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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思索片刻,黎昭沒有追問下去,而是問:“昨日陛下帶你去了哪里?” “沿街玩了一下,后來去了飛鶴樓賞月?!卑⒊跞鐚嵉?,就是想起自己喝醉之事,她還有些尷尬。 黎昭緊咬著牙,沒注意到她的窘迫。望見阿初澄澈的眸子,他從前總覺得這雙眼里有自己,但現在發現阿初看他,與看薛城之時并無兩樣。 黎昭的心忽然像是被鈍刀子割了一下,疼得厲害。 他穩了穩心緒,決定跟阿初開誠布公。 “阿初……”黎昭發現上戰場都沒這么緊張,他緊了緊雙拳,鼓足勇氣問,“若我說愿意娶你,你愿意跟我走嗎?” 阿初臉色大變,立刻朝四周望去。 桂花樹擋住了薛城的身影,讓阿初誤以為這里只有她和黎昭,連忙道:“將軍,奴婢配不上您的?!?/br> “我說配得上就配得上,你別顧什么門第。黎家早就被貶為奴籍,若非跟著陛下起事,我也是奴才。你只要說你愿不愿意,你若愿意,我現在就去求圣旨指婚,八抬大轎迎你過門?!崩枵言秸f到最后越堅定。 阿初誤以為是因為霍景煊先前跟黎昭提過要將她賞給黎昭,黎昭才會這么說。 她昨晚好不容易才說服霍景煊改變主意,今日決不能讓黎昭去求賜婚圣旨。 “將軍才能出眾,無論身處何地都能一展宏圖。阿初只是一介奴婢,只想安守本分,盡心服侍主子,注定要辜負將軍抬愛了?!?/br> 黎昭第一次聽阿初這么疏離地與自己說話,心里異常不是滋味。 “你真的一輩子只想當一個小宮女?”黎昭問。 阿初違心點頭。 黎昭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身邊的小廝還想著當大管家呢,阿初怎么能甘心只當個小宮女? 他想讓阿初有點志氣,也想讓她答應自己,他感覺自己心中好像有頭猛虎在咆哮。 可他不敢表露出來。 “阿初,做宮女很辛苦的?!崩枵颜f。 “奴婢不怕辛苦?!?/br> 黎昭又看見她抱在懷中的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一介農戶之女即使再聰明,也不可能在毫無教學的情況下仿出一副山水古畫。 阿初從始至終都沒有提到過她不會畫,那十有八-九是能夠仿出來的。 所以,阿初根本不是記錄中的那個陳芳初。 黎昭得出這個結論,驚出一身冷汗。 宮女冒名頂替入宮是大罪,陳家夫婦不知所蹤更是讓黎昭擔心,就怕這中間夾雜著什么陰謀。 一般這樣的情況都是有所圖謀,阿初前兩年一直在浣衣局,還是偶然被霍景煊撞見后才被調來含章殿。 霍景煊不是重色之人,若真是看中了阿初的美貌,早就受用了,不可能只是讓她當個宮女。 所以,霍景煊難道是知道阿初是冒名頂替的? 可為什么不直接讓人去調查此事,反而如此優待阿初? 黎昭覺得自己發現了什么,可又因為缺少關鍵信息而無法拼出完整經過。 黎昭仔細回想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線索,阿初見他遲遲沒出聲,低聲哀求:“黎將軍,奴婢人笨脾氣還不好,真的配不上您,您別去陛下面前提這事好不好?京中貴女無數,總有名門閨秀配得上您?!?/br> 黎昭的思緒被她拉回,望著小姑娘真摯的面容,他僵硬地點了點頭,啞聲道:“好?!?/br> 阿初長舒一口氣:“謝謝您?!?/br> 這丫頭手無縛雞之力,心思也不深沉,不像是細作。而且若真是細作,嫁給他,離間他與霍景煊,不是更好嗎? 難道她有一定要留在霍景煊身邊的理由? 這丫頭應當沒有威脅,否則霍景煊不會留她在身邊。思來想去,黎昭的思緒還是往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飄去了。 “阿初……”他有些艱難地開口,沉默半晌,才低低地問,“你是不是喜歡陛下?” 阿初剛被霍景煊試探過,一聽這話就應激了:“陛下文成武德、勤勉為政、勵精圖治、恩澤天下……” 黎昭連忙打斷她:“不用夸這么多,就說喜不喜歡?!?/br> 這簡直是送分題,阿初堅定道:“陛下是主子,奴婢非常敬仰陛下?!?/br> 黎昭不知道她是沒懂,還是不好意思承認。他心底已經在打退堂鼓,但那一點點不甘心又驅使他一定要知道一個答案:“我是說男女之情,你和陛下……” 阿初的小心臟早就被這題鍛煉過,聽見黎昭關心的是這個,她竟然還松了口氣:“您誤會了,陛下與奴婢沒有半點男女之情?!?/br> 霍景煊不會喜歡她這個逆黨之女,她也不會喜歡霍景煊這種罰她畫畫、差點把她賞人的壞人。 黎昭以為自己聽到這個答案會很高興,但第一反應居然是懷疑。 阿初在這事上被問得有經驗了,看黎昭不怎么相信,索性破罐破摔,壓低了聲音告訴他:“奴婢第一次被調來含章殿的時候,被誤會是來侍寢的。人都按規矩送到龍床上了,陛下看見是奴婢,扭頭就走了?!?/br> 黎昭錯愕。 “所以我只是個奴婢?!卑⒊跤X得自己這樣說,應該能夠讓黎昭徹底放棄自己了。 本朝對女子雖不似前朝那般嚴苛,但又有幾個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在婚前睡過另一個男人的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