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將她還回來!一道凄厲的呵斥聲響起,旋即一道青色的身影自那祠中沖出,她長發散亂地披在了身后,眉間點綴著一朵嫣紅的桃花,眼神森然。她抱著琴,五指撥弦,音律鏗然作響,頓時狂風大作,殺機四泄,仿若洪水破閘而出!那女人眉間的嫣紅更濃郁,最后從那印跡處竟然不停地淌出血來,模糊了她的半張面龐,妖艷詭譎。你們為什么要出現?為什么不按照臺本走?她原來該醒了!她本該醒了! 還是玉音門弟子,難不成玉音門出什么變故了?素微擰眉道。 衛含真望著那歇斯底里的青衣女人,淡聲道:未必如此,可能是被什么邪物附體了。她抖了抖袖子,八道金光閃閃的符箓頓時出現在周身,喝了一聲去,符箓如閃電般激射,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張電網,朝著那青衣女人罩去。 青衣女人冷笑了一聲,一撥弦,音律化刃,如波瀾擴散,頓時將雷網撕扯得四分五裂只是這么一來,她身上的血腥味更濃郁,不止是額間的印跡,連帶著口鼻中都流出血來。 思緒如電光火石一轉,衛含真旋即道:不要讓她近前,與她周旋!這女修的實力儼然在她們之上,只不過眼下受了什么限制,一旦動手,傷害的不僅僅是別人,還有她自身!師徒二人都是修習劍道的,遁速極為迅疾。殘影閃爍,眨眼便到了音潮之外。劍光分化,轟隆如雷轂,迅疾若電鞭,燦燦然若星辰玉屑,朝著那女修身上斬去。 青衣女修頓時大怒,將琴往上一拍,琴音更是凄厲。七竅流血,滴滴淌落,卻在落于地面上是化作了一朵朵盛著烈焰的紅蓮,眨眼之間,火焰已經漫延數里之地,將衛含真和素微二人都吞入到焰火之中。鮮血成煞火,烈氣灼人,連帶著體內運轉的靈力都阻滯了幾分。北冥玄水一卷,反倒是被烈焰灼燒成了白煙,衛含真的神情不由凝重了起來。 你們都去死吧!那女修面容扭曲,火焰大盛,形成了一條吞噬一切的火龍。 衛含真眼皮子一跳,直接從困陣中將云池月的身軀提出當作盾牌往前一擋 果不其然,那火龍頓時一收,青衣女修捂著胸口倒退數步,咳出了一口血。 師尊,這樣做素微神情復雜地望著衛含真,最后在她淡定的眼神中將不太好三個字咽了回去。 云道友不會在意的。衛含真又強調了一次。 作者有話說: 云道友:不,我很在意! 第32章 你、你們那青衣女修面色鐵青,顯然是怒不可遏。然而云池月在衛含真的手中,猶如擋箭牌一般,她根本不敢下死手,連帶著鮮血燃燒的火海都一點又一點退去。 衛含真望著那青衣女修神情平靜,雖然不知道她要云池月做什么,但是現在看來還是極為看重的,要不然也不會投鼠忌器。她大概是準備做什么事情,然而很不幸,被自己和素微破壞了。 你們放肆!女修咆哮了一聲,眸中恨意很濃郁。 而看清這點之后的衛含真也不再消耗自身的力量,而是充分發揮了云道友的作用青衣女修原本在始終靈力的就會受到反噬,眼下又因為頻繁地收回自己的力量,身軀快速地殘敗下去,其氣息也變得微弱不堪。 就是現在 衛含真眼中閃過了一道寒芒,劍意昂揚高漲,劍影在半空中發出一道又一道的長嘯。這一劍出,幾乎百里地的靈機都被她侵奪。而素微也在這個時候配合著衛含真,斬出了一劍。衛含真的劍意奪殺靈機,而素微的劍意則是諸法皆可斬,此人未必是玉音門的弟子,故而她這一劍斬神不斬身。 在全盛的狀態下,這女修自然能夠避過去,然而此刻已經奄奄一息。劍光罩身,頓時發出了一道尖利的長嘯,化作光影自女修的身上逃脫,而此刻籠罩整座城的幻境驟然一空,天地倒轉,衛含真與素微再度出現在鎮守宮中。 那幕后黑手逃脫了。素微擰著眉道。 衛含真將云池月拋到了素微的手中,她的視線落在了那滿地的桃花上,半晌才嘆息道:或許玉音門弟子知曉一切的由來,先進去瞧瞧吧。 要不是認識云池月,素微早就將她給拋下去。她神情怪異地望了衛含真一眼,片刻后又挪到了云池月的身上,嗯了一聲,又說道:云道友她還沒有醒。在幻境中,云池月被那幕后黑手cao控著,雖然性命無憂,可是刀劍無眼,在打起來的時候到底受了一些傷,不至于要命,然而看去一片慘像,讓人不忍細看。出于道義,以及不想再扶著云池月,素微從儲物袋中取出了靈丹,直接塞到了云池月的口中。 半炷香后,一道痛嘶聲傳了出來,云池月緩緩地睜開了紅腫的雙眼。 唔?無素微道友?在登瀛秘境中,她也算是知道了那對師徒的事情,彎彎繞繞的,讓人看不清。片刻后,她站穩了腳跟,再往負手站立的衛含真望去,又驚聲道,衛道友?你們怎么在這里?我她伸手摸了摸面頰,又因為疼痛倒抽了一口冷氣。 到底是什么人打傷了她?明明先前還在聽江師姐撫琴。對了,江師姐!云池月身軀倏然一震,無數的訊息的涌入了腦海中,她面色驟然一變,叫道:不好了!江師姐!說著就往前方掠去。 衛含真和素微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琴臺之上,一道青衣身影倒在了地上,身上鮮血淋漓,而她的身側,一把琴四分五裂。 云池月沖到了那青衣人身側,顫抖著手湊到了她的鼻子底下,見還有一道微弱的氣息,才倏忽松了一口氣,將幾道靈力打入江如練的體內。 云道友,這是怎么回事?素微蹙眉道。這個師姐明顯就是幻境中見到的青衣女修,只不過她此刻的氣質與方才有很大的不同。 云池月撫了撫額,腦海中還殘余著幾分暈眩,她肅聲道:商宮城中出事了,江師姐她被魔附身了,至于為何招來魔禍,此事得等江師姐醒來才知道。 那你呢?素微望了眼不打算開口的衛含真,又繼續問道,你還記得幻境中的事情么?幻境中的云池月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什么桃花夫人、云息、真魔,亂糟糟一團,難以理清頭緒。 云池月一愣,片刻后怪異的視線在衛含真和素微身上打轉,她長舒了一口氣,認真道:素微道友是說你們成親的事情么?我記得,我不會傳出去的。 素微道:她這是徹底被云池月的話鎮住,幻境中發生那么多事情,這根本無關緊要吧?她的面色有些發紅,下意識覷了衛含真一眼跟意料的一般,師尊神情根本沒有什么變化,沒什么事情能夠動搖師尊的道心。素微松快了幾分,可莫名地又有幾分失望。她壓住了浮動的心緒,對著云池月道:不是此事!你在幻境中是那桃花夫人,你想要重演什么事情?與其說是桃花夫人想要演化的,倒不如說是那幕后cao縱著的意志,唯有了解到這一點,才有可能破開商宮城之局。 云池月啊了一聲,眸中流露出幾分茫然之色。她做出了一副思索的模樣,良久,才道:是桃花夫人!幻境中要重演桃花夫人的過去。思緒逐漸回復,那茫然的神情也變得凝重和冷沉起來,此人名云息,是我云家的先祖?;镁忱锏幕槎Y以及從天而降的修士,都是過往的映照。 她跟一個女人成親?那女人墮入了魔道,引來了修士被鎮殺?桃花夫人死后執念不消,在商宮城中引動了這場躁亂?衛含真終于開口道,在幻境中所見與推測結合起來,像是話本里會出現的傳奇。 不、不是桃花夫人。一道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 云池月當即垂眸望向江如練,驚喜道:師姐? 江如練掙扎著坐起身,她擦了擦唇角的血跡,氣息有些虛弱和衰敗。衛含真見狀,取出了一瓶丹藥拋向了江如練,問道:那又是誰? 江如練擰眉道:謝紅??! 衛含真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認識,就像桃花夫人一般,對她而言是全然陌生的人。 江如練咳嗽了一聲,輕聲道:我先前也不知道,但是那道意志附著我身的時候留下了記憶。她按了按眉心,良久之后,才積蓄了氣力,繼續說道,秘境中所演的桃花夫人和謝紅蕖的事情。桃花夫人名云息,是云家的先祖,而這謝紅蕖則是她的道侶。只不過在婚禮上,云家的修士殺到,要將謝紅蕖鎮殺,因為謝紅蕖被真魔之念侵體,已經墮入了魔道。云息自然是不肯,故而與云家決裂,進行了一番大戰。在戰斗中,謝紅蕖的魔念徹底被激發,連殺十多位修士后離去,不知所蹤。云息大受打擊,但也知道了云家的人說得不錯,最后她以法身為薪火,抽骨煉器,將自身打造為一件名為「桃夭」的法器,將謝紅蕖鎮壓! 云池月緊張地追問道:那現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江如練苦笑了一聲,又道:我曾經誤入一處上古遺跡,興許那處就是鎮壓謝紅蕖之地,我被她的殘靈附身。 素微又道:她打算做什么? 江如練道:所謂的「桃花夫人」顯靈,實則是謝紅蕖所為,她引誘商宮城百姓為「桃花夫人」立生祠,是為了存下「桃花夫人」寄在「桃夭」中的法靈,讓她有寄生之處。云師妹是云家的后人,rou身與桃花夫人契合,幻境中上演的那一幕幕是想要借助過去兩人最痛心的一幕,將桃花夫人的法靈徹底喚醒,再將之打入師妹的身軀中,從而獲得再生。 云池月聞言感慨道:還真是癡情啊。見衛含真和素微都面容冷峻,她又道,你們不感動嗎? 衛含真別看眼不看云池月的面容。 素微擰眉道:這是禍事,有何值得感動?她直視江如練,又問道,那上古遺跡在何處?江如練只去了一次就被魔念附身,這鎮壓真魔之地,一聽就不是好地方。 江如練神情一肅,應道:小微山。 這小微山與太微山相去不遠,同樣是玉音門的地界。衛含真記下了這個地名,問道:那謝紅蕖呢?在幻境中,謝紅蕖自江如練的身軀內逃走,會藏身在何處?桃花祠么?不對,那位既然已經墮入魔道了,受傷之后必定需要陰濁的魔氣滋補,這陰濁之地,極有可能是掙脫了法器鎮壓的小微山。 江如練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說了這么多的話,她有幾分疲憊。那謝紅蕖附著在她的身上,雖然沒有要了她的命,可是被攻擊時rou身的傷害卻真真實實落在她的身上。要不是自己邁入了金丹三重境,恐怕不死也殘。 這樣啊衛含真沉思了片刻,忽地灼灼地望向了云池月。 云池月眼皮子一跳,心中浮現了一抹不詳的預感,涼意自脊骨躥升,她結結巴巴道:衛、衛道友,衛、衛真人,看、看著我做、什么? 云道友想必有為了商宮城獻身的精神,是吧?衛含真淡笑著開口。 云池月頭皮一麻,她也不算徹底沒意識吧?之前不記得,可是慢慢地意識回籠,也知道自己被衛道友當作盾牌的事情了,難不成還要再來一次?她沒有這種精神的,可現在江師姐還在,作為玉音門的親傳弟子,這么回答,顯然不太好。 素微在此時開口道:云道友大義凜然,實為我輩之楷模。她的聲音清泠如泉,悅耳動聽。 衛含真淡笑道:既然那謝紅蕖如此看重云道友的rou身,那絕對會再來的。云道友不妨再當一次誘餌。 云池月:虧她在登瀛秘境還覺得衛道友是個好人!看著虎視眈眈的三人,云池月艱難地開口道:有把握么? 衛含真誠懇道:沒有。 云池月瞳孔驟然一縮,驚聲道:那怎么行? 衛含真道:無妨,可以搖人。 云池月一臉茫然道:什么? 衛含真微微一笑道:我是說佛門神通降妖除魔,我等可尋求佛門子弟的幫助。 云池月擰眉,她覺得還是尋找宗門的幫助好,須彌圣境遠在西境,相隔千萬里,哪里找出個佛子來?還不如請恩師出山呢。 衛含真沉著地開口:沐靈心道友就在不遠處。 云池月震驚道:你怎么知道? 衛含真沒有答話,神情冷峻,眸光深邃。她也是突發奇想,用《定命金書》悄悄地推演了此事。其實除了沐靈心,她還看到不少勢力來此。 衛道友與沐道友真是有緣啊。云池月感慨道。 素微聞言轉向了衛含真,只是與衛含真眸光一個碰撞后便縮了回來。師尊應當不會說謊,只是在登瀛秘境中,也沒瞧出師尊與沐道友關系有什么密切的,怎么就達到了心有靈犀的地步?這是不是說沐道友也能夠感應到師尊的存在?弟子身為師尊座下大弟子,尚沒有掌握這般的本事這么一想,她的情緒低落下來,面容寒如冰雪,周身散發著一股難以接觸的冷意。 第33章 謝紅蕖想要借助云道友身軀復活桃花夫人,自然是對云道友身軀極為在意的。她既然深愛云息,那應當見不得云道友的身軀再與旁人親密了。衛含真沒有理會素微的小情緒,她望了云池月一個,又緩緩地開口,心中有了主意。 云池月被衛含真盯得渾身發毛,那股不詳的預感更為強烈。她雙手環胸,面色發白道:衛、衛真人,您、您想做什么? 沒什么。衛含真笑得極為溫和良善,她眨了眨眼道,就是需要云道友犧牲色相,至于另一個人選衛含真緩緩地將視線投向了江如練。而虛弱的江如練兩眼一翻,直接暈過去,以表對此事的抗拒。 衛含真眉頭微蹙,這不太好辦啊。她緩緩地望向了冷著臉的素微道:素 師尊,弟子不可以!素微面色發寒,硬梆梆地拒絕。 這樣啊衛含真將江如練以及素微都不愿意做這場戲,實在是找不到人選了。她沉吟了片刻,開口道,那就我委一個屈字還沒說出口,素微又一句不可以甩了出來。衛含真詫異地望向了素微,挑眉道: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