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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于殿內后倉惶扶著盤龍柱,整個人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連盞茶水都來不及喝,直沖莊舟焦急道:“莊六小姐,蕉城傳來噩耗!” 第25章 獄欄內,竇葭純捂臉之時順勢…… 延鴻十四年,四月初。 雍朝水軍與倭國海盜于蕉城灣海域爆發激烈沖突,負責出戰指揮的主將顧淮濟、副將林仲宏所在主艦被倭國炮彈所擊沒,下落不明。 另外三名副將,包括張墨海在內,當時恰好身處后方艦隊,并未受到波及。 消息既出,儀空鎮行宮內一片嘩然。 區區倭奴不過來自彈丸之地,竟能迫使雍朝水軍損失兩名主將:“我朝習慣陸上作戰,對水軍調配不夠了解。哪怕是與倭奴纏斗多年的罪臣竇葭純,先前也多選擇將其引至陸上,再一舉殲滅?!?/br> 顧淮濟新官上任,本打算就此開始大肆訓練雍朝水軍,完善水上作戰之短板。 誰知方才展開手腳不久,便遭遇倭奴突襲。 七日之后,和隆帝甚至收到倭國海盜頭目來信嘲諷,只嘆原是雍朝皇帝的親外甥也不過如此,照樣被他們打得抱頭鼠竄,生死未卜。 “混賬!” 信件送至和隆帝手中時,莊舟方得了恩準出宮,正與陳念曼同往洛偃長公主府。 海水冰冷刺骨,跌入其中絕非兒戲。 整整七日無有消息,按說已該按“死亡”處理。 但長公主始終不松口,是以顧國公府內外布置一切如常,包括副將林仲宏府上亦跟隨長公主步伐,堅持不掛白綢。 然而拖得時間越長,眾人心中不詳愈盛。 莊舟數日以來臥枕難安,哪怕鋪上幾層脂粉也看得出臉色并不算好。 尤其是她右眼尚在恢復之期,歐陽御醫每每前來復診都會提醒她不可落淚,這般掙扎煎熬著,身心更加折磨。 與此同時,經歷整整一月有余,竇葭純之案正式落下帷幕。 臨行流放苗疆前,竇葭純專程提出要面見莊舟,在獄中極盡辱罵之能勢,直叫莊舟生生看了場“無能者狂怒”的戲碼。 言辭之間,不是怪罪莊舟掃把星克死了顧淮濟,便是大放厥詞,嚷嚷著終有一日會令莊舟不得好死。 如此下作狠毒之辱罵,任誰聽在耳際只怕都不會沉默忍受。 誰知莊舟不僅面帶微笑地靜靜聽她罵了個夠,最后等她終于閉嘴時,還親手給她遞了碗獄卒先前放在獄欄外的清水。 就在竇葭純將那瓷碗砸得粉碎,準備執起碎片劃傷莊舟那刻,卻見莊舟猛地后退半步,不動聲色將一直攥在手中錦囊拆開,毫不猶豫揚手潑了她滿臉。 其內所置俱是敦胡秘藥“現骨散”,顧名思義,稍一觸及便會導致皮rou潰爛腐蝕,僅剩白骨森森。 牢獄之外尚存天光余暉,落在莊舟身側。 獄欄內,竇葭純捂臉之時順勢將瓷碗碎片扎進眼中的撕心裂肺聲久久不散,落在莊舟耳底,恍若未聞。 她拍拍手心灰塵,冷眼掃過有如困獸般痛苦□□不絕的竇葭純,蹲下身與她微笑:“將軍賞我耳光,尋釁毆打,又毀我眼不能視?!?/br> 既如此:“總不該以為,我竟當真這般忍氣吞聲,吃下這啞巴虧,放你安然去流放罷?!?/br> 再者:“將軍如何罵我都無妨,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永渡不過下落不明,你著實不該咒他身死?!?/br> 無論莊舟還是洛偃長公主,在此事之上仿佛莫名達成了某種共識。 活見人,死見尸。 眼下蕉城那邊沒有尋到尸體,她們二人便堅信,顧淮濟必定還活著。 可如此干等著也不是辦法,是以莊舟今次前來長公主府,正是想央求長公主引薦她面圣。 雖人在后宮,可和隆帝已有數日不曾駕臨堯樂宮。更何況她若僅憑自己,恐怕人剛到永圣宮便被侍衛打發了回來,思來想去,還是求到長公主處最為穩妥。 “煩請您引我面見圣上?!?/br> 長公主聞言怔忪半秒,顯是還未反應過來她所言何意,良晌方才出聲詢問:“六姑娘所求為何?!?/br> “我要去蕉城?!?/br> 莊舟挺直脊背,十分堅定道:“無論永渡生或死,我不能一直枯坐長安,無所作為?!?/br> 長公主尚未開口,反是陳念曼搶先:“你這丫頭糊涂了不成,閩地山高路遠,你獨自一人怎么去?” “前些日子照霏同我說過,她家大哥哥常年游歷在外,對天下山川河海極為熟悉?!?/br> 莊舟早已想好對策,如實答道:“我想請他帶我到蕉城,狄爾也會隨我一同前去?!?/br> “六姑娘好意,本宮替永渡謝過?!?/br> 長公主垂眸,接過鄭嬤嬤遞來茶盞,吹散其上浮葉:“只是你此去蕉城非但幫不上忙,反而會令吾等不止擔心永渡,更時刻關注你的安危?!?/br> 況且雍朝雖不太在意男女大防,亦常有男女同行出游。 可莊舟她到底與顧淮濟已經訂了親,并非獨身,攜侍女與旁的男子同行,終究不妥。 然長公主話音未落,卻聽得鄭嬤嬤低聲在她耳邊提醒道:“公主,其實六姑娘想去,也并非不可?!?/br> 原是不久前九皇子莊明徹剛剛被封為江東王,其封地正巧位于溫陵地界,靠近蕉城。 鄭嬤嬤跟在長公主身邊多年,練就一雙火眼金睛,即刻便猜出她顧慮:“與張家非親非故的滄化伯不同,咱們五公子是九皇子表兄,六姑娘便是他未來表嫂?!?/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