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書迷正在閱讀:六零糙漢寵妻如寶、這個明星在深山種田、分手后我成了元帥夫人(穿越)、重生之嫡女在上、撿來的老攻是大佬、穿書后我救贖了圣父男主、離離窩邊草、被送給瞎子大佬后[穿書]、京都小廚娘、這個明星的馬甲有點多
他在水井中看過過去,天邪鬼從未出現在他的視野里,即使是少了一塊拼圖,天邪鬼也不該那么能藏。 就算有了降靈術的便利,你也明明只是個普通的刀匠,你又為什么能做到這一點? 九十九朝說:現在回頭看,你雖然沒有說謊,但各種細節也都有矛盾的地方。 一切又回到五十年前那個寒冷的,與當下如出一轍的雪夜,故事里的男人為了錢財拋棄落后的山村與懷孕的妻子,信太森卻說他的叔父并不注重金錢;故事里的男人對村中的一切百般嫌棄,卻在離開時帶走了毫無價值的神石保存至今;故事里的男人只是一個投奔本家沒什么能力的人,而老刀匠卻又一手好的技法,可以保養刀劍,打磨好一柄柄鋒刃。 換句話說,其實天邪鬼早就已經出現了,它躲在暗處,不代表不會出場,只是九十九朝一時沒有想起來天邪鬼還有一個能力。 能欺瞞住狐貍,甚至欺騙男人自己的能力。 惡鬼都是從人心中萌生的,從鏡子里看到自己的時候,外表是什么樣,不代表內心是什么樣,只是你不斷不斷在催眠自己,自己就該是鏡中看到的模樣。 袈裟御前能擺脫想霸占她的武將,是因為她從來不在意自己的外表。她成為畫皮,是因為她為了求生,把自己的外貌生生撕下,披到了同樣喜歡她的美色的丈夫身上。 九十九朝的目光慢慢讀著老刀匠臉上的每一寸褶皺,五十年前,當時想離開村子的除了他,還有你,可你身負詛咒,沒有辦法離開村子,所以你想到了一個辦法。 你的丈夫原來你是真真正正地剝下了他的皮,剖開了他的心,穿上了他的外表乃至身軀,成為了他。 你不是那個外鄉的男人,你是他的妻子,蝴蝶。 真相化作刀鋒割裂肌膚,布滿褶皺的老人面孔赫然從中綻開一道縫隙,如濕淋淋的蛹破殼,又如干癟的尸皮皸裂。 你,就是天邪鬼。 【你害怕的是披著人皮的惡鬼,還是戴上惡鬼之面的人?】 在少年的話語里,老人抬起手,從自己的懷中抽出一個猙獰丑惡的面具,緩緩貼合上自己的臉。 下一刻,她身后長發幡然傾瀉,伴隨著低低的笑聲展開如招魂的幡旗,搖開橫貫了五十年謊言的雪夜! 作者有話要說: 怪化貓無臉男那集的女主就叫蝴蝶噢,下一章開頭會有這一集比較經典的一個畫面描寫 天邪鬼最有名的故事就是咬死瓜子姬披她的皮去騙人,這個百度就有~ 第44章 044 蝴蝶不是第一次披上他人的臉皮。 她舉起刀, 樹上的白梅一瞬變紅,伴隨著凄厲的慘叫,血液滴在雪中變成紅色的花瓣。 這就是這一代要守護神石的女兒啊, 村子里的一切都是你的,趕緊長大吧。 你不能離開村子, 蝴蝶, 你們家世世代代都是守護將軍大人留下的神石的人。 沒有這塊神石,將軍大人怎么能保證我們的山里開采出最好的石頭 看啊, 蝴蝶, 那是剛從村子外面回來的人據說嫁給了一個有錢的男人, 她長得真漂亮??! 蝴蝶,蝴蝶你要干什么,你為什么要推她??? 啊啊殺人了!殺人了! 蝴蝶放下手, 手中的尖刀滴血,她睜大著眼睛摸索上鏡子,瞳孔顫抖, 低聲如瘋魔般念叨,不是說村子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嗎, 我只是想要她的臉, 這樣我就更漂亮了,這樣我就不再是蝴蝶了我是不是就能離開村子了呢? 鏡子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紅色的指痕, 女人癡迷地望著自己的臉,那不僅是自己新的面孔,也是她離開村子的希望。 她不想呆在這了,日復一日守著灰撲撲的石頭, 每日面對的都是熟悉的面孔,抬頭看過去都是沉默的山與死去的河。明明經過村子附近的車流從沒有停止過, 她卻要縮在小小的房間里,對著神龕里的石頭跪拜祈禱,寂寞折磨得人發瘋。 結果即使換了臉皮,村中的人替她瞞下了殺人罪行的舉動,同樣加大了需要她守護石頭的詛咒,繼續阻攔著她。 【不夠,還不夠?!?/br> 【你要徹底變成另一個人才可以?!?/br> 【騙過村子里的人,騙過你的親人朋友,騙過你自己?!?/br> 鬼的嘴巴就在某日深夜她照鏡子時貼到她的耳邊低語。 她冷靜地抹開鏡子上的血,哪里有惡鬼,不過是她自己在不斷低念著惡毒的字句。 蝴蝶:是啊,我要騙過所有人。只要能離開這里,我愿意付出所有的代價。 她在披上第一層皮之后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囂張跋扈,傲慢無理,讓所有親人與朋友都遠離了她,害怕她,厭惡她,恐懼她,逐漸和她一起忘記原本的蝴蝶的模樣。 她每日渴望著離開而在村莊的邊界逡巡,在某個夜晚撿到了一個狼狽的外鄉人。 計劃就從這時候開始。 在天邪鬼最早的故事里,就是將瓜子姬撕碎吃下后,再披上瓜子姬的皮變身。人向善而生,作惡即是一個翻轉,這種惡鬼最擅長翻轉和剝皮兩種力量。遠野的天邪鬼都能隨意變換自己的性別,想要偽裝成自己的丈夫,對你來說輕而易舉。 雪還在下,九十九朝的眼睛越發灼亮,純銀的一邊瞳孔倒映著逐漸抽高龐大起來的鬼的影子,平淡敘述出他之前看過的故事。 所以只是撕下信太森的軀體扔到一邊,讓他頂替小狐丸成為刀劍的神明攫取到神格后,你再取而代之,更是容易不過了。 輕風吹動著女人幡旗一般的長發,她在戴上面具的那一刻起,身上單薄的老刀匠的服飾就以一種溶解的方式拉長落地,深紫色與黑色的磷粉抹開,披風般的服飾包裹著她的身軀。 奇異的布料下,她脖子放低,背脊弓起,面具上的一對彎角像是活物延伸變長,仿佛就生在她的前額。 陰冷的氣流猶如細蛇在地面上游走,空氣輕輕震顫,老人皺巴巴的皮膚褪落后在空氣中自燃成灰燼隨雪花飄走。 你說對了。 龐大成足有三米高,明顯已經屬于非人身軀的天邪鬼開口,牠的聲音猶如洪鐘,又帶著女性嫵媚的妖邪聲線。 二重聲同時帶著風雪飄搖來。 我怎么能忍受自己像是普通男人一樣老去,逃出來后還要繼續磨著刀無聊度日? 我要成為神明,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付喪神。 牠的目光陰毒地望向少年身后的小狐丸,或者說信太森。 那副軀體就是我為這把刀的神明準備的籠子,明明還差一點,等到刀里這個被我撕下的靈魂成熟到可以殺掉神明的地步,砍下自己軀體的頭顱就會和神明同歸于盡。等到他們都死了,我就披上神明空蕩蕩的軀殼,恢復自己想要的一切。 牠無不渴望地感嘆起來,只有成為神明,我才是真正地離開了所有的囚籠! 空氣大幅度的震顫,惡鬼咆哮起來,抒發著牠的不甘和怨恨,不過他知道他還有機會,只要把眼前這個攔路的少年殺掉就可以了! 一個身影由遠處疾馳而來,是禪院直哉,他的模樣可以說是狼狽,沖過來時看到天邪鬼,大喊,喂,黑井家的狗!快來幫我! 黑井家所要飼養的詛咒不是信太森,而是天邪鬼,一個具備意識、力量強大,積累了數代詛咒與一個村落的人類的情緒的特級咒靈! 禪院直哉的任務,本只是要解決三日月宗近,所以碰上惡犬的時候,他沒有下死手。 九十九朝抬頭,清麗的鳥叫聲隨之而來,遠處紅葉狩的巨大紅影做了一個展翅的姿勢,就化作了一陣紅色的旋風沖開風雪,落到九十九朝身邊,凝結出長發青年的影子。 禪院直哉看到九十九朝,面色不善,這又是哪來的小鬼? 夏油杰站到少年的身邊,嘖了一聲,抱歉,讓他跑過來了。 在天邪鬼撕下面具的時候,這邊戰場夏油杰因為還在適應式神的力量和禪院直哉打得難舍難分。對方的速度超乎尋常的快,不過在他接連放出詛咒之后也落到下風。 但不愧是九十九朝最討厭的一個類型的人,以術式自豪的同時還像個小人般在衣服里藏了額外的武器,捅傷了白鹿就往這邊跑了過來。 說句實話,禪院直哉不論是在等級上還是術式上都不如夏油杰,后者只是沒想到他在這邊有天邪鬼這個可以結盟的人。 他的一聲抱歉單純地只是因為沒做好答應九十九朝把禪院直哉像是敗犬一樣扔到他面前。 要知道狐貍都很斤斤計較,先道歉準沒錯。 夏油杰很快看了看這邊的情況,信太森不知道怎么回事倒在地上,三日月宗近力量很小忽略不計,九十九朝正一手拽著一串佛珠捆著一個怪物,面無表情地面對著一個陌生又高大的特級咒靈。 沒由來的,夏油杰覺得這只小狐貍在不高興。 他當然就要關心地問,發生了什么事,這么生氣。 九十九朝:? 生氣?我? 他略帶詫異地看向夏油杰,沒想到對方看了他一會,無奈地搖了搖頭,抬手拍了拍他頭上的雪粉。 你連自己在生氣都不知道嗎?夏油杰問。 閑談似地,青年全然不把惡鬼和禪院直哉放在眼里,就很普通地給人拍著身上的雪粉,搞得九十九朝也莫名嚴肅不起來。 他稀里糊涂地想了想,迷茫地看著天邪鬼。他的眼睛已經看到了蝴蝶的一生,只覺得可悲。 可那些被蝴蝶害死的人,被撕下皮囊的真正的信太森,欲被篡奪神格的小狐丸,悲鳴和吶喊也被他看在眼里。 今晚經歷的事太多了,五十年前錯綜復雜的山村恩怨,一個女人所能做出的最可惡的事。 這么惡毒的陰謀和謊言是無比可恨的,九十九朝混亂的腦子忽然像是被點醒了一樣,從迷茫里回神,胸腔發熱,怔怔地說,顯得有些答非所問,可能是因為從來沒人在這種時候站在我身邊問過我這個問題。 夏油杰:奴良陸生也沒有? 九十九朝搖搖頭,他那時候是個膽小鬼。 九十九朝的同理心很微妙,這件事是夏油杰慢慢察覺出來的。他發現九十九朝總以為自己已經習慣面對這些丑惡的嘴臉,蓄勢待發下只有消滅敵人的想法,從來沒有其他的意識。 聽起來就顯得小狐貍的過去很悲慘,還不懂要從哪里開始同情。 天邪鬼與禪院直哉臨時達成共識,發現他們沒有動作,就率先向他們展開攻擊。 極速的咒術師和沉重的惡鬼襲來,洶洶攻勢下,咒靈cao術的啟動只猶如幾支無形的畫筆在主人周身涂抹出一筆筆濃郁鮮艷的色彩,組成一幅流動不止的浮世繪,看起來沒有太大的威脅力。 夏油杰對敵人的攻擊熟視無睹,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九十九朝,拿過他手里的刀,低聲說,現在我在你身邊,你可以去想一下人類在這時候是不是會生氣和厭惡。 同情這種事也不適合夏油杰來做,不然就像九十九朝說會不符合大反派的人設,他只能用他自己的辦法讓那只小動物從籠子里出來。 九十九朝想要學著成為一個人,夏油杰當然會幫他。 少年沒有拒絕手上的武器被拿走,三日月宗近閉上眼,半虛的身影一散,金色月相為鞘的長刀化作深藍的液體流淌在青年的掌心。 夏油杰捧起手,掌心中的深藍就浮出一輪金色的弦月。 他的目光很溫和,然后告訴我,誰惹你生氣,我去殺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差點又沒趕上 感謝在20210803 23:52:49~20210810 23:52: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茶與碑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茶與碑 74瓶;丸子 49瓶;Holy 30瓶;孤衾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5章 045 夏油杰的話有一定沖擊力, 九十九朝恍恍惚惚地看著三日月宗近和他達成共識。在對方把手里的液體一飲而盡后,國寶之刀從青年的手掌下出鞘,直接削斷了蝴蝶的一只鬼角。 雪塵飛散, 干脆利落。 九十九朝聽到聲音才倉促地看過去,夏油杰對付天邪鬼完全不需要留手, 他身后濃郁色彩里的詛咒終于有了形態, 千萬骷髏張著嘴涌動出來咬住惡鬼龐大的身軀,白鹿像是從烏黑云霧里蔓出的白煙, 漸漸凝出形態, 踩踏下前蹄, 將蝴蝶的面具踏碎。 天邪鬼的男女聲混合的怪異慘叫里,夏油杰這邊又一手抓住了高速移動的禪院直哉,表情冷厲, 另一只手手腕一翻,反握刀柄直接給了禪院家大少爺結實的一拳。 九十九朝:嘶,看著就疼。 他有點沒想到對面二打一夏油會顯得這么實力懸殊。 不過好像也沒什么沒想到的, 禪院直哉的術式還需要靠視線捕捉,那樣他是捉不到夏油的, 天邪鬼又是屬于咒靈cao術最擅長應付的詛咒類型, 如果不是不能對禪院家的大少爺下死手,戰斗其實很快就能結束。 九十九朝回過神, 摸了摸被剛剛夏油杰說的話搞得有點發酥的耳朵,趁此機會跑向信太森那邊,杜絕天邪鬼半路突然想要利用他們的機會。 在信太森殼子里的小狐丸依舊倒在地上,他努力撐起身體, 雙眼大睜。大量的記憶涌入回他的意識,抬頭看到少年時就下意識開口, 審 小狐丸對吧,你最好還是先別說話,九十九朝打斷他,扯動手里的佛珠,把遠處真正的信太森拉了過來,你現在的情況太麻煩了,你寄宿的刀身被詛咒化的靈魂污染了,換回來的話有點麻煩。 因為本體的接近,小狐丸在原地努力喘氣,調整氣息。 九十九朝看著這么大一個付喪神狼狽又可憐地跪在自己面前,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對方白絨絨的頭。 原來你之前看到的那個星漿體不是其他的御門院,而是另一個我。 這是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就好像是讓自己幫忙的原來是熟人家養的小狗一樣,形容有點不對,但感覺就是這個感覺,九十九朝不可能去否認另一個自己存在,不過他們沒有見面的可能,就當做是個朋友圈重疊的熟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