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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奴少爺真有眼光?!卑炭涞烂髟旅⒆幽X袋,張信也進了來。他今日不需進宮,穿了一身便服,紅色圓領的廣袖綢衣,頭戴幞頭,兩手合攏于袖間,看著斯文從容,一掃昨日頹喪陰霾。 “侯爺?!卑⒔c阿喬皆屈膝行禮明月卻轉頭對著銅鏡,“阿姜,你方才說戴哪只簪,快戴吧?!?/br> “……諾?!卑⒔獙⒀朗岱旁趭y臺上,取了一枚梅花白玉簪。 阿喬已帶著虎奴出去張信走上前,將阿姜手中的簪子接了過來。 銅鏡里依稀能照見兩人,明月初時未動,只是當他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時才站了起來。 她今日穿了白色青花紋的襦衫與淡紫色長裙,藕色褙子上繡了芍藥,一身素凈卻也顯得清冷。 “我今日買了許多你愛吃的果子,你早膳還沒吃肯定餓了,我已讓他們擺起來,涼了就不好吃了?!?/br> 他喚道:“明月?!?/br> 明月屈膝躲開他欲牽她的手,“多謝侯爺。只是有一事我昨日忘了同侯爺講?!?/br> “何事?”他心中不知為何有些不安她起身,看著他平靜道:“我已同祖母商議過,侯爺膝下無子終究是不行的,靜娘愛慕侯爺,遂應了她,等她孝期過了便為侯爺納進來。只是,是我疏忽了,侯爺如今正當盛年,帳中無人卻是等不得的,今日我便與祖母再提,便先挑幾個貌美順心的先納進來吧?!?/br> 阿姜候在一旁已是震驚,倏的抬頭,原以為是好了的,怎,怎還不如昨日。 “當然,侯爺若有可心的自是最好?!?/br> 她禮節規矩半分不錯,真像個為他細心考慮的正妻主母。他突然想到那時她嫁給他不久,卻憂心若有孕了他便要變心去寵其他女子。那時音容笑貌、頑劣嬌嗔似乎還在眼前,如今卻再難尋了。 他道:“明月,我待你之心,你竟一點也不顧及嗎?” 明月垂下的眼睫輕顫,再抬眼時卻是清凌凌的,“侯爺棄了我一次,我又為何不能棄你一次?!?/br> “我不要你了,張信?!?/br> 她昂著頭,望見他眼瞳驟然縮緊。 退開一步“換那只金雀釵吧,那只襯你?!?/br> 他轉身大步離開,掌中玉簪不知何時已經折斷,將手上刺出血來。 第33章 時光 清晨,烏衣巷張國公府外停了一輛馬車,昨天方下了雪,這時節怪的很,往年多半元月前后落雪,今年離元月還有一個月,卻下起了雪。 明月已是多時未回了,她如今多半住在城外的蕪園,上次來還是陪老夫人過中秋。 如今已是熙和七年,婉然兩年前出嫁,后來夫君外放,她便隨著去了平南府。前次來信還是兩月前,她生了一對龍鳳胎,如今已滿半歲。 說來巧,她當年心儀之人原不是什么忠勤伯府的大公子,正是她嫁的夫君,也不知怎的鬧出那樣一個烏龍來。索性她如今夫妻和美,外放后更是自在,只是離家遠,時常便說想念。 “郡主歸了?!焙蜷T的下人一聲聲將消息遞進去,車架直接入了侯府一直停在內院外。 “不知郡主這便歸了,奴去安排轎子來,這雪天天冷路滑的,還望郡主多擔待?!眮淼氖莻€婆子,明月眼生,她知厲嬤嬤怕是離不開老夫人那兒。 她這次回來是為著老夫人,老夫人中風又發了,一則天冷本就是高發期,二則她前些年的遺癥。明月知道老夫人就是這個冬天了,雖則中秋的時候她囑咐了幾句,可這病又不似其他有個癥狀。府里來報躺下時還好好的,第二日便起不來床了。 她這次回來得住些時日,車上行李不少,阿姜便沒跟著,去了葳蕤院中。剛進了垂花門便聽里頭一聲嬌喝,“好好收拾干凈了,要落的一點灰,仔細你們的皮。還有那兒,那兒,那兒的雪還不趕緊掃了去?!?/br> 阿姜跨進屋里去,終于見得發令的人了,可真厲害,正坐在當中榻上捧著茶碗磕著瓜子。樣貌中上,一件簇新的水綠襖子,邊緣還滾了毛,發上簪金,手上也是一對好幾兩重的足金鐲子。 “鳶兒jiejie,外頭守門的初一說郡主來了……” 門外急匆匆跑來一個小婢,遇上阿姜了好險把腳收住。 阿姜皺了下眉,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可又一下想不起來。當先緊要事也不是這個,帶著自家婢子進去,那榻上坐著的人已經站了起來,臉上張揚的神色早就退了干凈。 “阿姜jiejie來了?!彼┝艘粫簠s很快調整過來,笑著上前,“姨娘讓我督著工,怕下人手腳拖慢有個不仔細的,讓郡主住的不舒服?!?/br> 阿姜連眼風都沒給她,呵,這老夫人病了,厲嬤嬤抽不開手,便讓耿氏擔了些管家的雜事,她竟敢到葳蕤院來耍威風來了。便是郡主不稀罕同她一道住在府里,她也得記得誰是主誰是奴,竟還跑到人跟前來礙眼。 她走到榻前,將方才被坐過的軟墊抽出來直接扔到地上,“馨兒、蘭兒,去,把這兒重新打掃過,再熏香,省的沾了什么臟的臭的讓郡主聞見?!?/br> “諾?!?/br> 鳶兒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偏還要陪著笑,出了葳蕤院才發作起來。 “呸。不下蛋的母雞還要回來抖威風,整個金陵城你去問問,哪戶人家的主母同她一個德行,吊著侯爺冷落姨娘,也不在老夫人跟前盡孝道,害得侯爺一直無子不說,還鬼迷心竅把那勞什子的繼子當親子一樣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