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衛含真不動聲色地望了云池月一眼,搖頭道:不必了。玉言在那邊呢,她不止不會過去,還要千方百計避開。他們的目的是蓬萊氣,而她只需要去找函真靈葉草。 云池月聞言立馬笑逐顏開,好不容易找個伴兒,幸好沒有丟下她。眼珠子一轉,她忽又道:登瀛秘境極大,那些靈草藏在那兒我等也不知道。我師尊給了我一樣法器,名曰一氣感靈盤,進入秘境中可以用它來感知那尋寶鼠的下落。頓了頓,她又苦惱道,這法器在祭煉的時候出了岔子,不然就是玄器了,如果是玄器,就可以直接感知到函真靈葉草了。 各大派的弟子陸陸續續地進入了秘境,連散修們也開始引動符詔。衛含真和云池月二人見狀也不再耽擱,直接催動符詔。只見秘境入口的玄氣朝著她們飄來,將她們包裹住。衛含真感覺自己像是深陷在漩渦中,按照云池月說的放松下來,順著那氣流漩渦,片刻后便落在了地面上。 登瀛秘境中古木森森,充斥著的靈機比之外界都要濃郁數倍。到了秘境中,雖然沒有看到人,然而就要開始提高警惕了。雖然玄門是一體的,可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借機發難,最后再栽贓到魔宗的頭上去。 衛師姐,往這邊走。云池月在落地之后便取出了一氣感靈盤,法器中有一根指針快速地轉動,最后定在了某一個方向。這秘境中的環境復雜多變,每一次進入都不一樣,就算已是第二回 ,也找不到門路。要說對秘境中的東西最熟悉的,當屬那生長于此的尋寶鼠了,大宗門自有手段不屑一顧,但是散修以及小宗派弟子,則是要為尋寶鼠斗個你死我活了。 登瀛秘境極大,綿延數萬里不到盡頭,要是靠自己飛遁,不知道要多少時日才能到達目的地。衛含真當即召出了踏云飛舟。云池月的眸光落在衛含真身上,有幾分感慨,也只有大宗弟子有此手筆吧?這飛舟上有數百重的禁制,屬于靈器一流,尋常的攻擊根本不能將之如何了,故而只用坐著飛舟一路飛過去,根本不用理會旁事。 我這次可是托了衛師姐的福。云池月笑盈盈道。 衛含真聞言莞爾一笑道:要不是云師妹有一氣感靈盤在手,我怕是要四處亂撞了。出來的時候沒考慮到這一茬,并未攜帶類似的法器。不過若是有空,得去尋找寶材祭煉一樣在手了。 兩人坐著飛舟一路追蹤到了青芒山,那羅盤上方開始閃爍著亮芒,昭示尋寶鼠便藏身于此。在他們到來前,此處已經有不少人了,正打得不可開交,濃郁的血腥味向著四方蔓延。 云池月面色微沉,她朝著某一個方向一指,冷聲道:那身著紅黑色法袍的是魔門弟子。魔門與玄門修道方法不同,歷來養煉濁氣,故而其行功的時候,始終彌漫著一股陰森與污濁而玄門弟子則是修清氣,最怕這被濁氣給污了金丹。 飛舟的聲勢極大,下方的人自然都瞧見了。在衛含真和云池月落地之后,數道視線往她們身上來,在一撞后又縮了回去。衛含真面貌冷淡,云池月則是一臉寒氣。魔宗的弟子似乎不以尋寶鼠為目的,他們只想將玄門弟子斬殺在此。 衛師姐!我等先除了這宵小之輩!云池月冷哼了一聲道。此處魔門修士有三位金丹期的,剩余的五六個則是筑基,再看玄門這邊,金丹期的只有她與衛含真了。云池月一招手,便將琴抱在懷中,手指勾住了琴弦,頓時一道道音刃朝著魔宗弟子攻去。這是她的本命琴,上方銘曰海棠說,她一動手便是《神天鎮魔曲》,專門克制魔宗弟子的功法。 魔宗的一名金丹修士對著云池月去,剩下的兩名則是盯住了衛含真,從她的身上感知到莫大的危機。他們對視了一眼,大喝了一聲后,掐著法訣,各種招式都朝著衛含真打去。衛含真淡淡地望了他們一眼,腳下陡然掀起了滔天巨浪,滾滾的銀白色的潮水朝著那兩個魔宗弟子撲去!這可不是尋常的水!魔宗弟子頓時神情大變,護身的寶光陣陣顫動。 北冥玄水!是長觀宗的弟子!其中一人恨聲道,語氣中藏著深深的恐懼。這水流一旦沾身,便會逐漸將你煉化,而且這水中還藏有無數的雷光,直劈神魂,對于魔宗修士克制極大!這兩人說什么也不肯讓北冥玄水沾身,寶光一陣,頓時朝著相反的方向掠去。也是衛含真功行未至圓滿,不然就這一卷,鋪天蓋地的水勢沒人能夠逃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兩道紅色的箭光陡然沖去,直接轟上了兩個未曾防備的魔修,他們身上護身的亮芒頓時被打碎。衛含真沒有回頭,抓緊機會用北冥玄水將他們一卷,只聽見一陣咔擦咔擦的聲音,這兩位魔宗修士被碾了個粉碎。 云池月因為功法的克制,天生便高魔宗修士一頭。那魔宗修士見兩位同門已經陷落,更是大為惶恐,想要自此處逃出。琴音戛然而止,魔宗修士眼皮子一跳,下一刻就看到了一把琴朝著腦袋掄來,頓時被砸得腦漿迸裂,神魂俱滅。 衛含真:她扭頭朝著后方望去,正是那個方向傳來的兩支箭。 是一個戴著紅白色狐貍面具的女修,一雙眼眸猶為深邃。她的手中拿著一把黑色的猙獰大弓,仿佛上方盤桓著一條荒古惡龍,與她本人的纖弱身形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衛含真擰著眉望著這女修,總覺得有幾分熟悉,可是細看來,發覺她的氣質像是隨時都在變化中,想來是用了什么法器遮掩真容。 衛含真還在打量,云池月則是一步向前,展顏一笑道:在下玉音門云池月,敢問道友如何稱呼? 那女修淡漠地開口道:無塵。 第6章 沒有報出師門,一來可能是個散修,二來則是掩藏了身份不想讓人知道。 在有魔宗弟子的時候,玄門的共同敵人是魔宗,可要是結束之后,那矛頭則是有可能向內了。云池月雖然熱情拉攏無塵,可并未徹底放下警惕和戒備。 衛含真望著自稱無塵的女道人,靠近了之后,她自那弓上感受到了一絲兇煞的龍氣,那弓顯然是由龍骨鑄成的。她挑了挑眉,客氣道:多謝道友相助。 無塵收起了長弓,她的話并不多,避開了衛含真的眸光,淡聲道:不客氣。 在山前的玄門弟子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一些自知不是衛含真和云池月的對手,思來想去,選擇了丟下尋寶鼠離開。一道淡金色的光芒一卷,云池月已經將那先前就被打暈的肥碩尋寶鼠捏在手中。 道友是要尋找什么嗎?云池月試探道。 無塵默然片刻,應道:只是路過。 不是來找尋寶鼠的!云池月與衛含真對視了一眼,片刻后又一笑道:道友的目的也在那蓬萊氣? 云池月沒指望能夠得到這算得上的陌生女道的回答,哪想到下一刻,無塵清泠的嗓音便響了起來。她說道:不是。只是聽說登瀛秘境能夠磨礪自身,奉師長之命而來。 原來如此。云池月故作恍然大悟,又粲然一笑道,我二人也是如此,道友結個伴如何?玉音門怎么說都是九州大宗,除非結下了生死仇怨,不然一般散修也不會莫名其妙對自己動手。云池月也不怕無塵懷有其他的目的。 衛含真一直沒說話,那無塵道人身上的寒意與疏離如此明顯,想來是個喜歡獨來獨往的人。然而她這念頭才起,就聽到無塵極為干脆地應了一聲好。 這登瀛秘境畢竟是廣大,縱然有數千修士入了其中,可除了在山腳碰到了魔宗修士與玄門修士的斗爭,在其他地方連點人影都見不到了。因入了深山中,到處都是靈草,雖然不是函真靈葉草,可三人還是下了飛舟采擷,以備日后不時之需。 衛韜元衛師姐可是長觀宗的高徒,無塵道友,你知道長觀宗吧?它可是我九州第一大派,出過不少飛升仙人,聽聞此派的弟子,在過去都會被派出去磨煉廝殺,師門長輩不會支援分毫,如此一來,能夠留下來的都是英銳弟子,這等做法著實令人羨慕啊。云池月的話很多,就算碰到了無塵這個悶葫蘆,也能夠侃侃而談。她故意提起長觀宗,自然也有示威之用。 無塵在聽到衛韜元三個字的時候,眸光變了些許。等到云池月話音落下,她才道:可這數十年少見長觀宗的真傳弟子了,聽說各峰真傳都在師門中清修,要什么資源便有人送上去。就算出行,也有各種力士童仆相伴,法器相隨。 云池月嘆了一口氣,她望了衛含真一眼,道:就算衛師姐在此,我也要說上一句。長觀宗現今的做法為了護佑弟子,可長久看來,未必有好處。如此很難磨礪弟子的心性,日后遇到什么劫難,未必能夠擔當。 衛含真笑了笑,應道:云師妹說的話我同樣認同。便是出于此念頭,原身才會將素微和清聲這兩個弟子丟出去歷練,至于玉言不提也罷,真的是自作孽??! 無塵倏然望向了衛含真,問道:衛道友也覺得此法更利于培養弟子嗎?頓了頓,她又道,別人出門有師長之賜,能借師長之威名,再觀自己,只能靠自身,如此不平,不會勾動心魔么? 衛含真掀了掀眼皮,淡聲道:若是過不了此關,說明心性不如何,日后就別想叩問大道了,趁早回家吧。 無塵垂眸若有所思。 無塵道友的師門是哪一種?云池月好奇道。 無塵淡聲道:前者。頓了頓,又補充道,但也有師妹、師弟卻是后者。他們出入寶馬香車相隨,如俗世王公貴族,羨煞旁人。 云池月凝視著無塵,并不放過絲毫,她眨眼道:無塵道友,心中有不平。 無塵并不諱言,灑然一笑道:是。 畢竟是別人家師門中的私事,她們也不好一直詢問。云池月還有點興趣,然而衛含真一開口,則是岔開了話題,詢問道:那函真靈葉草距離這還有多遠? 云池月取了尋寶鼠的精血,便將它放出去尋找靈草,這會兒聽衛含真一問,頓時掐著手指開始算。片刻后,她睜開了雙眼,眸中綻出一抹欣喜,她道:再過去十里路,便到達目的地了! 已經知道了函真靈葉草的下落,衛含真也不再留戀其他的靈草,頓時騰空而起,化作一道亮芒朝著目的地掠去,而云池月和無塵二人緊隨在她身后。然而就在這時,數道從相反方向過來的遁光也落入了林子中。那氣芒清正,一看便是玄門中人。 衛師姐,那邊有人。云池月沉聲道。尋寶鼠已經退回來了,正吱吱呀呀地叫喚著。 衛含真嗯了一聲,順著云池月所指的方向望去。那兒圍著一群人,被圈在中央的是一個身披白色袈裟的女修,她戴著兜帽,一縷墨黑色的頭發鉆出,遮住了半邊面容。她的手中緊握著一串佛珠,此刻隨著她的撥動,正形成了一陣清越的聲響。而在外圍的弟子服飾一致,顯然是同出一門,他們以一個金丹期的修士為首,正怒瞪著被圍在中間的人。 是玉霄宗和須彌圣境的人。無塵低聲開口道。 這玉霄宗乃是九州大宗,僅次于長觀宗。至于須彌圣境,則是鼎鼎有名的佛鄉,這一宗在外行走的弟子并不多,極少摻雜九州各大宗派的事情,沒想到登瀛秘境里,須彌圣境的弟子出現了。 衛含真一臉了然地頷首。 還要過去么?云池月小聲道。 她的話音才落下,那玉霄宗的弟子目光倏然朝著她們藏身之處射來,宛如電光。何方宵小躲躲藏藏!還不給我出來! 云池月:既然已經被人發現了,自然不好躲藏,她大大方方地站了出來,朝著那邊走過去。 原來是玉音門的音修啊。玉霄宗的某位弟子嘖了一聲,語氣中含著顯而易見的不屑。 這兒不是你能來的地方,還不速速離去!另一位玉霄弟子更加不客氣。 云池月面色倏然一沉,她冷笑道:這登瀛秘境是你玉霄宗開的么?我等為何來不得?玉霄宗的弟子近些年猶為囂張跋扈,實在是惹人厭惡。 你那玉霄弟子被云池月一刺,正要發怒,卻被為首的那位喝止。 靠近之后更能夠看清楚局勢。 女修盤膝坐在地上,左手側則是一株散發著濃郁靈氣的靈草。在離她不遠處則是躺著一條妖蛇,其額頭被佛珠洞穿,顯然是一擊斃命! 函真靈葉草!衛含真面沉如水,她望著那女修身側草,不知要花費多少代價能夠將它取來。 這位道友,在下玉霄周岑。那玉霄為首的弟子朝著云池月她們抱拳,都走到了這里,哪里會不知她們的目的也是函真靈葉草?雖然女佛子坐在那兒,可尚未將之摘下,便是沒有歸屬??v然她真的拿到了,也要有本事收住。在這種關頭,能少一個競爭者是一個。若是道友愿意退出,周某愿意送上一件靈器。 靈器算什么?至少也要玄器吧?云池月怪聲怪氣道。 周道友若是愿意將玄器送給我,我也可以退出,我保證,不傷害靈草分毫。那被圍住的女佛子莞爾一笑道。這株函真靈葉草還未徹底成熟,女佛顯然是守在了這里,她距離靈草最近,要說摘下她定然是第一個,可要是她想將之毀去,也在一念之間。 周岑眉頭緊皺,玄器是那么好拿的?再者這一株函真靈葉草根本抵不上玄器,一樣靈器已經足矣。他不想理會那女佛子,而是望著衛含真三人,詢問道:周某可再加一千丹玉!丹玉是那最精純的靈力所凝聚之物,一枚丹玉等于一百靈石,這玉霄的弟子出手足夠闊氣。 衛含真眨了眨眼,促狹一笑道:若是道友退出,我給你一千零一枚丹玉如何? 你周岑也是動了怒,他一擺袖子,冷冷一笑道,玉音門當真是好樣的。 云池月:這好大一口鍋扣下來了,她轉向了衛含真眨了眨眼,似是在道,衛師姐你該賠償我玉音門。 此處玉霄宗的弟子雖多,可到達金丹期的也就三個,他們面臨的女佛修是金丹期,而衛含真這邊三人,同樣是金丹期,勝算并不大。周岑沉沉地盯著她們,冷聲道:我們走! 師兄,這草 閉嘴!我們走!周岑聲音拔高,顯然是發了怒。玉霄弟子見他如此,也不敢說什么,紛紛跟上離去。很快,在這函真靈葉草邊只剩下了四個人。 道友想要這函真靈葉草?那女佛修撩開了遮掩著面容的發絲,露出了一張姣好的面龐,她的眼中靈光湛湛,手中念珠撥得更急。道友打算拿什么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