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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殊舉起高腳杯,和身側的官員的杯子相碰撞擊在一起,晶瑩的琥珀色液體隨之搖晃。 寧殊笑著輕抿了一口,正和圍著她的官員應酬,下一瞬幾名官員卻神色一變,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寧邱緩緩上前,他笑得溫和,只不過眼底一絲精芒閃過,像是毒蛇不經意露出的獠牙。 “殊兒,時間過得可真快啊,轉眼你都二十歲了。當時我第一次抱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嬰兒,可喜歡我這個叔叔了,不像是現在一般,都不肯和我親近了?!?/br> “哦?!睂幥窆室獠缓八菹?,寧殊便皮笑rou不笑地點了一下頭,看上去完全不想和他多說的模樣。 寧殊越是這樣不想要理會他,寧邱越想要膈應她一把:“殊兒,聽說你和沈元帥鬧了矛盾,他被你氣得在別院養傷了幾個月都沒上朝。要我說,你還真是年少氣盛,帝位這樣重的擔子放在你身上,也不知道謹慎一些?!?/br> 前幾個月前沈墨庭只放出了自己要去別院養傷的消息。 而沈墨庭和寧殊不和,生了間隙,沈墨庭功高蓋主,已經面臨兔死狗烹的局面這些流言蜚語,自然都是寧邱故意放出來的。 不僅可以營造出寧殊忘恩負義的形象,讓寧殊在大眾面前失了人心,說不定也能讓向來忠誠的沈墨庭對寧殊起了間隙。 寧殊自然知曉寧邱使得這些把戲,不過沈墨庭懷有身孕的事情當時不能被公眾知曉,以免他和孩子被攝政王毒害,寧殊便不動聲色地吞下了這些苦果。 “哦?我年輕么,年少氣盛也正常。倒是叔叔看上去越發憔悴了,果然是年歲大了,不像我們年輕人這么有精神?!睂幨夂敛豢蜌獾鼗貞?。 寧邱的神色僵硬了一瞬,心底更是后悔當時沒將手里的嬰兒直接掐死,訕訕地笑了笑:“呵呵,果然是少年人,心性大,殊兒做了皇帝果然變了,連親叔叔也不尊重了?!?/br> “哪有,我可尊敬您了?!睂幥裣矚g擺出這么一副偽善的模樣,寧殊也喜歡用一副笑瞇瞇的樣子來刺激他:“聽說您現在的子嗣都不是很成器,以后您要是哪天被他們氣得去世了,我一定動用國喪的規格,為您的葬禮大辦特辦?!?/br> “你!”被寧殊當面詛咒,饒是寧邱再會偽裝,他的神色也忍不住猙獰了一瞬,惡狠狠地說道:“就怕你這種乳臭未干,無德無能的小孩子不配帝位,不得人心,鎮不住帝國的子民,今后帝國發生霍亂,還會比我早走!” 寧殊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就算叔叔心底不服氣,但也沒辦法呢,偏偏就是我這個無德無能的小孩坐在了您最想坐上的位子?!?/br> “那又怎樣,今……”寧邱忽然止住話頭,陰毒地瞪了一眼寧殊,像是知道自己吵不過寧殊,面色難看地離開了。 便讓這個小雜種逞一會口舌之快吧,過了今晚,她便會萬劫不復。 寧邱喝下一口白蘭地,勉強緩了緩一口氣。 他的視線忽然和遙遙遠處的云翎月對上,寧邱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云翎月則是面無表情地看了他的方向一眼,飛快地又轉開了眼睛。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細微的插曲。 *————————————— 已是夜深,月落參橫,甚至遠處的天色隱隱泛白,哪怕皇宮鬧熱的夜宴也到了尾聲,不少醉酒的人雙眼迷蒙,腳步混亂地被侍人扶著走向了宮門。 哪怕寧殊刻意鍛煉過自己的酒量,在自己誕辰的節日也難免不了被群臣圍起來多敬酒幾杯。 她不再是往日那番冷靜自持的模樣,醉顏微酡,腮暈潮紅,一雙眸子也是朦朧惺忪。 “陛下,您怎么喝了這么多?”云翎月的眸子滿是關心:“我剛才看您難受的樣子,給您煮了碗醒酒湯,您稍微喝幾口吧?!?/br> 寧殊慢慢掀開眼皮,她歪了歪頭,輕輕喚道:“翎月?!?/br> 她的聲音輕柔,喚著他的名字就像是一根羽毛輕掃云翎月的心尖。 云翎月胸口一痛,將醒酒湯遞到了寧殊的唇邊。 不知不覺,云翎月的指尖狠狠地刺向了掌心。 “翎月,”寧殊仿佛是真的喝醉了,含糊不清地喚著他的名字:“翎月,等我除掉了攝政王那個老匹夫,我就娶,娶你好不好?” 云翎月只覺有一滴眼淚掉在了湯碗里,他頓時面帶慌亂,飛快地垂下眼睛,低低督促道:“陛下,快喝湯吧?!?/br> 寧殊順從地咽下幾口,軟軟地躺在他的肩膀上,喃喃道:“唔,怎么感覺頭開始痛了,果然是喝多了么?!?/br> 云翎月身軀一僵,待他回過神來眼淚早已經滑落,寧殊有些愕然地看著他,動作溫柔地拭去他眼角的濕潤:“翎月,怎么了?” 云翎月摸著寧殊給他擦眼淚的手背,感受著她溫的肌膚的觸感,忍不住哽咽道:“陛下,對不起……” 第二十九章 寧殊怔怔地看著云翎月, 仿佛還是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一樣。 忽然她猛然捂住自己的小腹,不敢置信地望向云翎月,慢慢開口:“你……” 云翎月的視線早已被淚水浸透, 只看見寧殊模模糊糊的臉在面前跳動,他猛然跪下,拉住寧殊的裙擺,不斷重復地嘶聲喃喃道:“對不起, 陛下, 對不起……” 而就在這時, 有數道整齊的腳步聲走進殿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