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金枝 第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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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改不了本性。 柔嘉有些生氣,原以為他會收斂幾天,沒想到還是這般過分。 再一端起藥碗,那底下壓著的一張紙映入眼簾。 上面用蒼勁的筆觸明晃晃寫著幾個大字——“晚上留門?!?/br> 誰要給他留門…… 柔嘉氣極,一開窗直接將那紙條揉成了一團狠狠丟了出去。 她正在氣頭上,沒注意到那窗外還有人。 紙團子一扔,外面忽傳了一聲痛呼:“哎呦!” 是永嘉。 她怎么會來? 柔嘉慌忙開門,正瞧見永嘉捂著腦袋要去撿那紙團,連忙搶先一步攥在了手里。 “這是什么?”永嘉捂著額一臉悲憤,“你干嘛亂扔東西?” “無聊時練的書法而已?!比峒我话褜⒓垐F塞進了袖子里,故作鎮定問她,“你怎么會來這里?” 她還在禁足中,確實不方便多說,永嘉一把將人推了進去:“里邊說?!?/br> 可她一進門,入眼便是那桌上剛倒好的一碗黑乎乎的藥。 她喝藥做什么? 永嘉此次來,本就是因著那日大殿的事情心存疑慮,一看到這藥又不由得有些疑惑,盯了許久才鈍鈍的出聲:“你喝的是什么藥?” 她年紀雖小,但從前父皇宮中妃子眾多,她自小便見過母后給那些女人賜藥,頓時有了不好的聯想。 柔嘉沒想到她會來,連忙推了推藥碗:“是補氣血的藥,最近天氣熱了,沒什么胃口?!?/br> “補氣血的藥?”永嘉頓了頓,記得她之前在南苑也是這般說過的。 她素來是個直來直去的,瞥了一眼那藥,徑直問了她:“那日的貓到底是怎么回事?” 柔嘉不知她怎么又突然提起這事,身體一僵,低頭扯著手中的帕子小聲地答道:“我……我也不知道,它就那么突然過來了?!?/br> “突然?”永嘉顯然不信,“這話你對著旁人說說也就罷了,用不著瞞我。那貓是皇兄的愛寵,一貫最為高傲,連我過去都鮮少讓我觸碰,更別提你了?!?/br> 柔嘉被她看的心里發慌,臉上卻仍是裝作不知:“是嗎,我倒是沒注意,它……它也許是嚇著了,慌不擇路也說不定?!?/br> 她實在是緊張,捧著杯子想喝水壓一壓。 永嘉一貫是個直脾氣,盯著她的模樣越看越懷疑,索性直接問了出來:“你到底是不是和皇兄在一起?” 柔嘉被她一問瞬間面色通紅,一口水差點噴了出來,連忙扯了帕子擦了擦唇角:“你……你怎么會這么想?沒有,絕對沒有?!?/br> “真的嗎?”永嘉眼中滿是狐疑,試探著問了一句,“可我瞧著皇兄看你的眼神似乎不一般……” “哪里不一般了!”柔嘉連忙反駁,“我不是剛被貶入掖庭嗎,若是……若是我真的和皇兄有私,又豈會到這般田地?” 事實擺在眼前,永嘉一時語塞。 好像也對。 公貓發—情了還會給母貓捉老鼠,哪有人會這般過分的。 可永嘉不知怎的,心里卻總是縈繞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感覺。 當目光移到那藥碗上時,她忽然便端起了碗遞到了唇邊,作勢要嘗一嘗。 “你不許動!”柔嘉一緊張,忍不住喊出了聲。 “我為什么不能喝?”永嘉一想到上次在南苑的時候她也是這般,不由得愈發懷疑,“不過是一碗補氣血的湯而已,難不成……這藥真的有問題?” “當然不是?!比峒芜B忙反駁,“是藥三分毒,哪有無病喝藥的道理?!?/br> “你別說話?!庇兰芜@回卻是不信了,端著藥碗直接叫了守在外面的侍女進來:“我有個略通醫藥的侍女,究竟是不是她一驗便知?!?/br> 懂醫術的侍女? 柔嘉攥著帕子,瞬間便慌了神,緊緊地盯著那侍女的動作。 那侍女拿勺子舀了一些藥渣出來,仔細地辨認著,忽而皺眉,忽而又松開,久久未發話。 “到底怎么樣?” 永嘉等的著急。 柔嘉也局促不安。 躊躇了片刻那侍女才回答道:“回公主的話,這藥確實有些古怪……” “怎么古怪?”永嘉一臉急切,“到底是不什么藥,是補藥嗎?” 侍女點了點頭:“的確是補氣血藥沒錯……不過其中又添了幾味無用的藥材,奴婢一時被干擾了,才不敢確定?!?/br> “原來真的是補藥?!?/br> 永嘉拍了拍腦袋,徹底放下了心。 可柔嘉聽了這話卻如遭雷劈。 她腦海里亂哄哄的,一時間氣血上涌幾乎快站不穩,忽然脫口而出:“你說什么?” 侍女有些不解她為何這般態度,但還是恭謹地答道:“的確是補藥沒錯,這藥是調養身體的,極為有利于女子補氣血,若是公主體虛的話,喝上一個月大約便會好轉許多?!?/br> 調養身體? 好好的避子藥怎么會成了補藥? 柔嘉顫抖著眼皮掃了一眼小腹,忽然止不住地心慌。 第66章 發現 腦海中有了一個最擔心卻又最可能…… 蕭凜這幾日異常忙碌,大將軍在此時得勝是一件大喜事,從軍的將士們又極為善飲,因此他晚上宴請的時候也跟著小酌了幾杯。 只是每每熱鬧過后,大殿里顯得愈發冷情。 他從前習慣了這種日子尚未覺得有什么,然而一嘗過溫香軟玉在懷的滋味,這般冷漠蕭條便有些難以忍受了。 煩躁地輾轉了片刻,蕭凜干脆叫了張德勝來:“萬壽宮那邊怎么樣了?” “一切順利,太后娘娘已經按著院判給的藥方煉著藥丸了,只等明日用至親的血做藥引,現在只是不知白相會不會冒著暴露的風險替換那藥引?!睆埖聞儆行?。 蕭凜卻是一臉篤定:“他會的?!?/br> 眼下撫遠將軍班師回朝,周存正又是他的心腹,白家獨臂難支,無論軍政皆無法抗衡,只有以巧力取勝,將希望寄到這個孩子身上。 他一手編造了這么好的機會擺到了他面前,這位貪婪的舅舅是絕不可能放棄的。 但此事若是揭穿,母親到底是會恨他還是感激他? 蕭凜看著遠處遙遙的宮闕,忽然有些不確定。 直到無邊無際的黑夜一點點漫上來,檐下的風燈忽然被點亮,他才回了神,起身朝著掖庭走去。 大約是早上給紙條她的起了效用,晚上他再過去的時候,那門只是虛掩著,比昨日來要容易許多。 一進門,那床榻上的人已經睡了,耳邊只聽得平穩的呼吸聲。 唯獨床頭還留著一盞燈,燈芯捻的細細的,在黑夜里泛著些微的光亮。 燭光打在那熟睡的側臉上,投下了一排細細密密的影子,隨著她輕柔的呼吸微微地顫著。 蕭凜站在窗邊盯了片刻,被夜風吹拂染上的一身涼氣慢慢被捂暖,最后喉頭一滾,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了下去。 然而薄唇剛貼上她白膩的臉頰,那熟睡的人便忽然睜開了眼,一回頭直接抬手擋住了他即將下落的下頜,皺了皺鼻子:“你又飲酒了?” “宮宴怎么能不飲酒?!笔拕C拿下了她的手,直接又強勢地挑開了她的唇,按著她的后頸往自己這邊帶。 柔嘉剛醒便遇到這么一遭,臉頰憋得通紅,推搡了許久才把他拉開一點,連忙躲開他:“我煮了醒酒湯,你要不要喝?” “今晚怎么這般貼心?”蕭凜有些意外。 “不喝便算了?!比峒我黄^,錯開了他的視線。 “朕又沒說不喝?!笔拕C笑了笑,一把攬著她的腰將人抱了起來。 他直到現在還是一臉平靜,仿佛無事發生過的樣子。 柔嘉壓抑著怒氣抿了抿唇,倒了一碗藥湯出來,遞到他面前:“趁熱喝?!?/br> “這是醒酒湯?”蕭凜盯著那一碗苦黑的藥汁皺了皺眉。 “怎么了?”柔嘉反問了回去,“有什么不妥嗎?” 她一臉鎮定,蕭凜只當是她手藝太差,沒再說什么,雖然嫌棄,還是忍著反胃抿了一口。 但是當那藥湯剛沾到唇,一股苦澀的味道蔓延開來,蕭凜立即便皺了眉:“這不是醒酒湯,是不是端錯了?” “端錯了嗎?”柔嘉故作不知,“反正都是補藥,端錯了也沒什么關系?!?/br> “你這是什么意思?”蕭凜看了眼這苦黑的藥汁,忽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嗎?”柔嘉也不再跟他虛與委蛇,一把奪過了藥碗遞到他面前,“我還想問問你,這到底是什么藥,為什么把我的避子藥換成了這個!” 她實在太過生氣,氣得連胸腔都在微微發顫。 蕭凜只僵硬了一瞬,轉眼仍是一臉平靜,反問了回去:“什么換藥,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事到如今了,他還是不肯承認。 柔嘉從未見過掌控欲這么強的臉皮又這么厚的人,一時間語無倫次:“你……你還在騙我,這藥是永嘉身邊的醫女診出來的,你不必騙我了,你直說吧,為什么會給我換藥,你到底想做什么?” 原來是永嘉。 千算萬算,瞞過了味道上的差別,卻沒料到這個意外。 這個糟心的meimei。 蕭凜按了按了眉心:“你先冷靜一下,朕有朕的原因?!?/br> “你能有什么原因?”柔嘉一回想起從前的蛛絲馬跡,便氣地愈發厲害,“你到底是什么時候換了我的藥的?是在回來之后,還是在南苑的時候,甚至……更早的時候?” 柔嘉后背一陣發涼,不敢再往前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