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門口，才想起來房卡在方幼宜那里。沒辦法，只好又折回季醫生那兒。

    季霆在洗澡，沒聽見門鈴響。去開門時，看見陶溪和狼狽的模樣，笑她就不該急著跑路。

    陶溪和進門后，他推她去洗澡。被他弄臟的泳衣和皮膚要是再不清理，他都會看不下去。

    “洗完穿什么？”外衣穿他的，里面呢？

    “我去買新的給你?！?/br>
    去電梯間要經過陶溪和她們的套間，季霆迎面撞上陶洲和跟方幼宜。

    這就談完了？季醫生不知道時間，此刻距離他們分頭行動，已經過去了兩個半小時。

    “溪和呢？”方幼宜問季霆。

    “在我那兒?！毕肓讼?，他問：“我想進去幫她拿點兒東西，可以嗎？”

    “進來吧?！?/br>
    季霆看了陶洲和一眼，這家伙神情凝重，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好像根本不在乎他的出現。

    自己會不會破壞他們的氣氛？

    季霆對陶溪和的東西很熟悉，很快就收拾好走人。

    “一起?！闭f話的是陶洲和。他只是把方幼宜送回來。

    季霆回頭看了眼方幼宜，她擠出一個微笑，“明天見?！?/br>
    和陶洲和踏上走廊后，陶洲和問他：“喝一杯？”

    季醫生猶豫了，他跟陶溪和獨處的時間也就這么多。但他只是短暫地糾結了一會兒，然后說：“好?！?/br>
    把東西遞給陶溪和后，季霆去到陶洲和的房間。

    兩個人點了酒和夜宵。

    等待送餐上門時，陶溪和給季霆發來消息：[感謝招待，我就不留宿了。]

    季霆剛要回，收到一筆轉賬。名目是——小費。

    “你晚上跟溪和干嘛了？”陶洲和似乎在神游。他沒意識到他在明知故問。

    季醫生胡謅道：“辯論?！鄙眢w的辯論。

    陶洲和沒接話。他拿了煙和打火機，走到露臺上，卻始終忘了點。

    他抽得少，沒有癮，其實說戒就戒了。

    想起方幼宜那句“就算她\他是健康的，我也不會要”，他心如刀絞。

    她是在他說“我都已經放棄跟姜萊的合作了，你還要我怎么樣”這句話后，決定說出真相的。

    季霆從未看過陶洲和這個樣子。他一直都是威風凜凜的將領，此刻卻像個敗下陣來的頹兵。

    “季霆，我失去了一個……”那個名詞梗在陶洲和的喉嚨里。

    季霆走到他身側，替他說完：“你失去了一個屬于你跟小方的孩子?！?/br>
    “所以你也知道。溪和告訴你的？你們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碧罩藓涂嘈Φ?。

    “知道這個孩子是你跟小方的，是我猜出來的。溪和什么也沒跟我說。其實最開始，我以為這個孩子是我跟溪和的?！边@個烏龍成為陶溪和的“試金石”，幾乎把他們的婚姻推到崖邊。陶洲和此刻內心的酸楚，季霆在一個多月前曾體味過一次。

    季霆回顧了一下事情原委，他自然是沒資格過問方幼宜私隱的，也礙著“孩子”這樣的危險話題，沒有去跟陶溪和求證。

    兩個姑娘互相扶持著，安靜地把“事情”解決掉，陶溪和還是以“孩子姑姑”這樣的身份。季霆料想，她們當初做這個決定是異常艱難的，那段時日必定很不好過。

    他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有百分之百狠心的mama，在心理層面可以做到毫發無傷地把一個生命把身體里剝離。

    “洲和，小方很不容易。而孩子，還會再有的?！奔决酥屏讼霃尼t生的角度去佐證方幼宜不容易的想法。

    陶洲和難受的當然不只是孩子，他更心疼她?？墒撬桓薄澳阌貌恢驗槲覟槟愦蜻^胎就回頭憐惜我”的姿態，讓他進退兩難。

    他苦悶地問季霆：“什么叫胎停，原因是什么？”他還在幻想她說“不想要”是假話，如果小孩是健康的，她會想要的。

    胎?！?/br>
    季霆也在腦子里一閃而過這個念頭，如果這個小孩是健康的，那她是不是就被留下來了？或者說，她留下來的概率就變得很大了。

    得知這個噩耗后，不管她們原本是怎么相商的，難過只會加倍。方幼宜一定哭了，陶溪和也會……

    季醫生此刻也心酸了。

    他不得不拿出醫生的身份，來安慰他的好兄弟。

    聽見季醫生分析了這么多原因，大到“染色體異?！?，小到“不良生活習慣影響”，陶洲和只從里面拎出跟自己有關的，他決定不管方幼宜還能不能再次接納他，他都會戒煙戒煙、積極健身，以及去做男科檢查。

    “洲和，當我以為這個孩子是我的那會兒，我做好了跟她說再見的準備。人在做決定的時候，一定會理性跟感性打架，其實我們大可不必一味地宣揚生命至上母愛至上的學說，每個人的境遇不同，對新生命的來臨持有不同的心態，選擇是痛苦的，更多是她們女性在承擔，生理層面也好，心理層面也好，她們受激素水平影響，受社會環境輿論壓力的影響，以及對生育或不生但依然要上手術臺的恐慌，在下決心時，她們是最難的?！?/br>
    陶洲和安靜地聆聽，待季霆說完后，他問他：“那當時，你就沒有任何一絲動搖？想過去勸溪和不要做丁克？”

    “你怎么又把問題繞到我這兒來了?！奔决鹗?，拍了下陶洲和的肩膀，“說完全不動搖也太虛偽了。但我從來沒想過改變她的思想是真的。我從小看著她長大，她會做什么決定，為什么做這種決定，以及是不是任性而做，還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恐怕比你還清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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