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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便是要她拿了銀子自尋生路去。 那荔兒見狀,一時默然,心下微轉,面前這位郎君她分明沒有認錯,定然是先頭日日待在尋雁堂對過酒樓的那一位,只眼下他身側那位女子身形倒是與尋雁堂的掌柜瑤娘有幾分相像,聲音卻斷然不是同一個人,原當那郎君是個專一的,眼下瞧著也是個喜色反復的。 眼下這處人生地不熟,手上的刺繡功夫若沒有好的繡樣來亦不會有人來買賬。手里的銀子總有會用光的一日,到那時還不是得隨便入府做個洗腳婢伺候的也不知是什么牛鬼蛇神。 抬手輕拭淚,“娘子也是雍州人么,不知與郎君是如何相識的?” ……這原是說來話長的,賀瑤清便隨意尋了話頭搪塞,只道不是雍州人,二人不過是路上相識。 話音剛落,冷不防李云辭回身望過來,面色冷沉,只賀瑤清卻忍不住縮了縮腦袋,抬了帕子掩住唇邊的笑意。 只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荔兒聞言,心下一頓,已然拿定了主意。 遂將銀票與碎銀推至一旁,朝賀瑤清淚眼婆娑道,“娘子給了我銀錢,可到底不是長久之計,我一個弱女子,眼下人生地不熟,萬一路遇歹人可如何是好?!?/br> “我瞧娘子身邊不曾有女使跟著,娘子不若讓我跟著你罷,我一定聽話的?!?/br> 話音剛落,那頭李云辭已回轉過身來冷眼望著荔兒,眉眼沉沉,好似一眼便將這個叫荔兒的女子瞧了個透,心下一聲嗤笑,隨即別過眼朝賀瑤清望去。 不想賀瑤清原就對荔兒的遭遇心疼不已,又因著先頭是她繡坊的繡娘,眼下不過是不便相認罷了,再聽荔兒說完,亦覺得是這個道理,遂抬眸朝李云辭望去。 至此,二人四目相對,一時靜默不語。 荔兒見狀,隨即蹣跚著步子起了身,越過阿二,跌跌撞撞地跟在李云辭身后,“今日郎君與娘子救了我,我無以為報,只求能跟在郎君與夫人身邊為奴為婢?!?/br> 李云辭聞言,眉頭幾不可見得一蹙,只一眼便教荔兒只覺周身的氣壓無端低了好些,一時嚇得再不敢多言。 那頭李云辭卻掠過荔兒只望著賀瑤清,卻見賀瑤清步履纖纖上前來拉了拉他的袖彎,一雙眼眸盈盈流光,倒似是要他將荔兒收留下來一般。 李云辭心下一頓,驀得來了氣,只道一句你看著辦,便邁步出去了。 第89章 “原瞧你著湘妃色,最是…… 賀瑤清原也知曉, 他們還要去往金陵,身份也不好輕易示于外人,故而帶著荔兒總歸是不便, 便想著問一問李云辭,可否有旁的地方可以安頓,原這處她亦是不熟, 不想話都不曾說出口,便見李云辭甩著臉子走了, 一時怔楞, 卻還不及應, 身后的荔兒便又是哭哭啼啼的聲音傳來。 “娘子……” 賀瑤清無法, 遂道, “我們原也是路過此處,還有旁的事體在身, 斷不會要你為奴為婢,待替你尋著合適的落腳地你便走罷?!?/br> 聞言, 荔兒一默,遂緩緩點了點頭, 瞧著很是乖巧識禮。 至此, 賀瑤清帶著荔兒出了酒樓,只李云辭已然走出去老遠, 賀瑤清見狀,只得微微拎起裙擺小跑著跟上前去。 好容易追上了李云辭, 還不及說一句,李云辭便又不管不顧地大著步子上前,原他身量就高一雙腿更是長而有力,眼下這般橐橐而行, 讓賀瑤清如何能跟上? 當即憤懣不已,放下了裙擺也不去追了,只與阿二、荔兒二人一道慢慢往回走。 索性驛站原就不遠,不多時便到了。 三人入內時,李云辭正在大堂內坐著不曾回房,見著她回,也不曾上前來與她說話,賀瑤清抿了唇,回頭瞧著荔兒身上的臟污,便先差人燒些熱水,撤下幕籬,帶荔兒去后院梳洗去了。 那頭荔兒見著賀瑤清的面貌,已是舌橋不下之際,心下只嘆,難怪這郎君舍了瑤娘與這位娘子在一處…… 此處不似洪都,一應要更富饒一些,故而后院不僅有下人梳洗之處,還有兩間單獨的浴房,供給貴人的。 熱水這些原都是常備的,故而眼下賀瑤清要,不多會兒便有了,待荔兒去了浴間,賀瑤清便回了房尋了自己的一套衣衫拿去給荔兒換了。 待這些事體做好了,便回了大堂,與李云辭坐在一張桌旁,斂著眉頭,“你怎的無緣無故給我擺臉子?” 聲音婉轉低儂,倒似有千般委屈萬般冤枉,直將李云辭才剛還冷硬的心腸倏地便軟了一層,正要啟唇說話。 身后荔兒已沐浴畢從后院出來了,只見她細碎著步子掀了幕簾,入堂前。 賀瑤清見狀,瞧著身著她的衣衫的荔兒,干凈清爽,只李云辭替她買的衣衫又刁鉆,皆是該瘦的地方不肯多一寸,該松的地方不肯收一分,荔兒到底年歲更小些,還撐不起這樣的衣衫。 荔兒見著賀瑤清,盈盈一拜,“娘子……” 隨即又朝背對著她的李云辭輕聲見禮,“郎君……” 那頭李云辭聞言,下意識側過頭來朝荔兒睥了一眼,只一眼,卻教他才剛軟了的心頭又硬了起來,當即漸凝,隨即朝賀瑤清定然望了一眼。 隨即冷笑一聲,話也不曾說一句,起身撩開衣擺便往二樓房內去了。 賀瑤清見狀,當真教她一時不及應,心頭是一瞬的愕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