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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只任由知府府兵與杵作等一并將其捉拿歸案,不再阻撓。 “好了好了,張將軍你大可不必這般傷懷?!?/br> 眼見張墨海沉痛頹喪得恨不能快要哭出聲,三浦丘祖反倒覺著好笑:“這么個麻煩精被緝拿歸案,也不會再拖累你將來娶妻生子,豈不快哉?!?/br> 莊舟聞言不免揉揉額角,暗嘆此人與江玖葉雖說說話方式不同,可這往人心上戳刀子的功力,確是一個不輸一個。 鬧劇既止,諸人也沒理由再繼續強留張府。江玖葉率先側身,向莊舟與顧淮濟道別,莊舟亦笑言道:“今日還得多謝jiejie兩肋插刀?!?/br> 江玖葉擺擺手,正想讓莊舟不必放在心上,卻聽得身后有人替她開口:“六姑娘確實得好好謝謝林夫人,但別忘了在下也貢獻不少?!?/br> 聽得他插科打諢,莊舟不免失笑,隨后已粲然向三浦丘祖與江玖葉一道行了大禮。 三浦丘祖嘚瑟得飛揚眼角入鬢,急忙抓住機會拒絕顧淮濟道:“大恩不言謝,眼下將軍算是欠我個人情。不若你便別叫我去做什么軍師,抵了這樁恩情如何?!?/br> 他生性閑散慣了,成日唯有算命,喝酒和睡覺三大愛好,那勞什子軍師的活計,不適合他。 既是不情愿,顧淮濟自也不會強迫,頷首應聲:“不阻先生所求?!?/br> “對了,”原本跟著江玖葉一道離開張府的三浦丘祖臨了似是忽地想起什么,回首越過莊舟僅對顧淮濟道:“昨日事出情急,忘了告知將軍,近日乃開戰大好之機,或許可永絕海盜之患?!?/br> 但這世上慣是有得必有失:“將軍此戰,損失同樣慘重?!?/br> 顧淮濟聞言,背手敲打兩下手邊拐杖,無奈笑道:“在下廢人一個,還能再折損何物?!?/br> 三浦丘祖微頓半晌,心道他是想左了。然天機不可泄露,他終究還是一言未發,揮手瀟灑告辭。 怎料兩人剛邁出張府,便聽得江玖葉喚住他:“三浦先生方才對顧將軍所言,既并不是指其身體發膚,莫非暗指我朝兵士將會浴血奮戰,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有道是‘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烽火戰亂何時不會死幾個兵士,稱不上折損?!?/br> 兩人一路并肩而行,直到到達林府巷口,方才分道揚鑣。 三浦丘祖正走得好好的,后腦倏地被人扔了顆石子,力道不大,而且應該是個小矮個兒突襲。 他回眸垂首,正對上氣呼呼的奶團子:“你不是我爹爹,做什么送我娘親回府?!?/br> 林游翼今年剛剛三歲,比起他襁褓中的meimei倒是大了不少,但站在三浦丘祖身邊,卻連他膝蓋都夠不著。 即便如此,他依舊虎視眈眈叉著腰,驚得江玖葉哭笑不得,急忙上前牽住他的小rou手往身邊攬,抬眼與三浦丘祖笑道:“先生勿怪,這孩子向來強橫,先夫都制不住他?!?/br> 卻沒想到三浦丘祖當真跟個孩子一般計較,蹲下身同樣虎視眈眈:“怎么,小娃娃,我現在不是你爹,以后那可說不準?!?/br> 從昨夜開始便始終跟隨江玖葉的林仲宏諸多舊部聞言,皆面面相覷。 雖說他們背地里也不是沒討論過,夫人出身名門,自將軍確認身死后,長安那邊江老太師府上便一直催著她趕緊回去,無非是想著她還年輕,要再訂親事不難。 反是江玖葉不聽勸,固執地死守蕉城,獨自照顧幼子幼女。 為此甚至還有人慫恿昔日林仲宏的副官孟征屹向江玖葉求親:“眼看著顧將軍將升任孟大哥做副將,這身份如今配夫人也配得起,全當是為林將軍照顧妻兒又無錯?!?/br> 不過無論如何都得等夫人守孝三年過后才能行事,奈何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么個倭人之后也敢肖想他們將軍遺孀。 而三浦丘祖委實沒想那么多,不過僅覺著好玩想逗逗那小奶團子,誰知會一句話把他逼得掉下金豆粒來:“嗚哇,你不是我爹爹!你走開,不許找我娘親!” 一邊哭一邊掉鼻涕,窩在娘親臂彎里可憐兮兮地哽咽,最后還是三浦丘祖看不下去:“罷了罷了,男子漢哭得那么慘給誰看。你爹是大將軍大英雄,你就這個熊樣?!?/br> 江玖葉終是將小奶團子從地上抱起,好聲安撫著拍拍他的小腦袋,看隨后才看向三浦丘祖笑道:“多謝先生今日相助,我便不請先生進府飲茶了,再會?!?/br> 小奶團子的哭聲直到進了林府都還能聽見聲音,三浦丘祖好笑地揉揉鼻尖,竟不知小孩子能這般有趣。 日落人歸,折騰了整整一下午,海風已然隨著余暉卷入城內。 三浦丘祖于路上遇見幾位剛剛泊船收網的相熟好友,遂與之同往酒館而去,嬉笑打鬧間,又至深夜。 天幕星宿閃爍,倏地聽見“咻”的一聲,應是雍朝水軍所射信號彈。 自倭國海盜偷襲以來,蕉城官兵營加強了日夜巡防,察覺不妥時便會即刻燃放信號彈,通知全城百姓。 尚未靠岸的海盜被蕉城灣處熊熊而起的火星光點所震,正待掉頭逃離,卻已被雍朝軍艦層層包圍。 顧淮濟立于主艦甲板之上,雖身負重傷杵著拐杖,氣勢依舊。 只聽他一聲令下,炮彈齊發,驚破海面平靜。 尤見水浪乍起,有如長龍翻騰魚躍出海,直逼天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