩子的哭聲是真的吵啊,仿佛一整夜都在哭鬧,吵得她在夢中都睡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