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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化伯爵府上不可再住,是以前些日子顧淮濟便已致信洛偃長公主,請她派了顧淮潮與陳念曼夫婦于城門處相迎。 夫婦二人遠遠見著莊舟策馬而來,竟是半晌沒敢相認。 莊舟燦然翻身而下,頷首向兩人開口:“顧三公子,夫人?!?/br> 陳念曼亦對她報以微笑,好奇望著她手邊馬匹:“莊六小姐騎術了得,當真巾幗不讓須眉?!?/br> 話音未落,本一直躲在顧淮潮身后的顧兼仁忽地冒出小腦袋嚷嚷出聲:“五嬸,五嬸,我也想學騎馬,你教我吧?!?/br> 說著還不忘整個人往莊舟懷中拱來,虎頭虎腦的模樣可愛得令人不忍推開。 “渾說,你五叔還沒將人娶進門呢,你就胡亂相稱?!?/br> 陳念曼無奈從兒子身上收回目光,卻見莊舟笑著搖搖頭:“沒關系,反正我總是要嫁給將軍?!?/br> 她說著已然順勢牽起顧兼仁rou嘟嘟的小手,在他頭上比劃兩下:“等你再長高些,五嬸便教你?!?/br> 左不過她總是要做他的五嬸,何必在意一時稱呼如何。 “好!” 莊舟如此坦蕩,連帶著顧淮潮夫婦也同時綻開唇角,迎著莊舟上了自家馬車,然后才將眼下京中情況緩緩相告。 原是不久前和隆帝大病一場,諸位皇子皆按規矩侍奉左右。 趁此大好機會,淑妃李氏膝下皇八子在其外祖率兵助力下,獲監國大權,進而完全把持朝政。 這些日子從長安發出的詔書圣旨,皆經由皇八子莊明倫之手。 包括他一直以和隆帝口吻說要等顧淮濟回朝商討過后,再解決蕉城官兵營守將調任,也不過是個幌子。 主要還是想派出他李家心腹駐守邊境,以防一旦京內政變,邊境也隨之暴動。 和隆帝直到今日都還尚在病中,前些日子莊明倫將皇后膝下皇五子以謀反罪論處,又將皇后與皇長子母子關押冷宮禁地,極為狠戾地鏟除了多數具有競爭力的兄弟。 “適齡皇子中大概唯獨遠在溫陵的九殿下勉強算躲過一劫,唉,眼下朝中人心惶惶,庶子謀權殘害皇后,簡直亙古未有?!?/br> 聽見陳念曼如此感慨,莊舟才敢確定,原是京中諸人也不知莊明徹已經遭難。 這位皇八子莊明倫將眾人都當成傻子般戲耍,夜里也不怕鬼敲門。 更不提和隆帝人都還沒死,他便這般膽大妄為,當真全然不將自己父皇放在眼里。 城內政局詭譎,莊舟在陳念曼安排下入住陳國公府后,即刻譴了親信送信返回溫陵。 眼下只得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顧淮濟手中那十五萬兵士身上,希望他能尋到莊明徹,率兵清君側。 …… 陳國公府眼下僅有陳國公與殷竺縣主兩人居住,陳念曼的大哥和四弟皆外放他鄉為官,三妹與她則分嫁京城不同豪貴。 陳念曼之母殷竺縣主身份高貴,其父則與和隆帝乃嫡親堂兄弟—— “可這么算來,”莊舟雖然聽得云里霧里,但卻很快捋清楚一道線索:“縣主與洛偃長公主應是堂姐妹。夫人與顧三公子,竟本就是表兄妹?” 陳念曼聞聲垂首,難得面露羞赧神色:“已可算作遠房表親了,否則也不會從小便相識?!?/br> 莊舟不免笑意更深:“你們雍朝話本里常說起表兄妹間自幼情誼甚篤,待雙方成年后便會定下親事,今兒個可算叫我瞧見新鮮了?!?/br> “你可真是跟張家那皮猴兒不學好,成日里都看些什么!” 本正與莊舟笑鬧,陳念曼忽地想起張墨海身死之事,只驟然收斂笑意,低嘆出聲:“罷了,張家四小姐如今的日子不好過,皮猴兒個性也不知是多久前的笑談了?!?/br> 莊舟面上亦不掩失落,抬手打開窗沿想透氣,卻聽得陳念曼又道:“她三哥哥離世本以足夠傷懷,誰知連婚事也隨之被人攪黃,當真老天不開眼?!?/br> “婚事?” 聞言先是一愣,隨后莊舟方想起,張墨海在蕉城收到家書時曾提過一次,張照霏與浙云伯爵府家的大公子曹讓康已經彼此相看,雙方長輩皆甚為滿意,應是不久便將定親。 怎會無端端被人攪黃? “唉,張將軍離世,按理做meimei的應該守孝一年?!?/br> 說起此事,陳念曼顯是想到了顧國公也是因著時疫殞命,語氣中不自覺帶上了對那曹家的輕蔑:“嘖,一年又不算老長。六小姐你為著五叔,連三年都不放在眼里?!?/br> 從前陳念曼還沒意識到莊舟這片癡心等待有多么令人感動,直到瞧見旁人嘴臉,待莊舟印象更好:“怎地到了他們曹家,就覺得等不及這一時半刻。張四小姐參加完兄長葬禮回到長安沒多久,那曹家便到滄化伯爵府退了婚,轉頭,下個月便要辦婚禮了!” 莊舟不解:“以張將軍離世為由退婚,這曹家也不怕名聲俱損?” “嘖,那當然不敢。不過是找了什么測字不合的理由,哭天搶地地要退婚?!?/br> 那曹家也曾是跟著雍高祖打過天下的功臣,但比起張家近年來靠著張墨海與張然姌在外朝后宮闖出的天地,根本不足為外人道。 但即使這般,如今的曹爵爺與夫人仍舊仰起鼻孔高高在上,成日念叨著他家昔日榮光,養出的兒女卻各個不成器。 唯有曹大公子曹讓康自幼在外游學,人品習性與整個家族割裂分離,去年秋闈考取了功名后即開始說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