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給齊遠時，齊遠問了一句：“聽說程溪又來鬧你了?！?/br>
    “程河找你了？”顧青聞蠻不在意地給自己燙了幾葉青菜，然后將金針菇撥了一些入鍋，同時將火開小。

    “那天我湊巧到他那附近辦點事，路上遇到，聊了幾句?！饼R遠邊吃邊說。

    顧青聞聞言，手中的筷子一頓。

    齊遠拿漏勺舀金針菇，忽然見到他看著自己不說話，他舀了一勺放到自己碗里，笑著說：“怎么？有什么問題嗎？”

    顧青聞揚了下眉，吃了一片生菜，而后才說：“見到她了嗎？”

    氣氛忽地片刻停滯。

    院子里，雨落得越來越大，他們這里倒是越來越安靜，除了爐子冒著泡泡的鍋還有幾聲沉沉的聲響。

    齊遠默不作聲地解決完里的食物，起身走到一旁，從旁邊的置物桌拿起一包煙，倒出一根，低頭要點燃的時候，看了顧青聞一眼。

    半晌，他笑：“忘了你不抽煙，介意我抽嗎？”

    顧青聞搖搖頭：“你隨意?！?/br>
    齊遠點燃煙，他仰起頭，狠狠地吸了一口，過了十來秒，再慢慢地呼出去。

    顧青聞見他此情形，大約 也不會再吃了，便將爐子關了。

    齊遠安靜地抽著煙，顧青聞陪著他沉默。院子里的雨，劈里啪啦地落在地上，映得屋里更加寂靜了。

    “她結婚了，還生了個孩子?！睙熿F繚繞里，齊遠笑了聲。

    顧青聞眼睛微瞇。

    齊遠咬著煙，兩手比劃著，“小小的一個人，還沒你做的那把椅子高，笑著叫我叔叔，你說現在的小孩都不認生嗎？”

    他徐徐說著，想到哪里說到哪里。

    “齊遠?！鳖櫱嗦労鋈淮驍嗨?。

    “欸，”齊遠應了一聲。

    “上回送你的茶還有嗎？”

    齊遠撣了撣煙灰：“應該在院子里的客廳?！?/br>
    兩人轉到了院子泡茶。

    齊遠重新點了一根煙，笑話顧青聞：“人家說飯后半小時喝茶，我們這才過多久?！?/br>
    顧青聞潤洗茶具，靜靜地答：“你抽煙，我喝茶，公平?！?/br>
    這話說得齊遠愣了一下，煙燃到了他的指尖，他才噌地一下回過神，喃喃道：“這雨怎么越來越大了?！?/br>
    之后半小時，齊遠一直抽煙，一根接著一根，滿院子煙草味，混著雨水，倒有種令舒服的感覺。

    反觀顧青聞，則是茶水一泡換新的一泡。

    齊遠說：“這么個喝法，你晚上睡得著？”

    “還有個任務沒完成?！毖韵轮馐前疽贡夭豢擅?。

    齊遠搖搖頭：“愛惜一下身體，小心老了吃不消?！?/br>
    “嗯?！鳖櫱嗦劀啿辉谝獾貞艘宦?。

    又過了一會，齊遠說：“接下來有什么安排嗎？”

    “什么安排？”

    “假期安排啊?！?/br>
    顧青聞愣一下，摩挲著茶杯：“本來有，不過因為一點意外，現在沒什么安排?！?/br>
    齊遠吐了一口煙：“看來周陽不能如期回國你很苦惱?！?/br>
    顧青聞抬眼看向他。

    齊遠將煙碾滅在煙灰缸里，起身站在廊檐下伸展了一下四肢。

    “好好打算，”齊遠回過頭，笑著，“不要想著什么都不說，凡事多主動些。不要像我，拖著拖著，人家娃都能打醬油了。你想想那個畫面，要是周陽哪天身旁有個小孩，叫著你叔叔，你受得了嗎？”

    “不一樣?！鳖櫱嗦創u頭，“情況不同?！?/br>
    齊遠笑：“既然不同，你在這喝著悶茶做什么?！?/br>
    顧青聞臉上的笑意散去，面上很是嚴肅。

    他看著院里烏漆漆的夜，一瞬間有種恍惚。

    齊遠鮮少看到他這樣，以往每一次他來這里，人都很放松。不像此刻，整個人都緊繃著。

    他問了句：“怎么了？”

    顧青聞回過神，起身走到他身旁，抬頭望著這nongnong的黑夜。

    “我在想怎么跟周陽解釋我的家庭情況?！?/br>
    齊遠“哦”了一聲，片刻后，他又說：“不用講，阿姨已經有了新生活。這些年你也一直在臨城生活，過去的那些事已經沒人記得。程溪鬧了這么多年，也鬧不起點水花，你也不用在意?！?/br>
    顧青聞搖搖頭：“還是要講清楚?！?/br>
    齊遠噤了聲。

    倆倆沉默，齊遠開口：“當年叔叔并沒有過錯，他甚至用生命幫助那家人?！?/br>
    說到這，他停了聲，看了顧青聞一眼，見他沒什么動靜，往下說，“過去的事沒什么好說的，你應該往前看?！?/br>
    “我母親也是這么跟我說的?！鳖櫱嗦劦穆曇粲行┥硢?。

    齊遠點點頭：“這件事，但凡了解過前因后果，誰都這么認為?！?/br>
    “可是，”顧青聞嘆了一聲，“我想了很久，一段關系如果要維持得很久，我不能有任何隱瞞?！?/br>
    “隱瞞？”齊遠顯然不贊同，“當初我也想著不能隱瞞，她也想著不能隱瞞我，凡事要開誠布公，然后換來了什么？”

    齊遠笑得很諷刺：“換來一個孩子叫我叔叔。真是他爹的見鬼了?！?/br>
    顧青聞默不作聲。

    齊遠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煙點上。

    煙霧繚繞中，他說：“誰還沒有點過去，有時不說反而是對雙方的尊重?！?/br>
    “尊重？”顧青聞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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