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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為了他的畫求我,”他眼中的玩味刻意隱去了怯意,“那就為了你自己求我,求我把你接回去?!?/br> 許昭昭咬了咬唇,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若是求他,雖能拿到阿辭的畫,雖能回到東宮,可終究是她先低了頭,被他拿捏住了。 一旦如此,她就很能再找到合適的機會反過去將他制住。 那么阿辭就真的回不來了。 “霍辭,你也休想?!痹S昭昭的聲音冷的就像冰棱子往人的心上戳。 霍辭怔了怔。 他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捏住那疊畫紙。 然后他拿出畫紙在許昭昭面前晃了晃:“好,那你便看著?!?/br> 畫一直被許昭昭小心存放著,連折痕都不曾有,此時卻被霍辭當廢品一般對待。 許昭昭卻果然眼睛一眨都不眨,死死地盯著那疊畫。 她看著霍辭嘴角揚著輕笑,一張接著一張地把紙放到了燭火上。 即便燭火微弱,紙仍是不堪一擊。 火光明滅中,那些畫很快化為灰燼,隨著大開的門而飄散去。 許昭昭這才轉過眼去,不再多看霍辭一眼。 “殿下以后都不用再來了,這些燒完,我這里再也沒有什么能讓殿下惦記的了?!?/br> “你以為孤會信你?” “不信,殿下便自己搜罷?!?/br> 霍辭忽然語塞,悔意隨之而來。 隔了一會兒,他才道:“你真的舍得讓你的孩子生在這里?” “我們便是死了,也與殿下不再相干?!?/br> 說著,許昭昭轉過身去,不再理他。 而旋即,霍辭也什么都沒有說,抬腳就離開了。 兩個人已然形同陌路。 這時隔壁傳來卉兒的聲音:“許jiejie!這么晚了你那里剛剛什么動靜?” 許昭昭回道:“有只老鼠,我打老鼠?!?/br> 一陣風吹來,許昭昭抬手抓住,又打開掌心,仿佛是畫燒了留下的一點灰燼還未吹散。 但很快這微末也再度在她手中被風吹去。 許昭昭抹去眼角馬上就要掉下的眼淚,咬著唇輕輕笑了。 ** 除夕前連著下了五六日的雪,等到除夕前一日總算放了晴。 遠山晴雪,天空如碧,宣告著舊的一年就要遠去。 掖庭遠不如宮里其他地方熱鬧,但再苦的人遇上過年,臉上也會帶上一點笑。 窗花已經剪好了許多,只等除夕那日得空貼上去,漿糊也是大家平日吃的飯中省下來的,既然要貼,就要貼得好好的。 除夕上午,許昭昭和卉兒熬好了漿糊,正要去貼窗花,不想有人站在院門口沖她招了招手,也開口沒有叫她。 許昭昭一看,是薛玲珍身邊的宮人。 她把東西交給卉兒她們,自己便出去了。 薛玲珍正在院門口不遠的拐角處等她,只見她披了一件寶藍色繡蘭花貂皮披風,與今日的天氣格外相稱。 許昭昭過來,她便往前走了兩步,但是并不過來。 未等許昭昭開口,薛玲珍就指了指里面:“我就不進去了,免得別人看見了多問,太麻煩?!?/br> 許昭昭自己也是這個意思,沒想到薛玲珍也考慮得這般周到。 薛玲珍身邊的宮女拿著東西上前來,薛玲珍便一樣一樣點給許昭昭看。 “這么久也沒來看你,不知道你缺些什么,你看看這些如何?” 許昭昭這邊倒不像真正的掖庭宮人那樣缺衣少食,何松偶爾會打發人悄悄過來看看,缺什么也會很快補上。 只是薛玲珍拿來的東西里面卻有許昭昭正需要的東西。 她自己不大識字,如今身邊的人更是比她識字還少,眼下就要過年了,窗花都剪好了,思來想去卻缺個對聯,而薛玲珍就恰好給許昭昭拿來了她自己寫的幾副對聯,讓許昭昭自己挑著貼了。 薛玲珍自幼念書習字,便是許昭昭不懂,也能看出她的字頗有大家風范。 除此之外便是一些小零嘴,大抵是知道許昭昭如今嗜酸,薛玲珍拿來了一盒幾樣的蜜餞,做的精致可愛極了,讓人垂涎三尺。 許昭昭把東西收下,薛玲珍也不欲多留,她本是隨性之人,自然不稀得什么噓寒問暖,只管心意到了便是。 但許昭昭想了想,到底還是叫住她,問道:“那里如今如何了?” 薛玲珍思忖片刻,對她說道:“與你走時沒什么兩樣。喬容那回被徹底挫了銳氣,羞于見人了?!?/br> 喬容如何,許昭昭倒并不十分關系,左右她和霍辭兩個人的事,任旁人是誰都插不進去的。 不過既然薛玲珍提了,許昭昭便順道著問了一句:“她連霍......太子也不見?” 薛玲珍聽了有些微怔,輕輕嘆了口氣。 “你們的事我不知道,也不會來問你,”薛玲珍把許昭昭往邊上牽了牽,離開了身邊伺候的人,“但我想你心里也是明白的,除了你之外,殿下眼里又有過誰?” 薛玲珍少有這樣說話露骨的時候,她待任何人一向都是淡淡,一時不防她直接說出來這話,許昭昭聽了卻莫名有些抗拒,不自覺側過了臉去。 薛玲珍倒不在意,繼續道:“不是她不見殿下,是殿下不見她。東宮里面杵著那么多如云的佳人,殿下莫說是寵幸,便是看都未曾看過一眼?!?/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