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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一陣心神恍惚,她都沒來得及將這些血跡洗掉。 她慌亂了幾秒,抬眼向顧青聞看去,后者神色擔憂地看著她。 “要回家還是?”他溫聲問她,絲毫不問她手上的血跡從何而來。 周陽的喉嚨微澀:“不能回臨大那邊,酒店也不能去?!?/br> 她的聲音很輕,輕得像是一種自我催眠。 “介意去我那邊嗎?” 有道清晰而溫暖的聲音打斷了她飄忽的思緒。周陽清醒猛然清醒過來。 顧青聞很嚴肅在說一件很平靜的事:“家里還有一個房間,平時都有打掃?!?/br> 說著,他略微一頓,“你可以放心在那邊休息,送你到家里后,我直接去學校?!?/br> 他的意思已經很清楚。 周陽搖了搖頭:“不用,本來就是我麻煩你?!彼戳丝此?,說,“你不用特意將家讓出來?!?/br> 夜色下,顧青聞淡淡地笑了下。 返程,車速不緊不慢。 周陽坐在后車座,側著臉望向窗外,漆黑夜色下,環島路的景色伴著路燈,明明滅滅地展現在她的眼底。 她將車窗搖下一點,寒風順著那點縫隙,細密地溜進來,冷冷地砸在她的臉上。 海風冷冽,偶有鳴鳴,周陽心底的那股俱意,一點一點地冷卻,然后凝成冰柱,朝她身體深處狠狠地刺去。 痛感迅速擴大,周陽收回目光。 就這樣吧,她升起了窗,寒風被阻擋在玻璃外,看著前方開車的顧青聞,她想,暫時先這樣吧。 站在顧青聞家里時,已是半小時之后。 進了屋,顧青聞將屋里所有的燈全部打開,而后他走到餐桌,倒了一杯溫開水給周陽。 “先暖暖手?!?/br> “謝謝?!敝荜柦舆^。 喝水的時候,周陽見顧青聞打開一間房屋的門,走到里面呆了一會,再出來時,他手上多了一套衣服。 是一套女式衣服,周陽怔怔地看著他。 顧青聞笑了笑,解釋道:“這是去年我jiejie臨時來這里住了兩天留下的。你不要介意?!?/br> 這是周陽第一次從他口中得知他還有一位jiejie。 “你先洗下澡,我去煮份姜湯,你待會出來喝?!鳖櫱嗦動袟l不紊地說著。 在她走神的時候,他已經為她安排好一切。 她看著他進進出出的身影,想著他從接到那通電話開始,一直站在她的角度考慮問題,卻從來不問為什么。 他無聲接納她的一切。 周陽看了一會,抱著衣服進入浴室。 站在浴室的鏡子前,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產生了一種陌生感。 鏡子里的人嘴唇蒼白,身上沾了不少血,看著很是疲勞又狼狽。 有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13歲那時候的自己。 那個時候,她的身上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于她而言是一輩子都不可能磨滅的記憶??赡菚?,她幾乎是無處可逃,無人可以求救。 她想不到有誰可以幫她。 母親?不行。要是讓她知道了,她一定會嫌棄自己。她是那么嚴苛的一個人,絕對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兒身上有任何污點。 外婆?舅舅?舅媽?更不可能。要是她說了,她的一生可能就困在那座海邊小村莊,陪著那個惡魔,一輩子都要帶著別人的指指點點生活下去。 她不能接受,她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周陽將噴灑打開,冰冷的水立刻從頭頂澆下來,隨后蔓延到其它身體部位。 她閉上眼,任由刺骨的冷水打在她的臉上,一點一點地蠶食她的神經。 真冷啊。 從浴室出來后,周陽只有這個感受。 “周陽,先把姜湯喝了?!鳖櫱嗦勔娝鰜?,合上電腦,從客廳的沙發上站起來。 “好?!敝荜柭曇粲行╊澏?。 她剛碰到碗,隨即被燙得縮回手。 顧青聞看在眼里,他看了她幾眼,又看了看乘著姜湯的碗,略微疑惑:“是不是還有些燙?” 端出來時,他特意試過了溫度,照理說不會太燙才對。 “不是,不會燙?!?/br> 周陽搖了搖頭,再次去捧起碗,這次還是沒捧穩。 顧青聞皺緊了眉頭,見周陽捏緊著手指藏在身體一側,他凝神一想,越想越不對勁。 過了會,他朝周陽說了聲抱歉,然后在她的驚訝中,牽過她的手。 果不其然,她的手冷冰冰的,像剛從冰天雪地出來的一樣。 顧青聞越過周陽,看了眼浴室,里面毫無一點熱氣蒸騰的意思。 他走回來,站到她面前,動了動嘴唇,想說點什么,張合幾次,卻是無從下手。 默了會,他一言未發地走到客廳,拿開水壺到廚房裝了水,回到客廳燒;而后又到儲藏間,在里面待了一會,一陣悉悉窣窣的聲音后,他很快出來,出來時手上多了一樣東西。 周陽對他手里的東西并不陌生。 是熱水袋。 水還沒全沸騰,顧青聞便把燒水壺拿起來,將水灌進熱水袋的內膽,裝滿后,他把內膽裝進布偶里面拉鏈拉好,遞給周陽。 “溫度不是很高,你先抱著暖一會,”他說完,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等周陽反應,將熱水袋放到她手上,然后回到房間。 周陽低頭看著手里的熱水袋,里面傳來一陣溫溫的熱度,她嘴唇一抿,眼里微有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