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秋波 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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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笑地看著母親與祖母:“我沒說是和你們商量?!?/br> 他不是不講道理。 按三年前的約定,老祖宗和柳氏以為他私養女人,就直闖水霰堂,如今,他也是按約,如果國公府的人,無故硬進水霰堂,他可以直接離開。 柳氏也終于反應過來了,紅了眼眶:“你……你怎敢算計我們吶!” “砰”的一聲,裴劭站起來,一腳踹飛他剛剛坐的椅子。 幾十斤重的木椅,翻個跟頭。 柳氏猛然一詫,拍拍胸口。 他活動了一下指節,說:“算計,這話你們也好意思說——三年前的事,還需我擺證據么?” 柳氏忽的放聲哭。 老祖宗久居京城,不曾親眼見裴劭和林昭昭的情誼,她卻是曉得的。 “我知你要為這件事惱我們!”柳氏擦淚,“可你既然調查過,也該明白國公府又沒做什么,真正做事的,是林家那堂叔,國公府是有不對,但也只是攔下那女孩報官?!?/br> “你想想,她要入國公府,怎能把被賣進煙花巷柳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到時候,國公府的臉面往哪兒擱!” 彼時,柳氏不曾真正反對林昭昭進國公府,但是,只能是妾。 就算做妾,也得清清白白,無可指摘。 裴劭望著母親。 自父親裴茂去世,他與母親的溝通甚少,但一直體恤她喪夫,從來都是好聲好氣,如今也忍不住一哂: “你說得不錯,既然如此,我在朝堂結了不少仇,那我給那些憎惡我的人個機會,把二叔三叔家四五位姐妹,是四五位吧,都賣去青樓,再給官府施壓,我看誰敢去為她們鳴不平!” 柳氏:“你這說的又是什么糊涂話!” 老祖宗神色冷厲:“裴劭!你敢這么對你姐妹!” 裴劭冷笑,恨得幾乎要捏碎手中茶杯:“裴家的姑娘,就是姑娘,林家的就不是嗎?!?/br> “你們明明曉得,林堂那廝要做什么,卻不阻不攔,甚至讓二叔知會老鴇李氏,務必把人拘在百歡樓?!?/br> “又以林昭昭名聲為由,放任林堂和李氏離去——你們不用狡辯了,那二人的認罪狀,就放在水云齋,胡天!” 胡天利索地跑進來。 裴劭說:“把那認罪狀拿來?!?/br> “夠了,”老祖宗拿著木拄拐敲敲地面,她神色冷漠,“你自己拎不清,難不成我們要看著你娶那樣的女子?” 她似也壓了多年的怒氣,發泄道:“她母親水性楊花,跟著男人私奔,生下她就死了,這種沒有母親教養的女孩,如何能料理好國公府!” “國公府不能有這種恥辱?!?/br> 裴劭忽的沉默。 那么一瞬間,他好像摸到三年前打下的死結。 三年前,他只覺林昭昭的突然離去,不可理喻,可笑的是,那并不是毫無預兆。 在光的背面,在他看不到的陰影里,她們對她說過的話,只會更刺耳,更戳心窩。 那時他又在做什么呢?是了,遠在西北,但不在她身邊,就是他視而不見的理由么。 他曾恨她趁他遠赴西北,另嫁他人,可又是誰,把西北當免死金牌,自以為只要他們相悅,就能白頭到老。 一株瘋狂生長的藤蔓,一圈圈纏住他的心臟,絞緊。 裴劭把杯子丟回桌面,杯子從桌上滾落,掉到地上,摔成碎片。 裴劭說:“她能不能擔起國公府,成裴家的冢婦,都與你們無關?!?/br> 他無法改變她們,還不能離開么。 走到門口,老祖宗叫住他,裴劭回頭,迎面是一個杯子,他不躲不閃,任由杯子砸中他額角,額角破開一個口子,血液沿著他流暢的骨相,緩緩滑落。 但他兩眼鎮靜,幽然若深潭。 柳氏驚叫了聲:“阿劭,快和祖母道歉!” 裴劭抬手摸了下血漬,說:“砸這一下,還我方才不敬之語?!比粼趫龅?,不是他的祖母,他的母親,他能讓她們吃上好幾日藥。 老祖宗臉色赤紅:“我管不了你了是吧!” 裴劭笑了笑。 他轉回身,踏出去前,只留一句話:“國公府里能管我的,早被閻王爺請去吃茶了?!?/br> 小廝長河和落日,已經收拾好幾套衣裳和日用品,胡天則背上落在水云齋的文書。 他一路穿過國公府的儀門,邁過那門檻時,似有什么倏然轟塌。 少時,父親抽過他許多鞭子,每一次,他都會問他服不服,他都會同他說,西北軍的未來要靠裴家,裴家必須有人站起來。 所以他十一歲那年,穿上盔甲,拿起刀劍,一場戰役下來,虎口被震到麻痹,毫無知覺。 十五歲,他完全習慣這種日子。 行軍似吃飯,打仗如喝水。 由他指揮的大小戰役,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他看著周圍人恭維他,傲慢地想,打仗有何難,不就是殺人,所以,當那個千戶朝他敬酒時,他連酒杯都懶得拿起來。 也就是在這時,他眼角余光看到角落里,一個陰郁的小孩躲著,她瞪著他,撇了下唇角。 毫不掩飾的不屑。 什么臭小孩,十五歲的裴劭嗤笑了聲,嘴上與周圍人談笑,心里早就冒出把她提過來問話的念頭。 那時,他完全沒想到,未來幾年,他在打仗之余,就是找那小孩玩。 更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他會弄丟她三年。 他迫切想找到她,告訴她她忌憚的一切,都結束了。 而此時,林昭昭張羅著收拾東街宅子,雖每天都有人打掃,屋宅甚是干凈,不過也是干凈過頭,沒點生活氣。 “再往左一點?!?/br> 滿霜和歸雁在掛畫,林昭昭往后退幾步,讓她們擺正,“對對,可以了?!?/br> 忽的,門外傳來幾陣凌亂的腳步聲,林昭昭回頭,裴劭和他的幾個小廝,突然出現在屋外。 但看裴劭額頭破了個口子,她不由皺眉:“怎么弄的?” 裴劭:“沒事,磕的?!?/br> 幫他包扎完,林昭昭才想起另一件事:“你怎么進來的?”大門鎖著,密道也被她鎖了。 裴劭清了清嗓子:“這有何難,我想進來自然能進來?!?/br> 林昭昭打量他。 裴劭身上干干凈凈,但她記得胡天、長河幾人手腳還沾上泥土,就曉得他們是翻.墻而入,她斜睨他:“堂堂國公爺,做什么不走正門?!?/br> 裴劭瞇眼笑:“你給我開?” 林昭昭目光稍稍飄移。 但她也說過,選擇權在裴劭手上,只要他想進來,她就會依他。 裴劭忽的又說:“不過這國公爺,我倒不想做了?!?/br> 林昭昭怔了怔:“什么意思?” 裴劭讓胡天他們放東西,他側過身,對她說:“我與國公府,今日過后就分家?!?/br> “分家!”林昭昭眼眸撐大,“這如何使得?” 別說老祖宗還沒去,國公府百年世家,太過龐大,不是裴劭想分就能分的,何況還有其他緣由。 裴劭從鼻腔輕哼了聲:“如何不使得?” 林昭昭拉他的手,勸說:“不妥當,你還是冷靜冷靜?!?/br> 裴劭反捏住她手心,他沉默了一下,說:“阿暮,當年的事,我查清楚了?!?/br> 林昭昭瞳孔猛地一縮。 胡天很有眼色地拉著其余幾人,立刻退下,把這留給公爺和林夫人。 裴劭舔了舔嘴唇,他按住她手臂,心里一下一下地打著鼓。 他緩緩說:“當年的事是我不好,沒有發現國公府的作為,如今我已經與她們攤開說,我心底里,無法原諒她們?!?/br> 頓了頓,他補了一句,“也無法原諒我自己?!?/br> 乍然聽到這些話,林昭昭耳中嗡鳴,指尖發涼,她閉眼,平靜的心湖中,清風吹出縠紋,一圈圈漾開,須臾,歸于平靜。 他到底還是去查了。 她從沒想過,去博取他的同情憐惜,過去不曾,現在亦不曾,更沒想憑一己之力,讓他憎惡他的家人。 輕輕拂開他的手,林昭昭說:“但沒必要因為這件事,和國公府鬧僵?!?/br> 裴劭面上笑意滯了下,對她的話避而不談,只道:“我解決完我這邊的,昭昭,該你了?!?/br> 他想讓她徹底離開北寧伯府。 林昭昭看著窗格子,輕嘆說:“若我還是不呢?!?/br> 裴劭攥了攥手心,只問:“為何?!?/br> 既然楊寒是友人,為何非要為他守寡?為何就是不和離?裴劭咬得舌尖一股淡淡的腥味。 長久以來的懸空感被加劇,更讓他想緊緊抓著點什么。 林昭昭往后背靠在門扉上。 天光淺淡,她的影子也十分淺,同一個地方,暈開兩三團灰影,模糊不清。 等不到回答,裴劭眼眸一凝,說:“既如此,我讓官府擬定和離書,你只需印手……” “裴劭?!绷终颜押龅拈_口,打斷他的話。 他看著她。