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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捏了捏眉心,已經快速清醒過來,繼而生出一股郁氣。 白長了三萬多,居然差點被一個剛滿百歲的小鬼玩弄了。 她微微瞇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想做本尊的劍是吧?” 下一秒,嵇無泠腰間的儲物袋猝不及防被人攥住。 那枚古樸的小匣子從中滑落而出,緊接著,冰涼的觸感將他手腕拷住。 他渾身一顫,錯愕地抬起頭,卻對上少女眉眼間,極其儂麗的笑意。 “你身上殘留的氣息我很不喜歡,先洗干凈了再說?!?/br> ** 千里懸冰的魔界地宮,乃封印望墟淵溢出煞氣的地方,三步凍了只噩獸,五步就碰上一詭譎陣法,自古以來便無人敢踏足。 但可惜碰到了寧扶沅這位鬼才。 她當初開魔道時,見此處人少冰多,砸不爛炸不壞,非常適合她修行,因而甚是喜歡。 然后她干了件差點引得六界大戰的缺德事。 寧扶沅令人在地宮深處,開鑿出一面碩大的冰湖,湖底設了轉靈陣,六界之內每有人殺死一個魔修,此處的轉靈陣便會運轉,將煞氣渡到那人身上,誘其入魔。 久而久之,雖然魔界眾人們喜歡打打殺殺,還總頭腦簡單的被人暗算,人數卻沒怎么銳減,相當均衡。 此刻,那常年凝聚煞氣,供魔尊修行和陣法運轉的冰湖里,卻被粗暴地丟下一個狼狽的少年。 他脊梁砸開冰屑,瞬間沉入湖底,剛要爬起來,寧扶沅卻已經俯身而上,一手按著人的下頜處,一手緊緊扣著連接兩只手腕的金鐐銬。 少年被迫按住身軀,飄在冰冷澄澈的水下,本就蒼白的皮膚片刻幾乎跟水一般透明。 他僵直著身軀,只有墨色長袍在冰下浮動,那緊束的烏發也早在一番拉扯間散開,如綢緞亂在水中。 寧扶沅撥開他的亂發,發現隔著一層水,他用漆黑如湛的眼睛不安地望著她,像是受驚的小妖獸。 發現掙脫不開后,他立刻薄唇緊抿,似想要說些什么,急促的吐息間有細小的氣流冒起,卻未能上岸便成了冰泡。 寧扶沅總算從那雙清亮的瞳孔里,看出一絲懼意和掙扎。 剛剛的那一絲郁氣煙消云散,她手下力道不減,慵懶地笑了笑:“放心,這冰湖水乃煞氣所化,淹不死人?!?/br> “我見你身上殘留著正道的臭味,很是不喜?!?/br> “你不是想做我弟子嗎?便讓這湖底煞氣幫你改頭換面,若你一個時辰內能消化掉,我便收了你?!?/br> 嵇無泠聽得很清楚,知道她并沒有那種意思,他本來壓抑的眼眸終于安靜了些,但很快,隨著湖底的煞氣不斷濯洗他的魂魄,源源不斷通入他體內,另一種痛苦涌了上來。 少年的烏瞳潰散出赤紅色,周身溫度一點點升起,蒼白的臉色驟然染上緋紅。 渾身的經脈像生生被搬挪了位置,兩種氣息在體內相撞,又齊齊涌向丹田,讓他渾身像被灼燒一般難捱。 當察覺到隨著guntang的熱氣運行,一些早被人種在體內,有不可言說之用處的丹蠱,也隱隱有蘇醒的趨勢,啥時間,各種痛苦并著歡欣的畫面朝他腦海里涌去。 嵇無泠的氣息瞬間亂了。 他掙扎起來,被她按住的手腕瘋狂亂甩。 寧扶沅看著他渾身叛逆的模樣,腦子一飄,莫名又聯想起那湖底夢境,不由自主地想折他戰栗的脊梁。 不行,不能折,折了就跟夢境重復,折磨他還得再救他,四舍五入就是舍一半的修為了。 瞬間,按住他手一抖,險些讓他掙扎開,中止住這場煞氣灌輸。 她趕緊厘清思想,呵斥他:“別亂動!” 但漸漸地,她發覺不對了。 按理說,一般人接受煞氣洗滌,應該面呈青紫,唇齒焦黑,多數十日才能徹底消化,恢復正常。 這也是為何她捉弄這少年,要他一個時辰消化盡煞氣的原因。 哪里會像他,滿臉通紅,渾身guntang,如服了什么大補丸似的。 眼見掌下的人神志不清地開始大口喘息。 寧扶沅皺了皺眉,很快意識到不對勁之處,探入他神識,突然一怔。 這少年七竅之一的情竅居然被人封印了,解不解得開不說,還給他服用了勞什子丹藥,不知作何用處的。 寧扶沅可沒打算讓人死在這里,看涌進他體內的煞氣也差不多了,她趕緊把人提溜起來。 下一秒,少年卻無意識地朝她傾斜過來,倚靠在她肩上,渾身的水還在淅淅瀝瀝往下滴,隱約可見衣物下壁壘分明的紋理。 他閉著眼睛,長睫微顫,有下沒下地喘息,耳垂都要紅透了,緊抿的唇中猶在喃喃細語。 寧扶沅都不用靠近,就能聽清他在說什么鬼話—— “師尊不可?!?/br> “師尊不行?!?/br> “師尊請自重?!?/br> 她只覺得自己眉心在突突跳,饒是她臉皮再厚,也不免反思了一下,自己到底做了個什么了。 這還沒收徒弟沒干什么呢,怎么她是有多饑不擇食,才把人嚇成這樣? 寧扶沅冷笑著把人丟到一邊,等他慢慢消化煞氣,準備自行修煉。 下一秒,千萬年不動搖的地宮冰窖突然開始瘋狂晃動,連墻上倒掛的冰錐都砸下來了。 等察覺到某股不對勁的氣息時,寧扶沅神色一冷,卻不動如山地盤坐在原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